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王夫人算计了一辈子,富贵了一辈子,到最后竟然一张破席子了事。
那些个婆子丫鬟听王善保家的这么一说登时都惊讶得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那王善保家的见了便冷笑一声,撇嘴道:“这有什么,草席裹尸,这也不是咱们的首创。诸位难道忘了么,二太太的亲侄女儿,你们那威风凛凛的二奶奶,最后不也是一张破席子裹出去了?”
众人听这婆子如此一说,心中谁不是雪亮:
大太太与二太太一生不睦,如今二太太先去了,更可怜身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这王善保家的一定是在传大太太的意思了。
更叫人寒心的是如今二房凋零,大房却如日中天,众人就在有心也不敢不遵从。
因此听了这一番话,这些个婆子丫鬟们只得点头道:“您老人家说的很是,我们这就叫小厮把人快拖了出去……”
见王善保家的笑着点头称好,众人这才忙转身去了。
一路上这些个下人心里都是难过得很,见四处无人,几人又偷偷哭了一场,这才都叹息道:“罢了,罢了,如今还能怎么样呢。若是太太当初能照看着些二奶奶,今日也不必如此凄凉了,这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众人听了都是咳声叹气,又怕被人听了去告知邢氏,当下忙都擦干了眼泪去了。
却说邢氏听人回禀说大太太的尸首被裹着席子拖出去了,她慌忙就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就来到了西院儿,先是把王夫人所有的东西都尽情收拾了,口中只说道:“如今二房只剩下个宝玉了,可怜这孩子也不知去哪里了,我身为府中的主母自然要费心些,如今这些个东西先都放在我那里,只等宝玉回来再说吧……”
众人此时哪里还敢说个不字,竟然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原来王夫人毕竟是来自人间少有的富贵之家,那嫁妆极其丰厚,令人骇然。再加之她又当了这么些年家,更是从贾府中又捞了许多银子古董等物。
邢氏一个人看不过来,就连贾赦也忙过来相帮,老夫妻两个指挥着上百个下人,直搬了将近一日才把王夫人的私产掏腾个一文不剩。
待拿光了王夫人的东西,那贾赦却又道:“以前老太太跟着二房住,只要她老人家欢喜,我这个做长子的也是乐意。可如今二房人都死绝了,老太太自然是要我孝顺,该轮着我来赡养尽孝,因此老太太的东西也该搬过去……”
邢氏为了老太太那些个好东西,与王夫人不知打过多少回,现下听老爷这么一说,她自然是欢呼雀跃,连连称是。
当下忙又叫小厮们砸开了贾老太太的库房,又开了老太太的屋子,把那所有的金银珠宝、文玩古董等物也是尽情搬了个一毛不留。
老太太留下来的东西更多,这老两口直忙活了一夜,看着无数下人门川流不息搬了多少个时辰。
眼见那许多金银宝贝都搬去了自己的屋子,这老两口就熬了一日一夜依旧是兴奋不已,精神抖擞。
李纨在稻香村听人说贾赦与邢氏把二太太和老太太的东西全都抢走了,登时气得她大骂了一日,不知骂了多少难听话出来。
可骂归骂,她到底也不能,更不敢去与贾赦夫妻争夺。
最后倒是儿子贾兰在一旁劝道:“娘,您别为了这些个东西生气,等儿子再过几年能考取功名了,一定中个状元,日后做个大官,把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孝顺给娘!”
李纨听了这才渐渐消气,未免又抱着儿子痛哭了一场。
贾琏这小子自然也是眼馋得恨不得扑上去抢。可那是他亲爹在抢人家东西,他一个做儿子的又怎么敢和老爹去争?
再则自从他前些日子被尤三姐伤了要害处,性子大变,竟然再也没有男人的争强好胜了,当下只是冷冷哼了几声,扭头回房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又出去寻人唱戏喝酒开心去了。
这两个人不争,有一个人却是气得柳眉倒竖,红着眼就要上前去和邢氏理论。
这人自然就是赵姨娘了。
她见邢氏把王夫人的东西搬空了,心里已经是老大的不自在。再看贾赦竟然一股脑儿要把老太太的东西也要全部抢走,她当下就按捺不住了,正想要跳起来骂人,谁知邢氏却先就笑眯眯走了过来,一把拉了她到背人处便笑道:
“好姨娘,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我们老两口把东西都独吞了是不是?”
赵姨娘听了便冷哼一声道:“你自己也知道么?你们搬王娼妇的东西我不管,可老太太的东西好歹有我们的一份儿吧?就算我是个妾,可贾环总是贾府正经主子呢吧?何况如今宝玉又不知是死是活,我们二房如今就她一个主子了,你们怎么就能独吞?”
邢氏一听更是笑道:“傻妹子,你还当我们是以前那没见识的人么?你也太小看人了。且琮儿早就和我们说过,叫我们帮忙照看着些环儿,无论如何不能叫他吃了亏!他已经在皇上跟前说过话了,只等你家环儿再大些就放出去做大官呢!实话和你说,那王娼妇的那些个的东西我是一文不要,全都叫人搬出去了……”
赵姨娘听了又是欢喜又是疑惑,忙就问道:“搬哪里去?”
邢氏这才又笑道:“琮儿说了,这贾府不吉利,早就又给你老人家和环儿买了一栋大宅子,我把那些个东西都搬过去了,只等明日一大早你们母子两个就搬过去住。还有府里的所有下人,你们只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