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的丢失,仿佛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了马腾的脸上,只让他有些晕乎乎的一般。虽说自己已经有了预感,可心想武功城中有马休和投降的姜叙在,使得马腾总抱有那么一丝希望。如今希望幻灭,不但自己留在武功城中的一千兵马,以及武功城的一千守卒损失殆尽,只怕自己的二儿子马休如今也是凶多吉少。
身旁的庞柔眼见城上兵甲整齐,弓弩蓄势待发,心中也是惊惧。眼见赵昂二人不说话,急忙打马往前了几步,一拉马腾的马缰言道:“主公,贼军势大,不可力敌!我们还是暂往后撤,与韩遂将军的中军会合,重整旗鼓以图后势才是!”
马腾闻言,咬牙切齿般的点了点头道:“好一个阴险的夏侯渊!走,回头再找他们算账!”马腾说罢,也不理城上之人的调侃,打马转身便走。梁宽、赵昂亦是带着兵马,紧随其后。一众兵马直向西方疾驰出了二十余里,马腾眼见身后没有追兵,这才下令全军休息。毕竟戮战了一夜,本就精疲力竭,又疾驰了这二十里的路,不休整一下,只怕还没有跟韩遂会合,自己手下的兵马就要累死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快,前几日的马腾拿下了武功,收降了四城,不可谓不意气风发。可短短几日,自己的兵马却在兴平城下先被郝昭阻挡,不得寸进。又被夏侯渊攻击,兵败而逃。大起之后的大落,往往是最让人无法接受的,起的越高,落下了的时候摔得就越惨。马腾此时此刻都能想到,自己这一次回到西凉,只怕也会成为韩遂等人嘲弄的对象,谁让人家韩遂还没有战败过呢?
可话说回来,这一次也当真是自己太过于自负了,夏侯渊是什么人,可是曹营名将啊!别看他从武功撤走,可这根本不能说明他能力不行。这一战夏侯渊先是约自己决战,紧接着两面夹击,让自己以为他就这些手段,这才奋而出击,准备击溃夏侯渊。可谁想到,夏侯渊居然还在自己的身后布置了一手。本以为这就是夏侯渊的全部计划,可让自己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派人悄然拿下了武功!不过这一连串的谋划,着实是精彩,自己输的倒也不冤!
正在休整的马腾如今的心思是千回百转,一会觉得自己不该轻敌大意,一会又觉得夏侯渊着实有些能耐,一会又觉得西凉联军难成大事。毕竟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马玩、杨秋的援兵居然还没到,马腾就是再不精于算计,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必然是遭了韩遂的算计。马玩、杨秋此刻指不定在何处看自己的好戏呢!
相比于马腾的哀怨与愤怒,远在粟邑的高夜此刻却因为一封军报,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看罢了军报的高夜更是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眼看着身后的地图,急忙命人去传令衙县的韩德,面对鲜卑军,万万不可出城迎敌。毕竟任谁能想到,西凉锦马超,居然会和鲜卑人并作一路,从北面杀向司隶而来呢?
高夜作为一个后世人,对于西凉锦马超的威名,可谓是如雷贯耳。这个杀得曹操割须弃袍的猛将,这个被羌人称之为天威将军的牛人,这个被赞为有信布之勇的家伙,高夜怎么可能不上心。别看马超如今才二十五岁,可已经征战了沙场近十年,虽然可能还赶不上历史上割须弃袍时的巅峰武艺,可依旧不能小觑。
自己本以为马超这一次出征会跟随马腾左右,可马腾那里根本没有见到他的身影。这也是为什么高夜一直不担心夏侯渊的原因所在。可马腾这一次进攻,如此大的动作若是抛弃马超这个强战力,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那么既然马超没有跟在马腾的身边,那就必然会从其他的方向杀来。如此估算,马超最有可能的,就是统帅一支羌兵,从漆桓的方向,由凉州杀入司隶,配合马腾夺取长安。
因此高夜才命潘璋守卫漆桓,而把韩德派去了衙县,而他自己则是坐镇粟邑,以便于掌控战局。可高夜没想到的是,马超居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他居然带着人马和步度根走到了一起,杀奔了衙县。至于漆桓的方向,潘璋直到现在都没有发来敌袭的警讯。西凉军的这一手,还着实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马超勇武,就韩德那两下子,要是野战的话估计不是马超三合之敌。偏偏韩德又是第一次应对马超这样的敌手,高夜就怕他经验不足,贸然迎敌。衙县失守倒还影响不大,若是韩德白白的送了性命,那才是让高夜痛心的事情。
高夜自从起来,就再没有入睡的心思,既然战场的情况变了,那自己的行动方略也要随之改变。一开始听说步度根也来凑热闹,高夜还以为自己需要两线作战,以应对鲜卑和羌人的两面进攻。可如今看来,只怕羌军此时已经和鲜卑军并作一路。如此一来自己虽然避免了两线作战的压力,可自己的诸般布置,也需要进行相应的改变。面对这样一支联军,说胜券在握那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整整一个白天,高夜都在做着出兵的准备。既然如今敌人已经合兵一路,自己也没必要再在这里看风景了,把战线推到衙县才是正理。军报如同雪花一般飞到了高夜的大帐,毕竟高夜也没想着这么快就要进军,一应事物皆需要时间来准备,明日的这个时候能出发,就已经算是手下的人效率极高了。
军报之中的消息,从来都是有好有坏的。比如张辽、陈登已经将孙权大军彻底压回了长江以南,这可以算得上是高夜这两个月以来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南线战役的完胜,尤其是在这么短时间内的完胜,对于其他这两线来说,不但鼓舞了士气,更能让颖都方面更好的进行支援。
可北线的曹操如今在邺城和袁绍杀的是难分难解,又让高夜颇有些揪心。历史上的曹操之所以能在仓亭大胜袁绍,一来是因为袁绍的愤怒蒙蔽了他的理智,二来也是因为袁绍手下的真正的谋臣武将损失了太多,面对郭嘉、荀攸这些人,着实有些不是对手。可如今袁绍的手下,尚有沮授这位大才,尤其是袁绍在吃了官渡败仗之后,对沮授居然更加的看重,如今更是言听计从。正是因此,这才让曹操麾下的一众谋士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袁军破绽,奠定胜机。
曹操那里打的越艰难,就需要自己这边尽快结束战斗。袁绍毕竟还是一头庞然大物,若不能倾尽全力,是很难彻底击败他的。心想到此,高夜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到了压力,这份压力几乎比当年阻挡袁术的时候的压力还大。
军报一封封的看,命令自然也是一条条的下达,高夜已经准备出兵衙县,可漆桓的守卫同样不能掉以轻心。如今马超给了自己这样一场意外之喜,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比如让自己认为大军尽在一路,从而派兵奇袭漆桓呢?打仗嘛,就是要多筹谋,多算计,万事以小心为上。
只是给潘璋的命令刚刚发出去,高夜又拆开了一份军报。就这一条消息,高夜看完却是森然一笑,这一份军报是李柱发来的,甚至简短到只有一切顺利这四个字而已。可高夜看罢却是心情大好,仿佛阴霾散尽一般。随即命人拿纸笔来,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文字,这才密封好,递给身边的侍卫道:“你带人亲自去河内,把这封信交与徐长史。然后向温侯和徐长史传我的命令,即刻整军,去给我拿下并州!”那侍卫闻言当即应诺,就要离去,高夜又急忙说道:“还有,告诉温侯,要他遇事多听听徐庶的意见……”高夜说到这猛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还是我亲笔写封信,你一齐带到才好。”
说罢高夜又是奋笔疾书,好在给吕布的信不用太长,也不需要什么遣词造句,用典拽词,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该怎样就好。吕布虽然也读书,可读书真的不多,写的太复杂了,他反而理解不了。不过依高夜来想,吕布在河内,到现在为止一仗都没有打过,如今只怕也是手痒的厉害了吧。
写罢了信件,让那侍卫即刻前去,一刻都不要耽搁。那侍卫领命而去,高夜刚刚又打开了一封军报,还没看到一半,只见大帐外,被自己派去衙县的侍卫匆匆的跑了进来,拱手言道:“主公,不好了,衙县失守,韩德将军战死!”
高夜闻言猛的站起身来,狠狠地拍了一把桌案道:“你说什么!衙县怎么失守的,我不是让韩德不许迎战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主公,我尚未赶到衙县,便迎上了衙县的溃军。马超今日一早便在城外搦战,韩德将军见马超年纪小,出城迎战可没想到不过三合就被马超斩与马下。马超顺势强攻,衙县随即告破。我问清了事情经过随即又赶了回来,如今溃军也正在向粟邑而来,估计今晚便可到达粟邑。”
高夜闻言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又跌坐回到了椅子上苦笑道:“都是命啊!好一个锦马超!速去传令各军,明日一早,随我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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