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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11月4日,上午8点,里宾特洛甫大街13号。
自从被解除隔离状态后,路德维希和罗森巴赫就回到了这座官邸,虽然汉娜也通过了检查,但是考虑她怀有身孕,呆在隔离观察室里反倒更为安全,于是路德维希便没有让妻子和自己一道离开陆军医院。
和豪勒河中下游越来越猛烈的疫情相比,雅利安城倒是显得非常宁静,由于当局封锁了消息,所以很多人并不清楚他们正在面临一场瘟疫的威胁,他们只知道不久前在为罗森巴赫送行时,有一名少校突发急病死亡,至于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人们就无从得知了。
“施蒂尔,卢泽部长已经去了这么久,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路德维希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活像一个永远停不下来的钟摆。
“你太心急了。”罗森巴赫说:“现在距离他离开雅利安城才刚刚过去二十四小时,而且疫区已经被严密封锁,所以就算他想告诉你消息恐怕也很难办到。”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直傻坐着吗?”路德维希心急火燎地喊道。
“弗兰茨,你好歹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做起事情还像个毛头小伙子。”罗森巴赫说:“卢泽部长临走时交代的很清楚,要我们随时等候他的消息,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该采取哪些行动,可是你分明就没有记住他的嘱托。”
“唉!”路德维希无奈的叹了口气:“施蒂尔,我这个样子确实心急了一点,但是你要知道眼下疫情正在四处扩散,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做到对这一切保持无动于衷。”
“耐心点吧,我想消息很快就会来到的……”罗森巴赫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到有人按响了门铃。
“让我去看看是谁来了。”路德维希急忙打开了官邸的大门,“部长先生,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惊讶的发现来访的客人竟然是卢泽。
“部长先生,疫区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罗森巴赫也急忙凑了上来。
卢泽没有立刻回答两人的问题,他一言不发的凝视着路德维希,眼圈却渐渐红了。
“我的天哪!难道疫情真的失去控制了吗?”路德维希急忙伸手抓住卢泽的臂膀,“部长先生,请您快告诉我们答案吧!”
“弗兰茨,我们遭遇的其实是一场**。”卢泽终于开了口:“发生在地下世界的瘟疫都是莱希特和舒尔茨捣的鬼!”
“您说什么!”罗森巴赫大吃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混蛋为了获得权力和地位,将他们秘密研制出的一种名叫‘超级浮士德’的新型病毒投放在了罗登海姆,而治疗这种病毒所需的抗生素也只有他们才能提供,这样一来,当我们面对瘟疫束手无策时,他们却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人们从死亡的威胁中拯救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更加顺理成章,他们获得了勋章、荣誉还有权力……”
“但是上帝却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因为他们没有料到病毒在传播过程中发生了变异,而这种变异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卢泽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他们眼看事情无法收场,就想着要逃跑,可是有一位年轻的中尉却恰巧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勇敢地站了出来,试图逮捕这两个混蛋,但是不幸的是,舒尔茨却对中尉发起了卑鄙的突袭,当奔腾的豪勒河将中尉吞没的那一刻,这两个畜生自以为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但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年轻的中尉虽然奄奄一息,但是却顽强的爬上了滩头,并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们!”
罗森巴赫望着卢泽脸上那种抑制不住的悲伤,心头却突然一沉,竟然没有勇气再去打听那位中尉的名字。
“这两个混蛋真该下地狱!”路德维希气愤的握紧了拳头:“还有,那位勇敢的中尉到底是谁?我们应该永远铭记他为我们所做的这一切!”
“弗兰茨……”卢泽痛苦的低下了头:“这位年轻的中尉就是你的儿子贝克!”
短短的一瞬间,路德维希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凝固了,他张着嘴,难以置信的望着卢泽,喉咙里呜呀呜呀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罗森巴赫急忙扶住他的身躯,却发现他的手冰凉的没有任何温度。
“弗兰茨,你要振作一点!”罗森巴赫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语言来安慰路德维希,只好翻来覆去的重复着这句话。
“不……我儿子怎么会死呢?”路德维希像是丢了魂一样开始自言自语:“这不可能,我前几天还和他通过电话,他告诉我自己一切都好,还要我注意身体……你们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吗?部长先生,这一定是个玩笑,您快点告诉我真正的答案吧,贝克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可受不了这种刺激……”
“弗兰茨,你别这样好吗?”卢泽继续痛苦的说:“为了让你见他最后一面,我特意请求罗蒙总理派飞机把他的尸体空运回雅利安城,眼下他就躺在陆军医院的停尸房里,你随时都可以去见他。”
路德维希的脸庞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却在一瞬间冷静下来:“好吧,我这就去见他。”
在去陆军医院的路上,路德维希始终一言不发,而罗森巴赫和卢泽虽然都对此感到非常担心,可是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安慰他,于是他们也只好保持着沉默。
来到了停尸房,卢泽派人将贝克的尸体从冰柜里推了出来,路德维希缓缓走到儿子身边,连着抬了好几次手才掀开了盖在贝克身上的白布,当看到儿子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痕时,他却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伏在儿子冰冷的身体上痛哭失声。
如果说女人的眼泪可以融化一座冰山,那么男人的眼泪绝对就是一把剔骨钢刀,罗森巴赫与卢泽低垂着头,陪着路德维希一同咀嚼着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是这种痛却像是瘟疫般蔓延到了全身,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
戈培尔大街226号的一间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霍夫曼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罗蒙木然无语,因为他的心灵此刻受到的冲击丝毫不亚于路德维希――一直被他视为可以控制瘟疫的救星竟然就是病毒的始作俑者,而现在这种可怕的病毒已经失去了控制,随时都会把第三帝国彻底吞没。
“副统帅阁下,您看我们下一步应该采取哪些对策……”罗蒙看到霍夫曼长时间不说话,只好在一旁发出了提醒。
“莱希特和舒尔茨现在跑到什么地方了……”霍夫曼的问题刚开了个头,就看到了罗蒙困惑的眼神,他不由自主的朝额头上拍了一下――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罗蒙已经向他汇报过好几遍了――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小人在逃往实验室的路上遭到了逮捕,而且他们在面对凶恶的盖世太保时也再没有了往日的猖狂,几乎未经审问就对自己干过的所有坏事供认不讳。更可怕的是,莱希特为了活命,居然告诉盖世太保舒尔茨曾经建议他利用手中掌握的细菌武器来威胁帝国政府,一想到当年是自己让莱希特在逃脱惩罚后又成为了细菌武器实验室的负责人,霍夫曼的脸上就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时间现在对我们来说已经越来越紧迫了!”罗蒙隐隐感觉到霍夫曼已经有些乱了分寸,“莱希特和舒尔茨已经承认他们没有能力再去控制病毒的流行,而卢泽那里的研究也一直停滞不前,要是我们在短时间内找不到治疗病毒的药物,局势在短时间内就将彻底失控!”
“你去告诉莱希特和舒尔茨!”霍夫曼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咬牙关而不停地抽搐:“要是他们拿不出治疗瘟疫的药物,我就会让他们变得生不如死!”
“我会把这道命令传递到他们的耳朵里,不过……”罗蒙犹豫了一下,方才小心翼翼道:“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还是应该再想一些其他的办法……”
“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霍夫曼冷峻的眼神立刻落到了罗蒙的脸庞上。
“没什么,”罗蒙避开了霍夫曼的注视:“我只是觉得您应该把现在发生的事情立刻向统帅阁下进行汇报。”
“亚历山大!”霍夫曼抑制不住的怒吼道:“您何不直接告诉我,您是想让齐楚雄来对付这种病毒,但是却又不愿意由您自己来下达这道命令!”
罗蒙一时语塞,半天后才喃喃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但是这很可能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
霍夫曼望着罗蒙脸上的无奈,很快便陷入到一种怪异的沉默中。片刻后,他伸手翻开了办公桌上的台历,当十一月八日那一页映入他眼帘时,他却发现那上面还留着由自己亲手画的一个大大的红叉。“莱希特……齐楚雄……”他喃喃自语道:“讽刺啊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啊!”</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