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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林也看出来罗信是真的心烦，在别人面前的平静都是装的，但是在自己面前却没有装，心也不由替罗信担忧，便道：</p>
“那侄儿告退，老叔您也别太累。 ”</p>
“知道了！走吧。”罗信摆摆手。</p>
马林退了出去，一直走出了大门，顿了一下，摇头叹息了一声，然后向着府走去。</p>
罗信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楞，然后对范应期道：“帮我送几份请柬吧，今晚我请客。”</p>
“又是您那些侄儿辈？”范应期道。</p>
“不是！”</p>
冬天天黑的早。</p>
等罗信下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还下着雪，今天的冬天往年都冷，这大学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了，积雪都没过了小腿。寒风凛冽，滴水成冰，路几乎都没有人了，每天都有冻死的乞丐。</p>
这注定是一个大灾年！而且罗信知道，这种天气一年会一年严重，到了万历年间会更严重，到了崇祯年间，便天下大乱了。</p>
这是小冰河！</p>
罗信乘着轿子来到了贾家楼，今日他要在这里请客。请的是谁？</p>
吏部侍郎张居正，户部侍郎诸大绶，工部侍郎陶大临，刑部侍郎陈瑾，兵部侍郎温应禄。还有一个左都御史海瑞。</p>
罗信知道裁军这件事已经不能够再拖了，越拖事情越复杂。所以他今天将这些人请到一起，商议出来的框架。</p>
为什么要请客，这还用说吗？国人在饭桌谈事，气氛总能够好一些。不至于到时候脸红脖子粗。</p>
罗信在贾家楼要了一个包厢，弄了一个火锅。这大冬天吃火锅，才越吃越热乎。</p>
罗信到的时候，张居正，诸大绶，陶大临，陈瑾和温应禄五个人都已经到了，见到罗信走了进来，五个人纷纷站起来笑道：</p>
“大人可是来晚了。”</p>
罗信便坐下道：“有些事情处理了一下，不过我不算是最晚的，海瑞还没有到嘛！”</p>
罗信的话音刚落，便见到海瑞走了进来道：“我哪有几位那么清闲？陛下将赈灾的事情交给我，每天在外面，都冻成狗。”</p>
“哈哈哈……”众人便都大笑，罗信道：“人到齐了，什么也别说，大家先吃，把身子吃暖和了再说。”</p>
众人便纷纷动筷，锅子热气腾腾，众人也不管其它，忘情地吃了起来，没有人再说话。</p>
这一吃是半个时辰，七个人都吃得额头冒汗，也差不多吃饱了，这才一个个斯了起来。陈瑾望着海瑞道：</p>
“不管怎么说，海大人是最后一个来的，这要罚酒。”</p>
海瑞也不言语，端起酒壶给自己倒酒，然后连喝了三杯，众人便是一阵喝彩。</p>
“爽快！”</p>
罗信端起酒杯道：“海大人风里来，雪里去，我们敬海大人一杯。”</p>
“当敬！”</p>
“当敬！”</p>
众人都举起了酒杯，这个时候海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酒杯和大家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之后，罗信问道：</p>
“灾情如何？”</p>
“惨啊！”海瑞叹息了一声道：“这还是大人的功劳，让今年的灾民没有像往年那般死的太多。如今南有市舶司，北有互市，大明不缺钱，赈灾能够及时。若是像之前，这大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p>
“不器，能够得海大人一句夸，不容易啊！”张居正含笑望着罗信道。</p>
海瑞却是神色严肃道：“不过灾情还是很严重。”</p>
海瑞开了一眼窗外的大雪道：“今年的冬天太冷了，积雪又深，给赈灾带来的很大的困难。”</p>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火锅道：“我们在这些吃肉，但是却有很多灾民连饭都吃不饱，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p>
他这一句话出口，房间内是一阵尴尬。罗信也不由微微摇头，在他看来，海瑞这个人是有些仇富心理，看不得别人过好日子。</p>
罗信见到众人的神色，便知道自己不能够不说话了，否则会破坏气氛。</p>
“海兄，不能够这么说啊！”</p>
“这么不能这么说？”海瑞硬声道：“拿我们今天吃的这顿饭来说吧，把这些钱换成粥，你知道可以救多少人吗？”</p>
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罗信却是平静地说道：“如果都像海兄那么做，你知道会饿死多少人吗？你知道会让原本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变得家破人亡吗？而且你知道这样会让一个民族失去进取心，会让大明灭亡吗？或者是让大明变成一个和匈奴，倭寇一样的，失去了道德，只知道抢掠的一个民族吗？”</p>
海瑞的脸都白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道：“我不知道，我读书少，没有考进士，还请状元公指教。”</p>
“好，咱们拿这家酒楼来说吧。如果所有的人都像海兄这般，把钱都用来慈善赈灾，是能够给那些灾民增添一些稀粥，但是却不能够保证一定能够救活灾民。”</p>
“但是灾民有一碗粥没有一碗粥强。”海瑞激动道。</p>
“对，我没有说不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家酒楼的老板，也是从年轻的时候，或者是他的父亲，爷爷年轻的时候，从摆地摊，一点点辛勤劳作，省吃俭用，最终开了这个酒楼。能够让家人或者幸福的生活，即便是这样的大学灾年，也有衣服穿，也有饭吃？</p>
但是，因为海兄你，所有的客人都不来这家酒楼吃饭，将吃饭的钱给灾民增加一碗粥，那么这家酒楼的老板结果会如何？</p>
会饿死，会冻死！</p>
还有，这家酒楼雇佣的伙计呢？</p>
没有了生意，老板也只能够辞退伙计，伙计没有了活干，便成了灾民，会冻死，会饿死。还有，这家酒楼每天都要去市场卖肉吧？买菜吧？卖鱼吧？买油盐酱醋吧？</p>
但是，因为这家酒楼垮了，那么没有人去买肉了，没有人去买菜了，没有人去买鱼了，没有人买油盐酱醋了。</p>
那么这些人的命运会如何？</p>
会冻死，会饿死！</p>
卖肉的饿死了，那么那些原本可以指望着养猪的，养羊的，养鸡鸭鹅的人，样的禽畜没有人买了，他们怎么办？养的那些东西自己吃？吃完呢？</p>
饿死，冻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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