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喜宫到凤仪宫,一条长长的路,流着血被宫中魑魅魍魉探头探脑地窥伺,墨梓凝面无表情,咬紧牙关,努力对抗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剧痛。
四名送墨梓凝回来凤仪宫的宫女,丢她到寝殿转身就走,传说中去请的太医却是迟迟未见。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墨梓凝痛到两眼发黑,紧张后的焦渴,驱使着她过去桌子前,想要倒杯水喝。
身子簌簌抖个不停,血流不止的手臂如何控制也拿不稳茶壶。
“我来帮你吧……”
一声幽幽叹息响在耳际,吓得墨梓凝回身看去,殿门大敞,黑洞洞犹如怪兽张开的大嘴,冷风打着旋地呜咽而过,哪里有半个人影?
本来与恶犬搏斗已然累到脱力,如今又被吓到,墨梓凝两眼上翻,身子打晃,再回头却对上一只幽幽黑瞳。
“鬼!”墨梓凝惨叫一声,身子软倒下去,却跌入一个温暖怀抱。
昏过去的墨梓凝是被手臂上传来的刺痛给活活痛醒的,鼻端嗅着酒香,墨梓凝痛到眼泪汪汪地睁开眼……
“醒了?”
正在给墨梓凝施以酷刑的男子,一袭黑衣,用酒仔细为墨梓凝清洗伤口,拿出药瓶撒上黄色药粉。
被酒刺激到灼烧起来的伤口,才敷上药,立即清凉得一塌糊涂,本来还痛到不行的墨梓凝,这才有精神去注意面前的黑衣男子。
突然出现在寝殿里,通体漆黑飘忽而至的不是鬼,而是,“独眼龙?”
被毫无礼貌的称呼刺激到,为墨梓凝包扎伤口的独眼龙,不悦地停下动作,认真给她上课。
“我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剑客秦枢子,什么独眼龙,简直岂有此理!”
“梳子?”墨梓凝撇嘴,“大男人叫梳子?”
“不是梳头发的梳,是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枢。”
“还不都一样,听起来就是梳子……”
墨梓凝咕哝着,收回秦枢子为她包扎好的手臂,感觉了下,发现之前还痛得厉害的伤口,舒服了许多,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心里暗暗惊奇。
“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止血止疼还不留疤,我自己都舍不得用,这下给你用了大半瓶,真可惜。”
秦枢子嘟嘟囔囔,听得墨梓凝直蹙眉头,“这里是皇宫,戒备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有什么目的?”
墨梓凝连珠炮似的发问,问得秦枢子不屑冷哼。
“皇宫怎么了?不就是皇帝的老巢嘛,老子照样进得来,什么戒备森严,就那几个挎着刀到处晃悠的人,也能挡得住老子,嘁!”
“真能吹牛……”墨梓凝打量着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的秦枢子,指挥他去倒水,“我渴了。”
秦枢子倒也乖觉,过去桌子前,斟茶给墨梓凝,顺势坐到床边脚踏上。
接过秦枢子递过来的茶,墨梓凝手软地勉强捧住。
连喝几大口,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舒服地长吁口气,墨梓凝问秦枢子,“你偷跑进宫里,到底想干什么?”
“还能想干什么,当然是来泡你。”
“噗,咳咳……”一口水没咽好喷了秦枢子一脸,墨梓凝剧烈咳嗽起来。
“你至于激动成这样吗?”秦枢子抹了把脸,甩掉手上水珠。
渐渐止住咳嗽,墨梓凝哑着嗓子问秦枢子,“你是受了什么刺激?”
“给你看看……”
秦枢子气恼地就要脱裤子,吓得墨梓凝连忙制止,“你小心我再喷你一脸……”
“不是……”
做山贼大大咧咧惯了,秦枢子反应过来,“我可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让你看看我的伤……”
秦枢子说着,义愤填膺地指认,“你家相公心真黑,就因为我帮你调包,竟然把我丢去后山喂狼,幸亏老子武功高强,否则早就死翘翘了,无毒不丈夫,他不仁我不义,他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就给他戴绿帽子。”
看秦枢子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信誓旦旦把戴绿帽子这事说得理直气壮,墨梓凝不禁为赵瑾年感到悲哀,这人的命格不是一般的惨,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不说,外人也跟着惦记给他戴,什么时候自己也配合下,真给他戴上几顶才好,墨梓凝越想越觉得解气……
“不会吧,你这么高兴给你家相公戴绿帽子?”注意到墨梓凝一脸淫笑,秦枢子夸张大叫。
“就算是我想给他戴,也轮不到你。”
被秦枢子的态度惹到,墨梓凝白了他一眼。
“那要怎样你才同意?”
“真不要脸,滚!”墨梓凝将喝空的茶杯丟还给坐在脚踏上的秦枢子。
嬉笑着接住茶杯,秦枢子把茶杯送回桌上,向门外走去。
“你做什么去?”墨梓凝出声叫住秦枢子。
“我去替你报仇……”秦枢子转身向墨梓凝举起拳头,恶狠狠地晃了晃,“她们欺负你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想要你同意给皇帝戴绿帽,首先我得俘获芳心,所以我给你出气去。”
“你打算怎样替我出气?”墨梓凝就是喜欢听秦枢子说这句话。
“这……”他是剑客又是劫匪,可以与人不计生死一较高下,也可打家劫舍夺命取财,但是在这宫墙高耸的皇宫里,好像这两条都不大实用,秦枢子挠头,“我还没想好。”
“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墨梓凝笑着向秦枢子招手,诡谲眸光瞧得秦枢子肝颤。
听完墨梓凝的奸计,秦枢子面露惊骇,“你好变态!我喜欢!”
墨梓凝很赞同秦枢子的话,自从她喜欢上赵瑾年后,根本就是一路在向变态靠拢,“知道就好,所以你少惹我,否则我变态起来,让你哭都找不到调。”
秦枢子刚想开口说话,忽然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侧耳听着,随即旋风般纵身跳上房梁,很快消失不见。
墨梓凝虽然不知道秦枢子为何突然跑开,但很肯定是有人进来了凤仪宫,忙倒回床上盖好被子,侧身躺着一只手伸到枕头下,握住藏在枕下的匕首,阖眼装睡。
殿门自外被打开,有轻微脚步声响起,墨梓凝双眼欠开一道缝看去。
“赵瑾年?”墨梓凝惊讶得差点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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