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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位身着灰色大衣的老人用沉默的眼神扫视着身边的众人时,冲突双方的官兵们居然都安静了下来,这场面就好像有人突然关上了留声机的按钮。齐格菲尔德不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很难相信父亲的沉默居然比自己的怒吼更管用。
“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是什么吗?”齐楚雄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
没有人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既然你们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齐楚雄高声喊道:“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你们齐心协力将上帝赐予人类的各种矿藏从地下挖出来,然后再制成锋利的武器用来砸碎对方的脑袋!”
冲突的双方似乎是受到了这句话的启发,有很多人居然低下了头。
“扎哈利亚斯,请到我身边来。”齐楚雄伸手指向了第九集团军的那名中尉,后者犹豫了一下,才带着一脸不安的表情来到了他身边。
“我的孩子,还记得你的那位布尔琴科叔叔吗?”齐楚雄问道。
“当然记得。”扎哈利亚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他可是抚养所里唯一每天都会对我们露出笑脸的人。”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你是否也会骂他是个斯拉夫杂种呢?”
扎哈利亚斯身躯微微一颤,便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科诺贝斯多夫,你也过来。”齐楚雄又将第十七集团军工兵团的那名上尉喊到了自己身边:“你和扎哈利亚斯不仅从小就生活在同一个抚养所,而且你们之间一直都有着良好的友谊,但是你现在为什么却想打烂他的脑袋?”
科诺贝斯多夫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但是适才脸庞上那种愤怒的神情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或许没有想过用枪口瞄准对方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却知道你们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一定会后悔,因为倒在你们脚下的不是敌人,而是你们的手足兄弟!或许你们会搬出一千种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正确,但是我只想说,无论你们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都无法改变你们只是一群笨蛋的事实!也许你们会很不服气,但是天底下也只有笨蛋才会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
扎哈利亚斯和科诺贝斯多夫默默地瞅了一眼对方,便耷拉着脑袋带着部下们走出了医院,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大厅里转眼间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真没有想到您的几句话居然比我的命令都管用。”齐格菲尔德对父亲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这只能说我的运气好。”齐楚雄淡然道:“刚好这些人当中有很多我都认识,不然我也很难控制住刚才的局面。”
“您又何必谦虚呢?”齐格菲尔德说:“认识他们的人有很多,但是我相信没有几个人敢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站出来。”
“我站出来也只能让他们暂时离去,而想要彻底化解他们的心结,也只要依靠你来完成了。”齐楚雄说。
“我?”齐格菲尔德先是一愣,接着便苦笑道:“算了吧,您还是别拿我开玩笑了。”
“不,我没有开玩笑。”齐楚雄严肃的说:“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弗兰茨也不会把这样一场重要的演习交给你来指挥了。”
“统帅阁下倒是对我挺信任的,但是……”齐格菲尔德一想到阿尔伯特对自己的叮嘱,便硬生生的把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你今天来医院是要探望比尔吗?”齐楚雄问道。
“是的,”齐格菲尔德点了点头:“他现在还好吗?”
“跟我来吧。”齐楚雄将儿子领到了一间宽敞的病房里,后者一进门便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和前些日子时相比,比尔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此刻他正坐在一群打扑克的病人们身边,专心致志的当起了观众。
“比尔,快瞧瞧是谁来了。”齐楚雄笑道。
“埃尔文!”比尔惊喜的扑了过来,“听说你这次要指挥三个集团军和党卫军搞对抗演习,这可是个了不起的荣誉,我真替你感到高兴。”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齐格菲尔德摇了摇头:“相比起这场演习来说,我更希望你能够早日恢复健康。”
“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比尔笑眯眯地说:“齐医生已经说了,只要我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那么我的病就一定可以治好。”
“?”齐格菲尔德忍不住扭头看着父亲:“您真的有把握让比尔恢复健康吗?”
齐楚雄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天!您是怎么做到的?”齐格菲尔德激动的问道。
“我要去配药了,你们慢慢聊。”齐楚雄并没有立刻为儿子解开谜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格菲尔德急忙抓住了比尔的手。
“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几位新朋友。”比尔伸手指向自己身边的一群病友:“他们都是在族群冲突中受伤的官兵,自从住院之后,我们就成为了好朋友。”
齐格菲尔德定睛一看,却感到更加吃惊,因为这几个人当中既有犹太人,也有斯拉夫人,但是眼下这些人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彼此仇视的表情,反而和睦的就像一家人。
“你们是……”
“报告将军先生,我是第九集团军下属第二百八十五步兵团的特伦克中尉。”一位头上缠着绷带的矮个子军官大声报告道:“前不久我和图霍夫斯基中尉的部下们因为族群冲突发生了争执,结果我们俩在打斗中都受了伤,就被送到这里来接受治疗了。”
“!”齐格菲尔德吓了一跳:“难道图霍夫斯基中尉也在这间病房吗?”
“是的,将军先生。”一名胳膊上缠着绷带的中尉带着羞愧的表情站了出来:“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后悔,因为就在那场冲突发生之前,我和特伦克还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但是在随后的冲突中我却昏了头,差点要了他的命。”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已经不打算再和对方发生冲突了对吗?”
“是的,而且我们还认为冲突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会彻底激化彼此间的矛盾,所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特伦克说。
“你是怎么想的?”齐格菲尔德急忙将目光又转向了图霍夫斯基。
“将军先生,说句心里话,就在族群冲突刚爆发时,我简直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因为我只要一想到那些可怜的斯拉夫人被犹太人疯狂围攻的场面就感到非常愤怒,总想着要找个机会报复他们,那个时候我就像着了魔一样,恨不得将所有的犹太人全都杀了,就连我和特伦克一起被送进医院时,我们两个还在急救室里不停的对骂,当时要不是齐医生及时拦住了我们,恐怕就连上帝都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将军先生,您的父亲真是个好人。”特伦克接过了图霍夫斯基的话:“以前总是听长官们说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可是我和他接触过才发现他的心地其实非常善良,总是能让人丛内心深处感受到一种类似于慈父般的温暖,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了不起的哲学家,总是能用最简单的话让我们明白很多过去不懂的道理……”
“等一等!”齐格菲尔德急忙打断道:“他都和你们说了些什么?”
“我和图霍夫斯基刚进医院时闹得很僵,就连我们的长官都无法让我们心平气和的坐到一起,但是您父亲来了以后却把一支手枪放在了我们面前,然后平静地问我们是否愿意听他说几句话,而且我们要是觉得他说得不对,随时都可以对他扣动扳机。”
“他真是这样做的吗?”齐格菲尔德吓了一跳。
“没错。”特伦克接着说道:“我们当时也被搞懵了,所以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而您父亲一开口就问我们是不是在帝国抚养所长大的,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便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回忆当年发生在抚养所的一些事情,说来也怪,一听到他那种平静的语气,我和图霍夫斯基心里的愤怒竟然很快就消失了,而且我们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我的年龄小,在抚养所里经常被一些大孩子们欺负,要不是图霍夫斯基经常帮助我,我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您父亲听完我的讲述后,问我既然很感谢图霍夫斯基,那为什么还要和他发生冲突呢?我羞愧的告诉他说,这完全是因为近来发生的骚乱让我对斯拉夫人充满了仇恨,您父亲接着又问我知不知道这场骚乱为什么会爆发?我说那还不是因为有些人不愿意让获释回家的孩子们再去当兵吗,您父亲当时就笑了,他说既然帝国政府宣布要将自由还给这些孩子们,那你们又凭什么去干涉他们父母的选择呢?”
“特伦克当时就被问住了,”图霍夫斯基插言道:“而我则急忙对您父亲说那些人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恩,既然帝国政府愿意让他们全家团聚,那他们就应该拿出表明自己对国家的忠诚,结果您父亲又笑了,他说我的观点更为荒谬,因为那些孩子们本来就不应该被送进帝国抚养所,而所谓的感恩不过是某些人用来转移视线的借口,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我们能够团结起来为自己争取利益,那将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所以他们只有通过在我们中间不断的制造矛盾,才能让我们彼此猜疑,无法将全部的力量凝聚在一起,而他们却可以继续骑在我们头上过着像从前一样无所顾忌的日子!”</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