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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在罗蒙的带领下,穿过大厅旁一条狭窄的走廊,来到一间宽敞的餐厅内,里面已经放置好数十张铺着洁白餐桌布的长条餐桌,上面摆放着明晃晃的银质餐具,一群侍者正把诸如红亮诱人的德式烤蹄膀、热气腾腾的俄式罗宋汤,冒着扑鼻香气的法式烤鹅肝之类的欧式美食一道接一道端上餐桌。
“好家伙!”叶戈廖夫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看来我们今天要大饱口福了。”
看到叶戈廖夫那副眼馋的模样,齐楚雄笑道:“康斯坦丁,你现在的表情真像是一只小馋猫。”
“你说的没错,”叶戈廖夫笑着说:“既然德国人这么好心请我们吃大餐,那我们干嘛和他们客气,走,吃个痛快去!”
囚犯们在美食的诱惑下,三三两两的坐到餐桌前,齐楚雄、艾伯特、叶戈廖夫和克劳德四个人挑了一张靠近餐厅门口的桌子坐下,他们熟练的围上餐巾,拿起刀叉,准备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请您注意一下餐桌上的礼仪!”罗蒙看到齐楚雄已经拿起餐刀,急忙对他说:“霍夫曼总理还没到,请您暂时先忍耐一会。”
齐楚雄白了罗蒙一眼,“说好的是请我们吃饭,可是我们都来了,他却连个鬼影都不见,难道堂堂的德国总理还害怕付账吗?”
齐楚雄话音刚落,餐厅里就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有人捂住肚子,有人擦拭眼泪,有人甚至还使劲用拳头捶着桌子。
罗蒙的肺都快被气炸了,要知道这可是他当上保安局长以来接到的第一桩差事,他很想把事情办得漂亮一些,好在霍夫曼面前显示自己的才干,可没想到一上来就在齐楚雄手里吃了个哑巴亏,他越想越生气,眼中渐渐浮起一层厚厚的乌云,一道闪电已是若隐若现!
可是就在罗蒙即将大发雷霆时,那条通往餐厅的通道内却突然传来一阵“噔噔”的脚步声,短短的一瞬间后,霍夫曼在罗森巴赫的陪同下走进餐厅,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个人看上去大约有四十多岁,他身材削瘦,步履沉重,花白的头发下面是一张失去血色的脸庞,深褐色的眼睛里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忧郁。
“总理阁下,欢迎您的到来!”罗蒙暂时将齐楚雄丢到一边,急忙迎上前说:“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所有的专家都请到了这里。”
霍夫曼没有吱声,而是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直到确信所有的专家都已到齐后,他才满意的笑道:“亲爱的亚历山大,看来你做得很不错,希望我们的客人也能对此感到满意。”
罗蒙微微躬身,道:“您吩咐的事情我当然要做好。”接着他凑到霍夫曼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哦!”霍夫曼脸色一沉,“真是这样吗?”
“那还用说吗!”罗蒙恼怒的揉着自己至今还发疼的手说:“他可真是个粗鲁的家伙。”
霍夫曼阴沉着脸望着满不在乎的齐楚雄,在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寒光后,他嘴边又挂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亚历山大,我们的这位中国朋友现在的运气非常好,所以只好委屈您暂时忍让了。”
“是,总理阁下,”罗蒙按捺住恼怒的心情,小声恨恨的说:“等到他倒霉的那一天,我决不会放过他!”
霍夫曼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餐厅的正中央,那里有一张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餐桌,罗森巴赫快步上前,拉出一把白色高靠背餐椅,请霍夫曼坐下。
“谢谢。”霍夫曼落座后,笑着示意罗蒙与罗森巴赫分别坐在自己的两边,而那个跟着他走进餐厅的囚犯此时也一声不吭的在餐桌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让我们开始吧。”霍夫曼一挥手,一个德国士兵立刻为他拿来一**产自1924年的法国波尔多红葡萄酒,罗森巴赫站起身接过酒**,熟练的打开**塞,接着他又细心的把酒倒入霍夫曼面前的高脚杯中,当这些玫瑰色的液体流入杯中时,一股波尔多红酒所特有的浓郁甜香气息立刻飘荡在餐厅内。
“我喜欢波尔多的红酒,因为它总是能让我感觉到来自法兰西的浪漫。”霍夫曼站起身,微笑着端起酒杯,在头顶一盏水晶吊灯的照耀下,他脸上的微笑显得格外扑朔迷离,“先生们,我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们,自从你们参与到雅利安城的建设中后,就以勤奋、耐心、热忱和渊博的学识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我要对此说声谢谢,因为没有在座诸位的努力,我们就不可能克服如此众多的困难!”
囚犯们个个默不作声,霍夫曼虽然把话说得很漂亮,但是却不能抹去囚犯们心中的仇恨,姑且不论他们在被抓到雅利安城之前都遭受过哪些非人的待遇,单是霍夫曼用一群孩子的生命要挟齐楚雄一事就足以让他们把仇恨铭记一生!
艾伯特虽然也和众人一样默不作声,但是他的目光却放在跟随霍夫曼走进餐厅的那个囚犯身上,他眉头微皱,不停的猜测这个人的来历。
霍夫曼扫视四周,见没有人响应他的话,便微微一笑,挥手示意餐厅里的侍者们在每个囚犯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上波尔多红酒,在侍者们完成这项工作后,他端起酒杯,首先走到和自己一起进入餐厅的那个囚犯面前,用流利的英语说:“克鲁斯博士,在座的诸位中,我第一个要感谢的人就是您,正是您通过不懈的努力,改良了大量农作物的栽种方式,使它们可以在没有阳光的地下世界里茁壮成长,这也就解决了困扰我们多年的粮食问题,施特莱纳将军对此感到非常欣慰,他特意委托我向您表示感谢。”
“原来他的名字叫做克鲁斯,”艾伯特心中暗自想道:“看样子他好像也是被抓到雅利安城的专家,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齐楚雄此时也在打量着克鲁斯,他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休斯,”他紧张的压低声音说:“你还记不记得,爱伯斯塔克先生在为我送来大衣那天曾经说过,还有一批专家早于我们被抓到雅利安城,依我看,这个克鲁斯博士搞不好就是其中一员。”
经齐楚雄这么一提醒,艾伯特突然回忆起那天的情况,他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不过……”齐楚雄眼中一瞬间充满了担忧,“这个人现在生了很重的病,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你开什么玩笑!”艾伯特一惊,“他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吗?怎么可能身患重病呢?”
“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医生,”齐楚雄说:“给人看病这方面我可比你在行。”
“天哪,那可太不幸了!”艾伯特惋惜的摇着头,将关注的目光继续投向克鲁斯。
克鲁斯在霍夫曼的注视下,把一双枯瘦的手放在桌面上,强撑住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他那双灰褐色的眼眸中此时充满了说不出的愤怒与忧愁,即使是最愚蠢的人也能感觉到他胸膛中的凄凉与无助。
“我不想接受任何人的道谢,我只希望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克鲁斯死死盯着霍夫曼,发紫的嘴唇不停的颤抖。
霍夫曼微微一笑,反问道:“博士,请您告诉我,我们完全摆脱粮食危机还需要多长时间。”
“只要你们按照我的方法去做,最多一年半时间,雅利安城就可以实现粮食自给自足。”克鲁斯低声回答道。
“谢谢您,亲爱的博士,我喜欢听到这样的答案,”霍夫曼微笑着晃着手中的酒杯,杯中的红酒在灯光的照耀下,在他脸上反射出一道道血腥的色彩,“至于我答应过您的那件事情吗……请放心,只要那些囚犯们安心做工,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再次提高他们的口粮标准。”
克鲁斯望着霍夫曼嘴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咣!”他狠狠的把空杯丢到餐桌上,接着就颓然坐下,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随即开始轻轻抖动。
“他在哭泣!”齐楚雄望着克鲁斯伤心的样子,不用任何解释,他已经明白了这是为什么,一想起自己当初被霍夫曼要挟时的场景,一股同情心油然而生。
霍夫曼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后,就把克鲁斯丢在一边,举步走到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克劳德面前,“尊敬的克劳德先生,您最近在炼钢厂的表现非常好,不但提高了钢铁产量,而且还帮助我们研制出了急需的特种钢材,对您的这种敬业精神我深感钦佩,”他将酒杯举到克劳德面前,笑着说:“来,为我们良好的合作关系干一杯!”
克劳德看着笑容满面的霍夫曼,心里竟然有些发慌,他急忙伸手去取放在面前的酒杯,可是他忙中出错,将酒杯碰到了地上,飞溅的红酒顿时洒了霍夫曼一身!
“啊!对不起……对不起……”克劳德一下子慌了神,他急忙弯下腰去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真可惜,这可是来自伊甘酒庄的地道好酒啊。”霍夫曼看着在自己脚下捡拾酒杯碎片的克劳德,嘴边瞬间扬起一道轻蔑的弧线,他突然抬起脚踩住克劳德的手,“一位工程师不应当来从事侍者的工作,您说对吗?”
“啊!”克劳德顿时脸色惨白,他胆怯的望着霍夫曼,身体在巨大的恐惧感中瑟瑟发抖,甚至连手都不敢抽回来。
“你的脚放错地方了!”叶戈廖夫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将霍夫曼一把推开!
“放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罗森巴赫见状大吼道:“竟敢对总理阁下如此无礼,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随着他的这声怒吼,一群端着*的德国兵闯进了餐厅,虎视眈眈的把叶戈廖夫和克劳德围在中央,本来就已经受到惊吓的克劳德看到身前突然又多出来一排黑洞洞的枪口,他脆弱的内心再也承受不起这种恐吓,双腿一软,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弗朗索瓦!”叶戈廖夫一把抓住克劳德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别忘了你是炼钢铁的人,就算是豺狼在我们面前露出利齿,你应该表现出钢铁般的意志!”
克劳德在叶戈廖夫的鼓励下,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但是他用畏惧的目光瞅了一眼霍夫曼之后,就躲到叶戈廖夫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餐厅里的囚犯们紧张的望着枪口下的叶戈廖夫,他们在心中焦急的祈祷上帝保佑这个勇敢的人,一时间,餐厅里的气氛空前凝重!
霍夫曼冷冰冰的盯着满面怒容的叶戈廖夫,很长时间之后,他突然一挥手,示意那些德国兵们退出餐厅,紧接着,他脸上又出现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中校先生,很抱歉,看来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些小小的误会,我刚才只是想告诉克劳德先生,有些事情他没有必要去做……”
“我们不习惯在铁蹄下的生活!”叶戈廖夫打断了霍夫曼的话,“所以从现在起,你最好学会尊重我们!”
“俄国人!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罗森巴赫怒不可遏道:“要想活命的话,你最好老实一点!”
“谢谢你的提醒,”叶戈廖夫冷冷道:“可是我还不习惯在一群残兵败将面前低下头!”
“混蛋!”罗森巴赫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头脑一热,便朝叶戈廖夫扑去,可是霍夫曼却一把揪住了他,“施蒂尔,退到后面去!”
“总理阁下!您没有听见他在侮辱我们吗?”罗森巴赫气呼呼的说。
霍夫曼脸色一变,“我说过了,退到后面去!”
“是……”在霍夫曼的严令下,罗森巴赫不得不悻悻的退到一旁。
“?”罗蒙纳闷的望着霍夫曼,脑袋里开始高速运转,不停的思索他为什么要对叶戈廖夫再三忍让……
“我明白了!”他阴阴一笑,快步走到霍夫曼身边,“总理阁下,您确实没有必要和一位脾气不太好的专家过不去,我看还是让我们把宴会继续进行下去吧。”
“亚历山大,您的建议很及时,”霍夫曼微微一笑,“我当然不会和一位替我们辛勤工作的专家大动干戈,叶戈廖夫中校,请您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吧,希望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您的心情。”
“谢谢。”叶戈廖夫淡淡的吐出这句话,便拉着克劳德坐回原位,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霍夫曼也在一瞬间转过身,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齐楚雄的心里此时异常兴奋,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对坐在自己身边的艾伯特喊道:“老伙计,你瞧啊,康斯坦丁真是个好样的!我们早就应该像今天这样毫不客气的教训一下这帮狗杂种!”
虽然他的嗓门很高,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担心会惹来麻烦,因为他这次长了个心眼――他刚才讲的是中文,一种对德国人来说异常深奥的语言。
正走向自己座位的霍夫曼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齐楚雄,“齐,您在说什么呢?”</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