,最快更新大明铁卫最新章节!果然,两人在墙根蹲下偷听,听到书房里传来了说话声,而且顾家父子女三人都在。
顾影的声音很大,像是在吵架。
“……为什么这件事不先告诉我?”听这语气,这个话题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顾大锤回答:“告诉你有什么用,为父都没有办法,你应付得来吗?再说了,就算是真得要把你许配给谁,也是为父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拿主意了?”
顾影一滞,结结巴巴地问:“那……那如果没有那件事,是不是会假戏真做,把我许……许配给他?”
顾大锤哼了一声:“如果他有这个意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你以为你这样的傻大个,还不缠足,整日舞刀弄枪,真正的大户人家会要你吗?他虽然出生贫寒,但是有能力,有野心,真要娶了你,你不亏。”
顾影的声音变得扭捏起来:“……女儿有那么不堪吗?真要许给他,总得先让他提亲,这么匆忙,倒像是女儿倒贴一般……”
“啧啧啧,妹妹你脸色不对啊,怎么红了?估计你是看上他了。嘿嘿,我要是有个这么能赚钱的妹夫,倒是件好事……”这是顾彪的声音。
墙角边,张富贵冲着陈雨挤眉弄眼,意思是难怪要急吼吼地来听墙角,原来是有桃花运。
陈雨却脸色严肃,没有心思与张富贵眼神交流。如果不是做戏给人看,看来这其中另有隐情,并非“谋夺”财产那么简单。
顾大锤说:“都到这时候了,你们兄妹俩还不着调。如果有选择的余地和时间,为父又怎么会出此下策?”
顾彪解释道:“妹妹,事情紧急,我们也是想把这事应付过去,才想到了这个荒唐法子。杨同知那边逼得很紧,明天就要来换贴,哪有时间慢慢等人上门提亲,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杨同知?陈雨想,莫非是威海卫指挥同知杨奇志,他和这事又有什么关系?至于换帖,装醉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了,这就是古代订婚“纳征”的一个仪式,和现代订婚差不多。难道这个糟老头子还想娶二八芳龄的少女?一想到“一树梨花压海棠”这样的画面,陈雨就感觉一阵反胃。
顾影问:“那个杨同知不是与父亲你亲近吗,怎么还为虎作伥?”
顾大锤叹了口气:“杨同知收了我不少银子,也给我帮过不少忙,愿以为交情不错。没想到这次要帮都指挥使佥事许大人续弦,为了讨好徐大人,以往那点情分都不顾了。他前几天问起影儿的生辰八字,我还以为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却是给这般用心……他是上官,我又不好正面得罪,只能想出这个法子,想把他搪塞过去。”
顾彪说:“妹妹,你也不要怪父亲,点子是我想的。听说都司衙门的许佥事为人苛刻挑剔,正妻早就死了,这次死得是第二任夫人了,人人都说他命硬克妻,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点名要找你续弦,还打发杨奇志来做说客,哥哥又怎么忍心你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吃苦?于是想灌醉陈百户,炮制一份假的换帖,就说咱们家已经和陈家订了亲,让杨奇志、许佥事死心,只可惜他中途醒了,事情没办成……”
顾影幽幽地说:“只怕不仅仅是醒了,而是听到了你和父亲的话,误会咱们了……”
窗外,陈雨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顾家父子的动机也并非不堪。可越是这样,他就越纠结。
平心而论,在顾大锤眼中槽点满满的顾影,她的个高、天足这些缺点在陈雨看来反倒都是优点,也就中二女汉子的性格有些让人敬而远之,如果顾大锤正儿八经地和他讨论这门亲事,考虑到顾大锤职位给自己带来的有利影响,陈雨说不定会认真考虑。可是现在摆明了是被利用,作为对付杨奇志的棋子,他就无法接受了。
想了半天,陈雨打定了主意:他愿意帮顾影的忙,但不是以自己的婚姻大事为筹码做为旗子任人摆布。就让顾大锤自己解决这件事吧,反正杨奇志重利,多塞些银子就是了。
他正准备拉着张富贵撤,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书房的门被推开了,章管事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老爷,卫所那边的杨大人找上门来了!”
“什么?”三人同时吃惊地反问。
顾大锤忧虑道:“他一天都等不及了吗,居然连夜找上门?”
顾影咬牙切齿地说:“女儿不让父亲为难,就让他带着女儿去济南府都司衙门,到时候一刀砍了那个许佥事,再自行了断便是。”
“你不要说傻话,让为父来想办法。”顾大锤说,“你们在书房等候,待为父去应对。章管事,你先去招待杨大人,让人沏茶,就说我随后就到。”
陈雨心想,反正都听到这里了,不如再去听听杨奇志的动静,便拉了拉张富贵,沿着墙脚,蹑手蹑脚往花厅的方向走去。
花厅内,杨奇志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请许经历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顾大锤这人我太了解了,胆小怕事,只要抬出许佥事来,许经历你再吓唬吓唬,我在旁边添柴加火,这事就成了,最快十天半个月,就能把顾大锤的女儿送往济南府。”
被他称为许经历的人嘿嘿笑道:“那就拜托杨大人了。我叔父的病有些重,请道士看过,说是命中有一劫,需要续弦冲喜,必须要赶在这个月底之前把喜事办了。你送来的顾家小姐生辰八字与叔父很合,真真是雪中送炭。只要事情办得妥当,我叔父说了,你们威海卫的谭一伦可能会调入都司衙门,卫指挥使的位置会为你争取的。”
杨奇志大喜:“那就先谢过佥事大人和许经历了。”
陈雨摇了摇头,官场就是这么黑暗,一个少女的命运就这么成了几个官僚手中的工具和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