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黄河的阻挡,吐鲁番、撒马尔罕、赤力把里、瓦剌等西域国家的商队喜欢绕道草原,选择在大宁城交易。
他们经过草原时,正好能与鞑靼交易食盐。达延汗依靠这条商道恢复了几分元气,也有了收买游商部落成员的底气。
朱寿发现游商部落被收买,立刻派出死士乔装盐商出没草原,终于在离大宁城百里外找到了鞑靼的食盐交易场地。商人逐利,帮达延汗招揽生意的,竟然是和朱寿共同坑过达延汗的撒马尔罕商队。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对外国商队来说,强盛的大明比只有食盐、牛羊可交易的鞑靼更有吸引力。一旦他们得知今后能渡黄河,技能进入大明京师,又能更加便捷的到达大宁城,鞑靼的食盐交易定会被迫中止。
朱寿笑容满面地打量官员们迥异的面色,尤其是几位任职都转运盐使司的官员。希望他们尽快把消息传给盐商,在经由他们转给达延汗知晓。
“殿下想取缔从宋相蔡京推行至今近400年的盐引法吗?”李东阳一脸肃容。
“没啊。”朱寿耸耸肩,“虽然榆林发现的岩盐存量巨大,不过岩盐层在地底深720丈的地方。这世上除了内行厂没他人有能力开采。所以,榆林矿盐想怎么开采怎么卖,当然是本宫说了算。”
秦纮撸了撸美髯须点点头:“话也是没错。朝廷确实没办法在地下720丈的地方开采岩盐。”
“老夫记得长芦盐场的水力风车是内行厂免费提供的技术吧?”马文升嘿嘿一笑,“盐场的产量账面上涨了不多。多余的盐谁知道去哪了,殿下有小心思也是正常的。”
李东阳幽幽一叹:“殿下不开采岩盐,朝廷连商税都收不了。这事就这样了,等以后重新制定商税的时候,把盐税提高也就是了。”
谢迁无声的晒笑,秦纮、马文升、李东阳三人几句话,榆林岩盐不用盐引的事就这样定了基调。叶淇和倪岳过世,那群盐商们被项忠忽悠的和太子对着干,也不想想项忠这样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保国公和谭祐等勋贵们相互使眼色,大家再一次对手里的盐引去向达成了共识。跟着太子有口汤喝,和太子做对只有死路一条。
“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李东阳拱着手客气地道。
朱寿避过李东阳的行礼,谄媚地笑着作辑,“泰岳大人折煞小婿,只要不违背律法的事,小婿一定答应。”
李东阳嘴角一抽,太子在人前可真给他面子。“马大人等在殿下面前失仪,小做惩罚也是应当的。不过殿下能把‘一口气’跑完这条限定取消吗?京师的内城蛮大的,军中的猛将也未必能一口气跑完五圈。”
朱寿略有迟疑,扫了保国公等勋贵武将一眼,突然笑了笑。
灿烂的笑容让众人汗毛直立。
“听泰岳大人的。”朱寿笑出一口大白牙,“泰岳大人的话提醒了小婿,文官有考核,军中将领们也该参加考核。鞑靼、叶尔羌、安南随时准备从大明身上咬一块肉下来,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必先抱着派出去的将领们才能卓越。”
“”李东阳瞅着对他一脸媚笑的太子,心累的不想说话。这是想让他被武将们的咒骂。
朱寿在京师和敌人扳手腕,吐鲁番的战局日益明朗。
“白面小将,可敢于本王打赌?”一脸浓密的络腮胡遮掩了赛依德同样年轻的脸。
朱寿的出现改变了达延汗的命运,同样也影响了赛依德。
赛依德是亦力把里的王室成员,亦力把里就是东察合台汗国,曾经元蒙帝国的四大汗国之一。亦力把里的王室延续元朝的传统,王室成员争斗不断。吐鲁番就是因为内斗从亦力把里脱离出来的。所以吐鲁番遭遇大明和叶尔羌的双面攻击,亦力把里也没有伸手拉一把。
按照原历史的进程,赛依德应该在乌兹别克人攻打撒马尔罕的时候被俘虏,流亡中亚。很多年后才会建立叶尔羌汗国。
然而冒充撒马尔罕使者的商人们在大明学了点文化,知道了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他们回国遭遇了战争,撒马尔罕灭国。出生王室的赛依德成了他们的‘奇货’,在商人们的资助下,叶尔羌汗国提前很多年建国。
叶尔羌汗国想要土地,以及通往大明的商路。赛依德把目光放到同样属于亦力把里的吐鲁番。商人们带来了草原上的新盟友,鞑靼的达延汗。
虽然鞑靼和亦力把里同是元蒙后裔,但亦力把里在一百多年前改信了伊教,与信奉喇嘛教的鞑靼和瓦剌关系并不和睦。为了对抗如庞然大物的明朝,叶尔羌和鞑靼联手了。
但赛依德深知以刚建国的叶尔羌,不可能撼动的了大明,他的目标是拿下整个亦力把里。赛依德绝对不可往死里得罪大明。可叶尔羌汗国的背后离不了商人的支持。为了得到吐鲁番这条商路,商人们已经失去了理智。或者在商人们见识了大明京师和大宁城的繁华,他们已经没有理智了。
张仑握紧马鞍的手心全是汗,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战场。他深知,按照一般情形,以16岁的弱冠之龄无法领兵。比他年幼的太子正在走向权利的中心,作为武将第一人的英国公继承人,他必须有辅佐太子的能力。
这次吐鲁番之战,不仅仅是他要证明自己,也是太子想要向朝臣们展示拳头。绝对不能丢掉太子的脸面!
“大汗想赌什么?”张仑表情很平静。爷爷说过,绝不能让敌人看清主将的想法。
赛依德用蒙古语快速道:“谁先夺下安乐城,谁拥有吐鲁番。”
似乎是怕张仑听懂,赛依德的这几句话说的时候节奏紧凑。好像在放鞭炮,劈里啪啦的一下子说完了。
在河套待了两年,张仑的蒙古语说得极好。这句话他听清了,每一个词都没有漏掉。
“好。”张仑平静地同意了。
赛依德打量了张仑好久,无法从那张稚嫩但平静无波的脸上瞧出什么。“一言为定!”
不管对方是否听清,赛依德权当他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