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飞,你有没有觉得你在希腊的和平运动进展的过于顺利?”
“外界都认为我在希腊的运气非常好,但是我自己知道这里面付出了多少心血,重要的是我同时获得了元首和奥德西斯先生的支持,否则我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切。”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秦雪立刻插言道:“也许这两个人事先早就做好了安排,而你只不过是沿着他们划好的路线走下去。”
“这怎么可能!”齐格菲尔德反驳道:“奥德西斯先生一直都是希腊抵抗运动的领袖,而游击队正是在他的号召下坚持斗争,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盖世太保安插的卧底!”
“我只是在假设,所以你最好不要激动,而是试着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好吗?”
面对妻子恳切的目光,齐格菲尔德也只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们顺着这条路线走下去,首先是克劳柏森主动提出让你担任巴尔干半岛的总督,这里面就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他为什么要让你来到巴尔干半岛而不是其他的地方?”
“我想这是因为巴尔干半岛民族众多,而且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在历史上多次成为大战的*,如果换做别人来当总督,也许元首并不放心。”
“好,那我们接着往下走。”秦雪继续道:“你来到希腊后就大刀阔斧的展开了改革,而且这种改革几乎没有遇到多少阻力,同时你在和奥德西斯先生会面后不久就获得了他的信任,甚至能够自由出入游击队控制区,你觉得这种现象正常吗?”
“有什么不正常的!”齐格菲尔德说:“我是靠着真诚的态度才打动了奥德西斯先生,所以我能够自由出入游击队控制区也是因为他的信任。”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继续往下走。”秦雪说:“你和奥德西斯先生很快就达成了和平共识,而克劳柏森也站在了你这一边,甚至还主动与奥德西斯进行了会面,但是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却都将希腊流亡政府排除在外,你觉得这一点正常吗?”
“当时我也想过邀请希腊流亡政府参加会谈,但是又考虑到游击队是希腊目前的实际控制者,所以就忽略了这一点,再说当时希腊流亡政府还专门针对这次会谈发表了一份声明,强调他们对任何有可能实现和平的做法都表示欢迎,这就说明他们其实也希望通过谈判的方式来实现和平。”
“你只注意到了这一点,却忽略了希腊流亡政府是真正意义上的民选政府,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承认,而将他们排除在外的做法一是有可能会在希腊内部引发矛盾,二是会引发外界对协议存在幕后交易的怀疑,这些事情你没有想到不要紧,但是奥德西斯为什么会忽略这一点?”
“也许这是因为他对民选政府并不信任吧……”齐格菲尔德的回答变得有些迟疑。
“好,我们现在来到第四步。”秦雪分析道:“奥德西斯在今天的谈话中透露出他想联合巴尔干半岛各国的抵抗组织与德国进行和谈,但是却闭口不提邀请各国流亡政府也参与谈判的事情,这明显是要把谈判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说他不邀请希腊流亡政府是因为不信任对方的原因,但是他又有什么权利将其他国家的流亡政府也排斥在外?”
“他这样做也许是因为各国抵抗组织之间联系的比较多,沟通起来很方便,如果让流亡政府掺和进来的话,很有可能会把谈判复杂化。”齐格菲尔德说。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一点,如果奥德西斯担心流亡政府的参与会让谈判复杂化,那么他完全可以提前进行沟通,争取获得对方的支持,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单方面组织和谈,这是否意味着他的这些行动其实是在将你和某些人引入一个陷阱?”
“陷阱?”齐格菲尔德难以置信的望着妻子:“这个陷阱的目的是什么你能说的更清楚一些吗?”
“很抱歉,我暂时也没有想明白奥德西斯背后的意图,但是我总觉得克劳柏森急于从希腊撤军的意图并非是真的为了和平,这也许是一个诱饵,目的是通过和谈的*来麻痹抵抗者的意志,并以此来稳定住占领区的局势,一旦目的达到,他就有能力将更多的军队用于主要方向作战。”
“只是稳定住一个巴尔干半岛就能万事大吉吗?”齐格菲尔德质疑道:“那么比巴尔干半岛更为重要的美国、俄国还有欧洲其他地区该怎么办?要知道在这些地方驻扎的军队远比巴尔干半岛要多好几倍啊!”
“这也是我暂时没有想明白的原因之一,”秦雪叹道:“但是无论怎样,我始终担心有人会利用你急于实现和平的心理在暗地里操纵阴谋,所以你平时一定要多留个心眼,比如说你可以建议奥德西斯邀请各国流亡政府参与会谈,然后再借机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齐格菲尔德抬头望着天花板,在心中重新审视自己来到希腊后的点点滴滴。渐渐地,他开始被一种可怕的情绪所困扰――妻子所质疑的每件事情似乎都有道理,而且他的心中竟然也对原先坚信不疑的事情产生了动摇。
“不!”齐格菲尔德在心中不安的呐喊着:“我不能就这样轻易的去改变自己对一个人的看法!”
第二天一早,齐格菲尔德就带着满腹的疑惑来到了奥德西斯位于雅典市中心的办公室,里面的环境非常简朴,除了书架上满墙的各类书籍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物。
“元帅先生,您今天不需要陪伴家人吗?”奥德西斯热情地问。
“她们有自己的安排,所以暂时不需要我。”齐格菲尔德敷衍道。
“这可不好,”奥德西斯皱起了眉头:“相信我,这个时候与孩子待在一起会带给她巨大的精神鼓励,这会帮助她战胜病魔。”
“我会这样做的。”齐格菲尔德笑了笑,便急切的转移了话题:“奥德西斯先生,我昨天考虑了很长时间,认为如果不邀请包括希腊在内的巴尔干半岛各国流亡政府参加和谈,那么对于和谈的进程有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利的影响,因为这些流亡政府毕竟是通过选举上台,在国内有一定的政治基础,一旦因此引发了各国的内部对立,那么事态就有可能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奥德西斯略为惊讶的看了齐格菲尔德一眼,便沉吟道:“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但是道理我昨天也说得很清楚,更重要的是现在领导人民开展独立自由斗争的都是各国的抵抗组织,而流亡政府在这一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如果让他们也加入谈判的进程,那么势必会因为由谁来主导谈判而引发争执,这会大大延缓和谈进程,对各国人民没有任何好处。”
“您的顾虑其实我也想到了,但是我认为即使将流亡政府排除在外也不可能完全避免争执,而且缺少了流亡政府的参与会让谈判看起来存在幕后交易,这对希腊未来的和平进程肯定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元帅先生,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奥德西斯苦笑着将一份文件递到了齐格菲尔德面前,后者仔细阅览后,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流亡政府公开呼吁抵制大选!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会引发尖锐的族群对立吗?”
“我昨天就说的很清楚了,流亡政府认为自己才是希腊的合法政权,因此他们不仅认为大选毫无必要,而且还要求立即回国接管政权,换做是您能接受这一切吗?”
“我真后悔,”齐格菲尔德懊恼的说:“其实我应该从一开始就把流亡政府也纳入到谈判的行列中,这样或许就能减少目前的纠纷。”
“没用的,元帅先生。”奥德西斯摇着头说:“这些政客们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在游击斗争最艰苦的时候谁也没见到他们主动回国参加战斗,现在看到希望了,他们却又迫不及待的想要抢夺胜利果实,这样的人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希腊的未来。”
面对奥德西斯的论调,齐格菲尔德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进行反驳,在沉默片刻后,他又提出了新的建议。
“既然您反对流亡政府参加和谈,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这样做,第一步先与各国抵抗组织建立联系,在达成广泛共识后再与各国流亡政府进行磋商;第二步就是在此基础上将各派政治力量都纳入到和谈进程中,通过谈判来最大程度满足各方的利益需求;而第三步就是在谈判双方协商一致的基础上签署最终的和平协议。”
奥德西斯沉思片刻后,道:“这个主张倒是不错,我个人表示赞同,不过这要和游击队的领导层进行商议,然后我才能给您答复。”
“只要您赞同我的想法就好。”齐格菲尔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奥德西斯颔首微笑,而他的手指也在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仿佛是在演奏一首来自灵魂深处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