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主将突然被杀,那一千名满洲骑兵人人都惊呆了。看ΔΔ书阁wwんw.kan→shu→ge.
这是怎么回事?
吴三桂这厮,擅杀使臣,想要造反么?!
“可恶的汉狗,他们杀了我们的额真!”
“杀光这些该死的汉狗,卑贱的尼堪!”
“杀光这些汉狗,为拜克图主子报仇!”
他们迅速反应过来,各各挥舞刀枪,大声鼓噪嚎叫着,纵马直前,向吴三桂疾冲而来。
而见主帅受威胁,早已虎视眈眈的三千关宁铁骑,立即呼啸着冲上前去,与猛冲过来的满州骑兵,战成一团。
两部骑兵交手厮杀之际,吴三桂在一旁厉声下令:“全体关宁铁骑听令,务必把这些满洲余孽,给老子全部杀光!”
听了主将之令,三千关宁铁骑愈发人人奋勇,他们高声呐喊着,向着那一千名满州骑兵大砍大杀。
一时间,双方战得难解难分,倒是一通好杀。
此时,鸣金声大作,那些进攻受挫的吴军士兵,有如仓皇溃逃的丧家之犬,纷纷顾头不顾腚地掉头后撤逃。
而大批的唐军骑兵,则有如猛虎撵兔子一般,追在溃逃的吴军后面,大肆追杀,一名又一名逃跑的吴军士兵惨叫着倒下。
望头全军溃退如潮,任凭唐军骑兵追杀,而在这边,自家的三千关宁铁骑,非但无法抽兵救援,反而被迫要与那一千满州骑兵舍命搏杀,吴三桂在此刻,忽觉心下一片悲凉。
这真是一个极其荒诞而残酷的现实。
完了,自已在这个乱世中,赖以活命的根本,终于彻底不保了。
什么平西王,什么清廷倚柱,什么富贵荣华,都在此刻,彻底化为了梦幻泡影。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终于在快速地思虑了一阵后,便冲着旁边惶然不安的传令兵大声吼道:“快,快打出降旗,向唐军投降!”
听到这道命令,旁边的传令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他们大张着嘴,望向脸孔怪异扭曲的吴三桂,仿佛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不是吧?深受多尔衮信重的大清平西王,竟然要背叛清廷,临阵投降,这,这……
“入你娘!狗耳朵聋了么?!快打降旗!你等再不打,这一众兄弟,可就都保不住了!”吴三桂厉声嘶吼,唾沫飞溅,面孔扭曲而狰狞。
传令兵不敢稍怠,点头如捣蒜,急急打出白色降旗,用尽全力在空中挥展。
望着这面挥舞的白旗,吴三桂的内心,顿时在不停滴血。
天杀的!真真运命弄人也!
其实,自已是完全不想投降唐军的,但是,在全军溃败之际,自已出于保护手下军兵的本能,一时激愤冲头,竟一刀杀掉了前来监阵的拜克图,这般重大罪过,清廷岂能再容自已!
吴三桂知道,自已这一切刺去,就已无法回头了。
入他娘!入他娘!老子入他娘!!
什么前程官位,什么富贵荣华,在这般紧急时刻,都不及老子自已保命重要。在这般时候,为了保命,就当他娘的个三姓家奴又何妨!休说自已只是杀了一个甲喇额真,为了保命,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下刀不眨眼!
吴三桂阵中高高地打出白旗后,唐军阵中迅速作出了反应。
远远地从千里镜中,清楚看到吴三桂的白旗招摇,唐军统帅刘文秀抚膝大笑,而副帅祖大寿,这位吴三桂的亲舅舅,则是一脸无奈地连连摇头。
“哼,吴三桂这厮,强要与我军相争,现在又打白旗投降,真真自取其辱,羞也不羞!”刘文秀一脸快意地冷笑道。
“刘帅,现在吴部兵马愿降,你看……”祖大寿在一旁低声问道。
“准他降了,反正这厮投降惯了,再当个三姓家奴,又有何妨。倒是省却我军一番厮杀,亦是好事。”刘文秀大手一挥,厉声下令:“如战前布置,准其投降,全军立即按计划行动!”
“在下得令!”
那些唐军骑兵,在得到本阵传来的军令之后,不再追击吴军溃兵,反而拔转马头,再朝两边兜转前行,径自绕到吴军本阵后面,准备那吴军那些关宁铁骑一道,去夹击那些正鏖战不止的满州骑兵。
而唐军本阵,则继续保持阵型,如墙而进,有如钢铁洪流,快步向吴军本阵压来,绝不给吴军任何喘息的时间。
此时此刻,见到情况这般大变,吴三桂这厮,竟然向唐军临阵投降,为免自已会被关宁铁骑与唐军合力消灭,那些满州骑兵再不犹豫,立刻拔马回逃。
对于仓皇遁去的他们来说,今天这番经历,该是永生难以摆脱的恶梦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
三千关宁铁骑,与追上来的唐军骑兵一道,合力追击了一段长长的距离,复斩杀了两百多名落单的满州骑兵后,才领兵撤回。
这时,一万三千余名溃兵,已狼狈不堪地奔回本阵,他促整理阵型后,唐军战阵业已快步压至前面十余步外,大盾如墙,墙上枪尖如从,森寒闪烁。无数面斗大的红底黑字的唐字军旗,在热风中猎猎招摇,十分显眼。
望着已然近在眼前的唐军战阵,吴三桂面皮抽搐,脸上的痛苦神色,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该死的,早知唐军如此能战,早知现在要被迫投降,当初为何不及抓住祖大寿的劝降机会,率部及时反正,简直愚不可及!
要是当初自已及时率部投降了唐军,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呢,这升官晋爵,只怕亦是手到擒来啊。
哪里会象现在这样,这般屈辱地被迫投降,非但白白折损了数千弟兄,自已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中,而就算唐军能接纳自已与部下,但能获得的利益与好处,都会大大降低大打折扣呢!
这个世界,哪里有后悔药卖,就是价格再高,自已都会毫不犹豫地购买啊。
在吴三桂悔恨无及之时,从唐军阵后,唐军统帅刘文秀与副帅祖大寿,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一齐缓缓策马而出,来到离吴三桂不远处站定。
吴三桂一脸羞赧,不敢正想看他二人。他紧紧地咬着牙,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忘记过去迅速滚鞍下马,纳头跪拜。
“罪臣吴三桂,谢唐军不杀之恩!”
其他诸如胡国柱夏国相等下属部将,见吴三桂纳头而拜,亦不再迟疑,立即紧随吴三桂,纷纷跪地参拜。
“长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祖大寿一脸痛惜之色,望向地下跪拜的吴三桂,一脸不忍之色,长长地一声叹息。
吴三桂不敢起身,只是拱手禀道:“舅舅,什么也别多说了。长伯愚蠢,有眼不识泰山,强要与贵军相争,今日之战可谓自取其辱,悔之何及矣!此番战败来降,亦再无半点颜面可言,刘将军与舅舅,要如何裁处我等,但凭处置便是,在下断无二话。”
“吴将军,你与诸将,皆且起身说话吧。我军既已容你等归降,这先前之冲突,种种不快,亦可就此揭过了。”刘文秀心下快意地俯望地上畏缩的吴三桂,冷冷一笑,轻轻地抬了抬马鞭,示意其起身说话。
吴三桂脸皮涨得通红,他站起身来后,其余的胡国柱夏国相等人,亦个个沉默起身,气氛十分尴尬。
吴三桂强自挤出笑容,讪讪起身,又叹道:“在下惭愧,再次谢过刘将军厚德隆恩,贵军愿接纳我等,不究既往,这般宽大为怀,那我等岂能不推心置腹,誓死效忠乎?从今后,我等愿在贵军帐下,投效驱驰,尽效死力。”
刘文秀闻言,哈哈大笑,内心却在不停感叹。
吴三桂这厮,还真是有做三姓家奴的最佳潜质啊,他这番话语,只怕当日,也同样对多尔衮说过了吧。
刘文秀内心鄙视,表面却作如欣赏之相,他沉声道:“很好,吴将军这番表态,甚合本将之心。你们放心吧,我军既能容尔等归降,自当用人不疑。只要你等忠心效力,又如何会不加信任呢。但是,尔等亦需知,我唐军可以不咎既往,却绝不容今后生变。此番来投我军后,尔等要尽心效忠,再不得有任何反复,否则,军法无情,唐王亦必不轻饶!”
吴三桂内心一凛,便急急应道:“此为自然,将军何必多虑。我等败军之将,得容唐军收留,实是不胜感激,安敢再起异心乎。我军部下,任凭贵军安排分配,在下无不从命。还望唐王与刘将军,能不计前嫌量材为用,为我军各位将士,各自谋个前程出路,在下就心安无碍了。在此,且容我先代他们,先行谢过刘将军了。”
刘文秀点点头,捋须道:“嗯,你这这话倒甚是中听。我唐军之中,向来不容山头,你部兵马,既来相投,自然要由我军彻底整顿改编,将领军兵,亦会各自谋取出路,这个你自可放心便是。现在时间紧急,且待我等回军之后,第四镇镇长段时棨大人,便会即刻飞信禀明唐王,好生安排尔等一干部众。”
吴三桂心中石头落地,同样有有说不出的失蕱,他暗暗想到,也许,从现在开始,自已将永远失去这些如臂所指的部下了,只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活命尚是不易,安可多求其他乎。
于是,他再无二话,立即大声答应,随后与唐军监抚司文官一道,整顿收拾自已的这些剩余兵马。军中各类辎重器械,亦完全向唐军禀报交纳。
很快,唐军清点本次战果,发现共消灭吴军三千七百余人,加上关宁铁骑所消灭的近三百名满州骑兵,共灭敌四千余人。除了这些被消灭的敌军外,其余人等,总数约一万五余人,业已尽皆投降唐军。
相形之下,唐军损失极其轻微,几可忽略不计,这般战果,让唐军统帅刘文秀心下极其快慰。
他立即下令,让全军快速打所战场,便立即撤退离开,全军尽返独石口堡。
而为了安抚人心,除了那些战死的满州骑兵外,那些战死的吴军士兵,亦先由其部下,全部拖运其独石堡内,再统一焚化。
唐军这番举动,让吴军上下,内心既感且愧,人心顿是安定了许多。
很快,唐军打扫完战场后,全军便全速撤退回独石口,只留下地上一百来具满州骑兵的尸首,以及极多的废弃旗帜、武器与死马。
唐军凯歌高奏,胜利返回,那摄政王多尔衮方亲统大军,匆匆来到吴三桂与唐军交战之处。
此时的他,已从那些逃回的满州骑兵口中,得知了唐军在此打败吴三桂,吴三桂这厮业已向唐军投降的可怕消息,故他一路来此,皆是紧绷着脸,一脸强自抑制的怒容。
看到旷茫原野上,那一地的人马死尸,皆是跟随拜克图前来监阵的满州骑兵,多尔衮的内心,更是愤怒非常,牙齿咬得格格响。
接着,当有军兵扛着拜克图那血糊糊的尸体,一路拖来见他之时,多尔衮的愤怒,终于不可遏制地彻底爆发了。
“吴三桂!你这个无耻的三姓家奴!你辜我信任,背叛大清,本王誓要亲手斩杀你这无耻之徒!”
多尔衮厉声大吼,声音被热风传出极远,全军闻之,无不肃然。
“摄政王,现在敌兵已撤,我军却该如何行动?”一旁的阿巴泰低声问道。
多尔衮从狂怒与失态中渐渐平静下来,一脸落寞的他,长吸一口气,苦笑道:“唐军刚挫败我军前锋,收降其众,士气十分旺盛,为免再中其奸计,我军行动需得小心行事,再不可重蹈方才吴部覆亡投降的过错了。”
他沉声道:“传令下去,现在全军远来辛苦,士气不振,皆且暂于此处扎营。且待休整一日后,明天天亮后,立即全军攻入边墙薄弱之处,直取独石口!”
“嗻!”
十二万多的清军,因此就地扎营,营帐近乎一眼望不到边,气势十分壮阔。而为了防止唐军夜间袭营,多尔衮安排了大量的散游哨骑,哨探范围放得极远,直至边墙之下,以免营盘突遭不测。
从白天到晚上,倒亦是全军无事,那些游走的清军哨骑,可以远远看到边墙之上,唐军旗帜遍布,军士极多,看上去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只不到,到了深夜,清军正睡得十分深沉香甜之际,忽地从边墙之处,传来连绵不断的隆隆擂鼓声,其中更是多夹有兵士呐喊鼓噪之声,有如春雷滚滚汹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