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忠旗的主意,人人都对他刮目相看。蒋邪忍不住说:“这个以点带面的法子,比炸开所有冰面要省事多了,而且更损。这么干的话,河面远远看着没什么问题,可是大队人马踩上去看到冰面裂开,已经晚了。”
张忠旗嘿嘿笑道:“小人祖籍盖州卫梁房口,气候和朝鲜北部差不多,年幼时常在结冰的河面上凿孔钓鱼,所以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这个法子还有个关键,炸开的洞不能太小,要只是个**大的冰窟窿,第二天又会冻上,起码得炸得跟水缸那么大,才会产生裂缝,而且再也冻不上了。”
邓范若有所思:“如果不需要用大炮轰开所有冰面,只是炸些洞出来,那么也未必要动用大大炮。只需在冰上凿个小眼,用火药去炸就是,这比用炮节约多了。而且说是三百里江面,但未必要炸炸那么宽,既然越往北越不好走,咱们重点守住义州这一段,其余地方派人驻守警戒即可。”
陈雨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人多主意果然也多。邓范说的不无道理,只要能达到目的,能节省银子当然更好。但江面炸冰这种事,咱们都没有经验,要实践之后才知道,等江面结冰了再试试吧,那种方法能行得通就用那种。至于是重点守义州还是三百里江面全面开花,到时候勘察地形再做决定。”
蒋邪问:“大人肯定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鸭绿江上吧,肯定还有后手。”
“这个当然,就算鸭绿江是天堑,也需要人来守护。”陈雨说,“我打算效仿迎击马福塔的做法,沿着江岸一路修建墩堡,不用青砖,也是用夯土垒建即可,里面设炮台,还派兵驻扎,配合解冻时的战船巡逻、结冰时的炸冰手段,双管齐下,让鞑子插翅也飞不过来。退一步说,即便炸冰出现了漏洞,也可以直接攻击渡江的鞑子,拖慢鞑子进军的步伐。墩堡之间再设烽火台,用于示警。”
“这不就是咱们威海卫备倭的墩堡吗?”张富贵说,“这玩意如果只用夯土,不烧砖,花的钱倒是不多,可是需要的人力就海了去了,抽调的青壮太多,会不会影响咱们屯田的收成?”
“呵呵,人的事不用担心,这事有先例可循,按老办法,找朝鲜官府征发徭役就是,咱们的屯丁和农兵可不是干这事的。”陈雨说,“不过防线在平安道境内,不在咱们的地盘上,徭役也要平安道征发,交涉起来要费不少手脚。”
邓范提醒:“大人,既然要设墩堡,派什么人、派多少人驻守,都要有个章章程。”
“说到这个,我正好也要提,讨论墩堡怎么守之前,先把正式扩军定编的事定下来。”陈雨说,“我决定,从一万三千农兵中精心选拔五千有战斗经验的,与原来的老兵混编为六千人,中下层军官均以老兵担任,这是作为主力部队的战兵;农兵则补充新鲜血液,重新扩充到一万五千人,作为预备兵源,仍然保持半兵半农的性质,平时耕种、闲事操练。”
顾大锤赞叹道:“以前在威海卫只是雾里看花,不知道这屯丁、农兵、战兵的区分到底有什么用。现在身处其中,才明白其中的奥妙:战兵主攻,屯丁耕种,农兵则介于两者之间,既能保证屯田的劳力,又能随时征调补充战兵,藏兵于民,打仗、屯田两不误,这卫所的优势被发挥到了极致,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起鼎盛时期的卫所,更要胜出一筹。”
“老泰山谬赞了。”陈雨谦虚了一句,接着说,“扩军之后,编制也要细微调整。原来伍、什、队、旗、营的编制不变,仍然分别为五人、十人、百人、五百人、千人的单位,但是为了称呼方便,并与旧式卫所军区分,旗改为哨。另外,在营以上,增加编制,两营为标,两标为协,两协为镇,官职分别为标统、协统、统制。”
他看着邓范和蒋邪:“你们都以千户衔,出任标统,各领两千人,轮流驻守鸭绿江防线。至于农兵的操练,基本上已经走上正轨,也培养出了一批出色的教官,就不用邓范时刻盯着了,就由你们两人轮流督导照应。剩余的那两千人,作为我直管的机动部队,暂时只设营官,不设标统。”
两人很高兴,兵多了,权力大了,地位也就提高了,齐声应下:“遵命!”
“鸭绿江防线,不仅要鞑子的骑兵,也要防鞑子的细作。”陈雨说,“但是咱们要接受那边过来的汉人,想阻止细作借机混进来是不可能的。除了王为民牵头继续在内部筛查抓捕细作之外,从现在起,封锁鸭绿江,以江面为界,只准进,不准出,未经我允许,任何人想要去鸭绿江对岸,杀无赦!”
王为民说:“大人英明,这个计策甚妙。无论鞑子派多少细作过来,刺探了多少消息,回不去也是白搭。然后属下就一个屯一个屯筛查,慢慢跟他们耗,管叫他们无所遁形。”
顾大锤提醒:“征发徭役要靠平安道,封锁鸭绿江也要平安道配合,那边官府毕竟不是铁山郡,不归你管,是不是要好生交涉?”
陈雨点头:“老泰山提醒的是,不光如此,整个鸭绿江防线都在平安道境内,这么大的事情,平安道也做不了主,说不得,我还得跑一趟汉城。”
他想了想,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把那个鞑子的细作也带上,然后大肆渲染一番鞑子再度来袭的危险,吓唬吓唬朝鲜君臣,让他们把朝鲜军队的指挥权临时移交给我,如果不行,最起码黄海道、平安道两处的军队要归我节制,军事部署也要由我来安排。”
众人低声惊叹,大人的胃口还真大,被朝鲜封正二品的官职还不满足,居然要掌握朝鲜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