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树林,潺潺的溪水,在五月温暖的夕阳下,无垠的草地之上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泽;微风拂来,便如同海洋一般,掀起了一阵波澜。
几只母鹿领着几头蹒跚的小鹿,正在那里悠闲的啃着碧绿的青草。旁边,不时有着白毛或者灰毛的兔子一闪而过,敏捷的土拔鼠悄悄从洞中探出头来,倏忽又消失不见。
这里是欧特维尔的王家猎场。
静谧的御苑之中,此刻却来了一队不速之客。当头的两人,一人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阿拉伯骏马,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而另外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性则骑着一匹来自波河流域的战马,穿着一身干练的女式猎装,长长的金发也绑成了马尾,显得英气逼人。
两人正是罗马皇帝阿莱克修斯和西西里的公主康斯坦丝。
这是罗马皇帝来到巴勒莫的第三天。
由于伊瑞尔在晚宴之上把来自罗马教廷的教士驳斥的哑口无言,故此两名来自罗马的使节完全没有脸面在西西里的王宫呆下去了。不过保罗枢机看到了自己的侄子一脸生无可恋的眼神,也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却在和众位显贵一一告别之后,便带着他的侄子一起躲进了巴勒莫的大教堂。
当然,作为罗马教廷位高权重的枢机,并且还是下任教皇有力的竞争者,威廉自然不可能真的无视两名教士;而他刚从圣地归来,国内的事务必然也是千头万绪,故此甚至承诺的和阿莱克修斯一起去澡堂洗澡的时间也往后推迟......
因此,招待罗马皇帝的重任便落到了西西里公主的肩上。
当然,康斯坦丝是不可能带着阿莱克修斯去巴勒莫最大的澡堂洗澡的;而把未来的英诺森三世驳斥的哑口无言的伊瑞尔却由于发现了诺曼王宫内大量藏书的缘故――都是当年罗杰二世从各地搜罗来装点门面的,但是却不乏来自古代的孤本;故此实际上作为御妹护卫的萨拉森人们只能在城内守护着伊瑞尔,而最终只有阿莱克修斯一人和康斯坦丝一起驱马去王家猎场狩猎。
欧特维尔的御苑在巴勒莫城东一处隐秘僻静之地,离着城市也颇有一段距离。皇帝的队伍早上从城内出发,直到黄昏的时候才终于到达的目的地;而看到眼前景色雅致的阿莱克修斯,也颇为见猎心喜,便朝着一边的康斯坦丝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左手一伸,旁边的米哈伊尔便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柄装饰华丽的猎弓。
阿莱克修斯从小便被曼努埃尔皇帝亲自教育,而这位罗马帝国最后的大帝在战场上正是以喜欢带领皇家卫队带头冲锋而闻名于世的,故此身体强壮,弓马娴熟;而作为他唯一的合法儿子,阿莱克修斯自然继承了他父亲的一切优点――除了皮肤微黑之外。
此刻,小皇帝已经选中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头远处正在悠闲吃草的小鹿,离他大概二十多米。只见阿莱克修斯缓慢的从箭囊里面抽出一根锐利的刺矢,然后沉稳的弯弓搭箭,之后,随着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那头可怜的小鹿被射中了脖颈,顿时血溅当场,哀鸣着倒了下去。
“哦!陛下射术精湛,我等是远远不及的!”
见到皇帝首射建功,随行的侍从们顿时都欢呼起来,脸上皆带着讨好的笑容;而早有人已经跑过去,不顾血迹脏污,扛起了皇帝的猎物,然后恭敬的献到了阿莱克修斯面前。
“啪啪啪啪......”一旁的康斯坦丝一脸崇敬的注视着射术可圈可点的小皇帝,然后率先努力的鼓起掌来;而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人顿生亲切之感。
“陛下,您真是身手不凡,身手不凡呐!”
被所有人围在正中的罗马皇帝,此刻耳旁充斥着各种惊叹与赞美,各式各样的讨好之声几乎要将他整个淹没。而此刻的阿莱克修斯,则志得意满的挥了挥手:“今天朕的猎物,诸位每人都有份!”
此时已经日近黄昏,自然已经不再适合狩猎了。故而侍从们在选择了一块靠近水源的开阔地之后,便热火朝天的开始搭建帐篷和露营地。而阿莱克修斯看着如今争相讨好自己的人们,再想起数月之前,金角湾腥咸的海水和尼西亚危险的商路,以及路上破蔽而警惕的村庄,一时间不由得唏嘘不已。
“护林人,你要确定,周围没有大型的猛兽出没!”
热闹喧嚣的营地中,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康斯坦丝正在询问着猎场的管理者。此刻,这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一边对尊贵的西西里公主点头哈腰,一边信誓旦旦的说道:“皇家猎场每年都会雇佣最老练的猎人清理棕熊和野狼,而迄今为止,这里数年甚至连野猪也没有出现过一只;所以贵人们便安心在此享受吧!”
“那些野兔和獐鹿,乃是我们平时就花费无数代价和精力驯养过的――它们根本不会惧怕生人,甚至走到它们面前也不会逃走。所以就请贵人们放心享受狩猎的快感吧!”
夜晚降临。
侍从们在营地里面升起了数个火堆,而之前阿莱克修斯猎获的小鹿已经变成了无数被分割好的烤肉。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皇帝亲自赐予了他们自己的猎获,不由得让众人感叹而崇敬,罗马尼亚的皇帝陛下真是平易近人。
“公主殿下,明日你可一定要露一手啊――我听说诺曼女人,都是能够手持圆盾和斧头,和丈夫一起在战场上无畏冲锋的......”
由于今天有所斩获,故而阿莱克修斯兴致颇高。他毫无顾忌的和人们一样,坐在粗陋的木桩上,左手拿了一个皮质水袋,里面是一整袋波尔多新酿的葡萄酒;而右手拿着一整块烟熏培根,和人们大声的说笑着。
“哪里哪里,现在已经不是一百年前甚至更为遥远的维京时代了。”西西里的公主依然保持着一副淑女的样子,掩嘴轻笑道:“都一样,都一样。如今的诺曼人,除了仅剩的名头之外,其实早已和法兰克人,希腊人没有什么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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