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心中激动,想到七弟莫声谷的惨死,忍不住流下泪来:“青书……青书,你……你为何害死你……你七叔……”
说到七叔两字,突然间放声大哭,群雄面面相觑,好不奇怪:“武当殷六侠多大的声名,竟然会当众大哭?”
俞莲舟走上前去,挽住殷梨亭的右臂,朗声说道:“天下英雄听着,武当不幸,出了宋青书这个叛逆弟子,在下七弟莫声谷,便给这个逆徒……”
突然间嗖嗖两响,破空声甚厉,两枚霹雳雷火弹向俞莲舟的胸口急射了过去。张无忌大叫一声,要扑上去抢救,但是那雷火弹来得实在是太快了,说到便到,他事先又丝毫没想到峨嵋派竟然会蓦然偷袭,他身法再快,也已经来不及赶到。
这一下俞莲舟也是颇出意外,倘若侧身急避,那雷火弹飞了过去,势必伤及背后不少丐帮的弟子。他想这雷火弹是对付自己而来,为的是要杀人灭口,以免当众暴露宋青书犯上叛父的罪行,要是自己闪身避难,不免害死无辜。就这么心念如电的一闪,两枚雷火弹已先后射到,俞莲舟双掌一翻,使出太极拳中一招云手,将两枚霹雳雷火弹轻轻的托在掌心。
只见他双掌向天,平托胸前,两枚雷火弹在他掌心快速无伦的乱转。群雄一齐站起,数千道目光齐集于他两只手心,每个人的心似乎都停止了跳动,生怕这两枚雷火弹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这太极拳中的柔劲乃是至柔的功夫,所谓的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由粘而虚,随曲就伸,以耄耋御众之形,而致英雄所向无敌。俞莲舟近年来勤修苦练,已深得张三丰的真传,刚才见到司徒千钟和夏青先后在此弹下丧命,知道此弹触物即炸,厉害无比,无可奈何之中,只得冒险以平生绝学一挡,果然柔能克刚,两枚雷火弹被他掌心的柔劲制住,就像是钻入了一片粘稠之物中间一般,只是急速旋转,却不能爆炸。
只听得嗖嗖两声,峨嵋派中又有两枚雷火弹向他掷来,殷梨亭站在师兄身旁,当即双掌一扬,迎着雷火弹接去,待得手掌与雷火弹将触未触之际,施出太极拳中揽雀尾式,将雷火弹轻轻拢住,脚下左足着地,右足悬空,全身急转,宛似一枚陀螺。
他精于剑术,太极拳上造诣不如师兄深厚,眼见俞莲舟接那两枚雷火弹颇为吃力,自己掌力只要稍弱半分,那歹毒暗器立即便会爆炸,是以全身急转,双掌虚带雷火弹,再一圈圈的转动,化去掷来的劲力。
岂知嗖嗖声响,又是八枚雷火弹掷了过来,俞莲舟与殷梨亭齐声暴喝,各将手中的雷火弹掷了出去。二人掷出四枚雷火弹,互相撞击,将对面八枚雷火弹一齐击中,广场上碰碰之声震耳欲聋,黑烟弥漫,鼻中闻到的尽是硝磺火药之气。
俞殷二人掷出雷火弹后,立即纵身往后退,退到十多丈外,以防峨嵋派再接再厉,将雷火弹层出不穷的掷过来。群雄见到这雷火弹如此的厉害,无不骇然,心想只怕没有几个人能接得住。
华山派木棚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峨嵋派与人较量武术,就是这般倚多为胜吗?”此人正是华山二老之一的高老者。
峨嵋派的静迦说道:“力强者胜,力弱者败,我们又不是迂腐的读书人,事事要讲规矩道理,天下也没这么多规矩道理可讲。”
群雄见峨嵋派中虽然大都是女流之辈,但蛮不讲理,竟然远胜于男人。华山派的高老者和她们理论,却也不敢走近,只是站在自己木棚中,隔得远远地说话,生怕对方将霹雳雷火弹掷过来。
张无忌心想:“芷若嫁给宋青书,实非本愿,这都是我实在太对不起她,竟在拜堂成亲的大喜之日,当着满堂宾客之前,和敏妹双双出走。芷若是一派掌门,千金之体,我这般欺负凌辱于她,怎能不教她切齿恼恨呢?今日峨嵋派倒行逆施,实则是都因为我。”
心下越来越不安,又从木棚中走出来,走到峨嵋派之前,他向周芷若说道:“芷若,种种都是我对妳不起。宋大哥害死了莫七师兄,这件事终须作个了断。我瞧宋大哥不如随同俞二师兄、殷六师兄返回武当,向宋大师兄领罪才好。”
周芷若冷笑:“张教主,我先前还当你是个好汉子,只不过行事胡涂而已,不料竟是一个卑鄙的小人。大丈夫一人作事一身当,你害死了莫七侠,何以却将罪名推在外子的头上?”
张无忌吃了一惊:“妳……妳说我害死莫七师兄?我……哪有做这件事?”
周芷若说:“害死武当莫七侠之事,全是朝廷汝阳郡主从中设计安排,你何不叫她出来,跟天下英雄对质。”
张无忌心想:“敏妹得罪了六大门派,这场中她的仇人恐怕比金毛狮王还多,如何能让她露面?芷若抓住了这个关节,便来诬陷我和敏妹。唉,千错万错,总是那日我在婚礼中舍她而去的不是。”
张无忌牙齿咬着下唇,转身便走,忽然听见峨嵋派中一人大声说道:“想不到明教张教主竟是如此卑鄙懦怯的小人,见到我们霹雳雷火弹的厉害,挟了尾巴便逃走了。”
张无忌停了脚步,却不回头,心想:“我也不必去瞧这话是谁说的,峨嵋派不论如何辱骂,我都是罪有应得。”
只听得身后嘲笑之声越来越响,张无忌不再理会,回归明教木棚。杨逍冷笑说道:“霹雳雷火弹雕虫小技,何足道哉?既奈何不了武当二侠,自然也奈何不了武当嫡传的张教主。你们峨嵋派以借助器械逞能,且让你们见识见识我明教的器械。”
杨逍左手一挥,一个白衣童子双手奉上一个小小的木架,架上插满了十多面五色小旗。杨逍执起一面白旗,手一扬,白旗落在广场中心,插在地下,群雄见那白旗连杆不到二尺,旗上绣着个明教的火焰记号,不知道他搞什么玄虚。便在此时,杨逍身后一人挥出一枚火箭,急升上天,在半空中散出一道白烟。
只听得脚步声响,一队头裹白布的明教教众奔进广场,共有五百人,每个人弯弓搭箭,嗖嗖声响,五百枝长箭整整齐齐的插在白旗周围,排成一个圆圈,正是吴劲草统率下的锐金旗人众。群雄来不及喝采,锐金旗教众已经拔出背后的标枪,抢上十几步,挥手掷出,五百枝标枪一齐插在箭圈之内。众人跟着又抢上十数步,拔出腰间的短斧,群雄眼前光芒闪动,五百柄短斧呼啸而前,砍在地下,排成一圈。
短斧、标枪、长箭,三般兵刃围成三个圈子,各不相混。任凭武术再高,在这一千五百件长短兵刃的夹击之下,霎那间便成肉泥。原来锐金旗当年在西城与峨嵋派一场恶战,折损极重,连掌旗使庄铮也死在灭绝师太的倚天剑下,其后痛定思痛,排了这个无坚不摧的阵势出来。
近年来明教声势大盛,五行旗各旗相应扩充,锐金旗下教众已有二万多人。这五百名投枪、掷斧、射箭之士,乃是从二万多人中精选出来的健者,武术本来已有相当根基,再在明师指点下练得一年多,已成为一支可上战阵、可作单兵战斗的劲旅。
群雄相顾夫色,均想:“明教杨左使这枝白色小旗掷向何处,这一千五百件兵刃便跟着投向何处。峨嵋派的霹雳雷火弹再厉害,伤人终究有限,掷出十枚,就算每一枚都打中,也不过伤得十人,如何与明教锐金旗相比?”
又想:“倘若明教突然翻脸,将我们聚而歼灭,那便如何是好?今日赴会的好汉虽然人人武术高强,却是一批乌合之众,可不比明教的精锐之师练习已久,指挥得心应手。”群雄心里惴惴不安,竟没有对锐金旗显示的精妙功夫喝采。
杨逍举起一面白旗,向身后挥了几下,锐金旗五百名教众拔起羽箭枪斧,奔到明教木棚之前,躬身向张无忌行礼,随即返身奔出广场。杨逍一面青旗掷出,插在白旗之旁,只听得广场旁脚步声沉重,五百名巨木旗教众青布包头,每十个人抬一根巨木,快步奔来。每根巨木均有一千多斤之重,木上装有铁钩,各人挽住一只铁钩,脚下步子极是整齐。
突然间一声吆喝,五十根巨木同时抛掷出手,有的高,有的低,有的在左,有的在右,但每根巨木飞出,迎面必有一根巨木对准了撞到,五十根巨木竟无一根落空。但听得砰砰砰砰巨响不绝,五十根巨木分成二十五对,相互冲撞,每根巨木都是重逾千斤,相互撞击之下,声势实在是惊人,若是青旗附近有人站着,不论纵高跃低,左闪右避,总免不了被巨木撞到。
巨木旗这路阵法,乃是从攻城战法中演化出来,攻城者抬了巨木,冲击城门,再坚固的城门也会被巨木撞开。血肉之躯在这许多巨木冲击之下,岂不立刻变成了肉泥?巨木旗五百名教众待巨木撞后落地,抢上前去抓住巨木上的铁钩,回身奔出,相距十多丈之远,只待发令者再度掷出青旗,又可二次抬木撞击。杨逍挥青旗命巨木旗退出,右手一挥,一面红色小旗掷入广场。
但见头裹青巾的明教教众退开,五百名头裹红巾的烈火旗教众抢进场来,各人手持喷筒,一阵喷射,广场中心满布黑黝黝的石油。烈火旗掌旗使挥手掷出一枚硫磺火弹,石油遇火,顿时烈焰奔腾,烧了起来。明教总坛光明顶附近盛产石油,石中日夜不停有油喷出,遇火即燃。烈火旗人众每人背负铁箱,箱中盛满了石油,喷油焚烧,人难以抵挡。
烈火旗退出广场后,杨逍黑旗飞处,五百名头裹黑巾的洪水旗下教众抢进广场。这洪水旗所携家当,共是二十部水龙,又有喷筒、提桶之类,前面十人推着十辆木车。掌旗使唐洋一声令下,木车打开,放出二十头饿狼,张牙舞爪,在广场上咆哮起来,便欲四散咬人。群雄大奇,心想这些恶狼跟洪水两字有何关系?
只听得唐洋喝道:“喷水!”
一百名教众手持陶质喷筒,一百股水箭向恶狼身上射了过去。群雄鼻中只闻到一阵酸臭,却见那二十头恶狼一遇水箭,立时跌倒,狂叫悲嗥,顷刻间皮破肉烂,变成一团团焦炭模样。原来洪水旗所喷水箭,乃是剧毒的腐蚀药水,是从硫磺、硝石等类药物中提炼制成。
群雄见了这等惊心动魄之状,不由得毛骨悚然,均想:“这些毒水倘若不是射向群狼,却是射在我的身上,那便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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