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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柯尔特突然回来肯定有原因,说不定和增援部队马上抵达有关系!”伊万抖落身上的积雪,拉着德米雷尔三两步就跑到了停机坪。
柯尔特此刻被熟识的人包围了,人们七嘴八舌的提着各种问题。
“嗨,伙计,你这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为什么还要带着这匹马过来?”
“是不是增援部队就要到了?否则你跑来做什么?”
“行行好,若是你有办法的话,就想办法帮助我离开这鬼地方好吗?”
“要是你没有带来好消息的话,那就赶紧走吧,留在这里只能是白白送死!”
“柯尔特!”伊万拉着德米雷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我的上帝,能在这里见到你简直太不可想象了!快告诉我们,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和你们一起战斗,否则我干嘛要跑到这种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柯尔特诙谐的说。
“你把腓特烈带来做什么?”德米雷尔指着那匹老马问:“它已经快要跑不动了,这里又没有足够的粮食,难道你打算让它在这里变成一锅肉汤吗?”
“谁也别想打腓特烈的主意,因为将军先生需要它,所以我才会把它带来。”柯尔特高声道。
“将军先生?”伊万自以为是的摇头道:“路德维希将军从来都不喜欢腓特烈,所以我看你一定是搞错了。”
“真正搞错的人是你,”柯尔特笑眯眯的说:“我说的这位将军是腓特烈真正的主人,他也和我一起来了。”
“真正的主人?”伊万和德米雷尔面面相觑,却搞不懂柯尔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一秒钟过后,两个人就同时瞪大了眼睛。
齐格菲尔德走出了机舱,尽管岁月已经让他的脸庞不再年轻,然而他眉宇间那种坚定的表情和眼眸中的自信却依然如故;他的步伐缓慢有力,但是每走出一步,却如同雷霆万钧般敲打着人们的心灵;当无数双眼睛因为他的出现而露出惊讶的目光时,他却淡然一笑,仿佛久别的游子又回到了温暖的家中。
“我回来了。”
当这句极为淡定的话飘入众人耳中时,现场却死一般的寂静,齐格菲尔德的老部下们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竟然还活着;而年轻的官兵们则充满困惑,暗自猜测这张东方面孔到底是什么来头。
“德米雷尔,请狠狠地给我一耳光!”伊万愣愣的看着齐格菲尔德,“我必须知道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我不会这样做的,”德米雷尔同样是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因为梦醒了反倒会更痛苦。”
“嘿,伊万,德米雷尔,你们两个傻站着干什么?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吗?”齐格菲尔德笑着招手道。
伊万和德米雷尔几乎同时伸手在自己的腿上狠狠拧了一把,接着便嘶吼着、奔跑着、直到与齐格菲尔德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的上帝,真没有想到您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伊万嘴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而德米雷尔找不出合适的话语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索性抱着齐格菲尔德嚎啕大哭。
“第六集团军的官兵们!”弗里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个大喇叭,“我们的将军先生回来了!从现在起,他将再一次接过第六集团军的指挥权!让我们为他欢呼吧!”
短暂的几秒钟后,现场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一群老兵们扑到齐格菲尔德身边,将他抱起用力抛向天空,活像一群快乐的孩子。而就在几分钟前,这群老兵俨然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少校先生,他是谁啊?为什么大家见到他都这样激动?”年轻的特伦克怯生生的问着身边一名正在欢呼雀跃的军官。
“他是我们的将军!伟大的战神,从来不可能被击败的埃尔文・冯・齐格菲尔德!”少校激动的手舞足蹈,眼眶里还噙满了泪水。
“他就是齐格菲尔德!”特伦克惊讶的注视着正在天空飞翔的齐格菲尔德,那是一种与卡尔完全不同的感觉。士兵们仿佛见到了亲人,而他们之前的颓废、绝望和阴暗的情绪此刻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许我能为自己的朋友做点什么!”特伦克想到这里便不由自主的挤进了兴奋的人群,当齐格菲尔德好不容易落到地面上时,他便急切的扑上去喊道:“将军先生,您可以救救我的朋友吗?”
“你的朋友受伤了吗?”齐格菲尔德问。
“不,他生了病,但是却被路德维希将军认为是想当逃兵,他现在已经被宪兵押走了,如果没有人去阻止的话,他肯定会被枪毙的!”特伦克带着哭腔说。
齐格菲尔德眉头微皱,但是很快便做出了回应:“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叫做布罗赫曼,刚刚被宪兵带走还不到半个小时……”
“我的天,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齐格菲尔德急忙扭头喊道:“弗里奇将军,您赶快派人去宪兵队,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一个名叫布罗赫曼的士兵,并且把他带来见我!”
“是,将军先生!”弗里奇急匆匆的跑去下命令,而特伦克则充满感激的看着齐格菲尔德:“谢谢您,我想布罗赫曼一定会感谢您救了他一条命……”
“先别急着感谢我,因为你的朋友如果真的想当逃兵,那么我也不会原谅他。”齐格菲尔德打断道。
特伦克的脸色顿时又变得惊恐不安。
“别紧张,我不会随便做出枪毙士兵的命令,因为一个士兵能否勇敢地走上战场,其实并不完全取决于他自己,所以我会搞清楚他害怕的原因,然后再做出决定。”齐格菲尔德说。
“只要您不杀他就好。”特伦克心有余悸道。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齐格菲尔德问。
“我叫威廉・特伦克,今年二十岁,是科布伦茨人,参军前是个街头艺术家。”特伦克一口气说完后,便沮丧地低下了头。
“原来你不是从雅利安城出来的,”齐格菲尔德颔首道:“列兵特伦克,你穿上军装有多长时间了?”
“报告将军先生,我今年刚刚被征召服役,到今天为止才满六个月。”特伦克说。
齐格菲尔德在希腊时就听说了第三帝国从占领区征召士兵的事情,由于战争的发展进度远远超过了之前的预期,而后备兵役司令部又以不满十八岁为由,拒绝让雅利安城内的后备兵员投入战场,结果导致德军不得不提前开始从本土和各占领区征召士兵服役。这里面除了个别人是狂热的纳粹支持者之外,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平民,如果没有战争,他们完全可以过上更自由的生活,但是现在却被绑架上了纳粹的战车。
不过,由于这些人的本质与从小就在雅利安城内接受军国主义思想教育的纳粹士兵们截然不同,结果被匆忙送到前线后,逃亡、自杀、阵前倒戈的现象比比皆是,搞得德军不得不让这些人去从事非战斗任务,甚至还不得不抽调相当数量的官兵来监视他们,结果不但没有起到增强军队战斗力的作用,反而还在军队中形成了严重的对立。
“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所以您不能老是站在这里讲个没完,还是赶紧去见路德维希将军吧!”许尔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齐格菲尔德身后,脸上还写满了警惕和不耐烦。
齐格菲尔德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的天空,挺直的脊梁在身后拖出一道略显忧郁的背影,然而就在许尔勒以为他会像所有复仇者那样露出凶恶的目光时,他却意外的笑了:“我们走吧,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卡尔了,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许尔勒不知道齐格菲尔德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他自作聪明的认为这里面复仇的味道要多于对自己的敷衍,于是在陪着齐格菲尔德去第六集团军司令部的路上,他的手指始终放在一把手枪的扳机上。
第六集团军的司令部设在斯大林格勒市中心一处酒店的地下室里,自从战局恶化以来,这里只能听到两种声音,一种是隆隆的炮火声,而另一种则是卡尔用各种恶毒诅咒发出的咆哮声。
“你们这群猪猡!就知道问我要给养!难道就没有人想过该怎么去打败俄国人吗?我告诉你们,我这里一片面包都没有,要想活下去,你们就得从俄国人那里抢吃的,否则就算你们都被活活饿死,也绝不会有人同情你们这群懦夫!”
齐格菲尔德刚走进地下室,就听到从最深处的房间里传来的卡尔那种愤怒、狂暴、没有任何理性而又充满绝望的咒骂。
“我先去向路德维希将军宣布元首的命令,请您在这里稍等。”许尔勒试图让齐格菲尔德暂时躲起来,然而后者却微笑着拒绝了他的建议:“不,卡尔是我的朋友,所以我相信他不会害怕见到我。”
电光火石间,齐格菲尔德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外,他缓缓停下脚步,透过头顶一盏电灯的微弱光芒仔细观察着对方。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卡尔的容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齐格菲尔德记忆里那张经常会带着一点孩子气的英俊面孔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充斥着深浅不一的皱纹与肮脏胡须的憔悴面容,而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则装满了焦虑不安的目光,这也难怪,因为换做任何一个自负、狂妄却又不懂得如何在逆境下去赢得胜利的人最终都会变成这副模样。
卡尔的身边站着一群军官,里面有好几位将军,这些人脸上都是一副沮丧和恼怒的神情,而引发愤怒的源头毫无疑问都集中在了卡尔身上。
齐格菲尔德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房门,卡尔几乎是下意识的发出了怒吼:“混蛋!你进来之前不知道要报告吗……”
卡尔的怒吼突然消失了,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无数次在梦里让他惊醒的面孔――这个人常常以血淋淋的形象出现,每次都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吼叫着要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每当卡尔从梦中惊醒时,无尽的悔恨与罪恶感常常让他陷入不明所以的挣扎,他有时会偷偷的跑到齐格菲尔德的墓碑前送上一束鲜花,但是却不敢对着墓碑说上一声对不起,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份他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耻辱。
“你……你怎么还活着……你不是早就死了吗……”由于惊恐,卡尔变得语无伦次,身体还一个劲的往后躲。
“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所以我不能死。”齐格菲尔德缓缓走到卡尔面前,伸手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而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卡尔不顾一切的拔出了手枪!</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