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在做什么呢?”凯瑟琳突然走进了房间。卡尔吓了一跳,急忙将手从齐格菲尔德脸上挪开:“没什么,我刚才看见埃尔文脸上落了几根头发,就随手帮他清理一下。”
“您可真细心。”凯瑟琳来到了父亲身边,仔细打量着病床上的齐格菲尔德:“埃尔文叔叔真可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要是能出现奇迹就好了。”
“耐心点,凯瑟琳,仁慈的上帝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卡尔随口敷衍道。
斯特凡妮拿着一把药片回到了房间,催促卡尔服完药后,她便说:“卡尔,要是你不忙的话,也给埃尔文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吧,毕竟你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肯定有很多回忆是你们共同拥有的,说不定这里面就有能够唤醒他的画面。”
“喏……我试试看吧……”纵然卡尔有再多的不情愿,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齐格菲尔德身侧:“埃尔文,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把饼干藏起来的事情吗?那时候的物资都是定量供应,所以我们谁都不够吃,而你这个小气鬼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每次都把饼干藏到你自认为我不可能找到的地方,但是我从来没有被难倒过,因为我那灵敏的嗅觉总是能帮助我从最隐秘的角落里找到饼干……”
“扑哧!”凯瑟琳忍不住笑了:“真有意思,原来埃尔文叔叔小时候还害怕爸爸偷吃自己的饼干。”
卡尔愉快的语气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是啊,小时候埃尔文每个月的配给有一半都是被我吃掉的,记得有一次他气急败坏的问我为什么总能找到他的饼干,我就老老实实的告诉他,下次不要再把饼干放在阁楼或者床铺下面了,因为我的饼干平时也是藏在这种地方。”
“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凯瑟琳追问道。
“当然有,真要是说起来,恐怕三天三夜都讲不完,那个时候他常常说自己长大了要成为一名元帅,很多人都在讽刺他,因为大家都认为一个囚徒的儿子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但是他自己却不这样想,而且他总是央求我扮演他的部下,扫帚就是我们的战马,鸡毛掸就是我们的军刀,每次向玩具士兵发起冲锋时,他都要冲在我的前面,就好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不知不觉中,卡尔的思绪再一次回到了遥远的童年:“埃尔文,你还记得莱因哈特对你的讽刺吗?那天我真的被吓坏了,原本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躲得远远的,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和他硬碰硬的干了一架,后来我们又跑进了魔鬼石林,在那里我们走散了,我当时特别害怕,担心自己以后会见不到你,因为在‘美丽如画’的山头上,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齐格菲尔德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卡尔的讲述因此戛然而止。斯特凡妮下意识的扑到了齐格菲尔德身边,焦急地晃动着他的肩膀:“埃尔文!埃尔文!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如果可以的话,你就睁开眼睛看看我!”
齐格菲尔德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他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斯特凡妮,尽管他还不能说话,但是劫后余生的激动却让他的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感谢上帝!”斯特凡妮喜极而泣,她抓住齐格菲尔德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颊上:“他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祷告,所以才让奇迹降临到我的身边!”
“妈妈!”凯瑟琳也激动地泪流满面:“是不是让医生立刻来看看!”
“对!对!对!”斯特凡妮扭头看着门外,用因为极度喜悦而变得十分尖锐的声音喊道:“医生!医生!快来啊!埃尔文醒了!”
闻讯而来的医生和护士们顷刻间挤满了房间,斯特凡妮和凯瑟琳紧张不安的守在床头,看着医生们不停地操作着各种仪器。卡尔如同木头人一样呆立在房间一角,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齐格菲尔德居然能醒过来,难道自己的那几句话真的拥有如此之大的魔力吗?
“这真是奇迹!”医疗组长做完了诊断,对斯特凡妮兴奋的说:“从元帅的脑电波来看,他已经有了自主意识,这可是恢复健康的一个积极信号啊!”
“医生,他是不是很快就能彻底康复了?”斯特凡妮焦急地问。
“没有这么快。”医疗组长摇着头说:“以我个人的经验,他能够醒过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至于他的行走能力、语言能力乃至思考能力能不能恢复到受伤前的样子还是个未知数,也许会和正常人一样,也许一辈子都是现在这副模样。”
斯特凡妮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这么说……他也许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了……”
医疗组长说:“可以这样认为,但是也不排除他本人对于恢复健康有着强烈的欲望,而且身边还有人能够很好的照顾他,这也有可能让他彻底康复,不过,这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看他的亲人有没有足够的耐心了。”
“我不会放弃的!”斯特凡妮重重的点着头:“医生,请告诉我以后都要做些什么?”
“从现在起,您要陪着他接受康复治疗,从最基本的走路和吃饭学起,您还要像教育刚出生的孩子一样教会他说话,您在这个过程中会感到非常疲惫,而且过去有很多人都是因为没有坚持下来,最终选择了安乐死……”
“我不会让埃尔文去死!”斯特凡妮喊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陪着他!”
医疗组长若有所思的瞟了卡尔一眼,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便故意咳嗽了一声。卡尔回过神慌忙道:“没问题,我会陪着我的妻子共同做好这些事情。”
“卡尔!”斯特凡妮激动的扑到了丈夫的怀里:“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你是埃尔文的福星,一定会让他早日康复的!”
卡尔的身体如同触电般抖了一下,随即便对齐格菲尔德投去了一缕复杂的眼神。
……
2019年6月29日晚上8点,哈巴罗夫斯克。
张志刚被邀请与雷德尼茨共进晚餐,他坐在餐桌旁,不卑不亢的盯着对方的眼睛,仿佛要将愤怒的长矛直接扎进对方的心里。雷德尼茨以同样的方式做出了回应,然而出于心虚的缘故,他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就避开了张志刚的目光:“张将军,对于发生在边境线上的战争我感到非常遗憾,但是我会保证贵国军事观察团全体成员的人身安全,并且我已经安排专人负责护送你们回国。”
“雷德尼茨将军,你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搞这种不宣而战的把戏了,但是我很想知道在做了这么多坏事后,您心里难道就只有一句遗憾吗?”张志刚斥责道。
雷德尼茨有些狼狈的辩解道:“我们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因为我们发现贵国境内靠近边境线一侧部署了大量的兵力和装备,如果我们不率先采取行动进行自卫,那么现在受到打击就很有可能是我们。”
“这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张志刚辛辣的讽刺道:“您为什么闭口不谈你们部署在边境线上的数百万军队,却口口声声污蔑我们用于自卫的军队是想发动一场战争!难道这个世界就只许你们杀人放火,却不许我们保家卫国吗!”
雷德尼茨脸色微微一红,因为颠倒黑白这种事情并不是他的长项,于是他便不得不转移了话题:“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中德两国间的联系不要过早中断,其实只要中国政府愿意接受德国政府提出的条件,那么和平还是有希望的。”
“这是不可能的。”张志刚断然道:“没有人会接受刺刀下的威胁,而且这场战争虽然是由你们开了头,但是该怎么结束却由不得你们了!”
雷德尼茨说:“我很欣赏您的自信,不过,我们两国实力上的差距也是非常明显的,如果贵国政府不希望看到本国公民继续遭受本来可以避免的伤害,那么和谈的大门将始终对你们敞开。”
“收起您这套虚伪的说辞吧!”张志刚冷冷道:“中国人民和政府为了国家和民族的独立与自由,绝不会惧怕牺牲,所以等待你们的必将是可耻的失败!”
“算了。”雷德尼茨苦笑着举起了酒杯:“我们还是为了您的健康干一杯吧。”
张志刚没有与雷德尼茨碰杯,而是自己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后,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雷德尼茨说:“当然可以,我已经安排好了部队护送你们回到本方一侧的阵地,另外,我刚刚收到一个消息,齐格菲尔德元帅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昏迷后终于苏醒过来,作为他的老朋友,您难道不想为他送上一句祝福吗?”
“请告诉他,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把实现和平的希望寄托在了一群骗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