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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伯特孤独的站在营房门口,眺望着远方的道路,最近的几个月里,每当他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营房时,他总会一个人在门口站上很久,他在期盼着一个人的出现,这是一个发誓要和他共同迎接挑战、但是近来却生死不明的朋友。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在他耳中渐渐清晰,当脚步声停止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休斯,你还在等他吗?”
艾伯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他身后,“康斯坦丁,你说今天他会回来吗?”他的语气中满是牵挂。
“休斯,”叶戈廖夫眼中闪过一丝难过,“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的安慰,”艾伯特的语气很低沉,“他的脾气太倔强了,我真担心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叶戈廖夫把手放在艾伯特的肩头,“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友谊很深厚,这些天来你得不到他的消息,难免会有些伤感,可是休斯,请你相信我,我也很想念齐,我也盼望他平安无事归来,但是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走吧,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刻,别让我们对你失望。”
艾伯特依依不舍的望着营房门前通向远方的道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叶戈廖夫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番话,是啊,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争取自由更为重要的事情呢?
“唉,”他落寞的转过身,“康斯坦丁,我们走吧。”
叶戈廖夫点了点头,就和艾伯特一起转身走向营房深处,可是他们还没走多远,耳边却听到从远方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会是他吗?”艾伯特和叶戈廖夫几乎同时下意识的转头,死死盯住营房的大门!
汽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两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愈加紧张,终于,一辆军用吉普车穿过门岗,驶进他们的视线,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开了,一个人带着激动的表情迫不及待的从里面跳了出来,“休斯!康斯坦丁!见到你们我真高兴!”
艾伯特的嘴唇在无声颤抖,眼眶中瞬间浮起一层泪光,他望着从车里跳出来的这个人――黄皮肤、黑眼睛、脸庞上写着执着与勇敢,身躯里藏着坚韧和不屈,毫无疑问,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朋友!
顾不上再说什么,艾伯特和齐楚雄立刻激动的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个人在一瞬间都泪流满面!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托人给我捎个消息,害得我天天为你担心!”艾伯特红着眼圈说。
看到艾伯特流泪的样子,齐楚雄也很难过,“对不起,休斯,虽然我也很想念你,可是我被关在医院里,根本没有办法托人传递消息。”
“别说这些啦,只要你回来就好。”艾伯特正想问问齐楚雄最近的情况,却突然看到他身上穿的那件大衣,“咦,这是怎么回事?这件大衣不是一直在我们的房间放着吗?你是什么时候把它穿上的?”
“嘿嘿,”齐楚雄咧嘴一笑,“其实我今天一大早就回来了,只是你不在,所以我就穿上大衣出去转了一圈。”
艾伯特狠狠地照齐楚雄胸口锤了一拳,不满的说:“呵,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早知道你还有心思出去逛街,我说什么也不会天天望眼欲穿的盼着你回来。”
“有心思逛街?”齐楚雄捂着胸口说:“不,休斯,我天天都在想着你,想着我的伙伴们,可是该死的霍夫曼把我盯得很紧,连个捎信的机会都没给我。”
“又是这个混蛋!”叶戈廖夫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拉着齐楚雄的手问道:“他又对你做了什么坏事?说出来,我一定不饶他!”
齐楚雄诙谐的说:“康斯坦丁,你还是老样子,对坏蛋一点都不客气。”
“哈哈,对那帮吃人的家伙就应该恶毒一点!”叶戈廖夫豪爽的一笑,接着冲身后的营房大喊道:“伙伴们,快出来看看吧,我们的医生回来啦!”
顷刻间,一大群人就从一个个房间内跑了出来,他们激动的扑到齐楚雄面前,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他们的喜悦――有人拥抱他,有人亲吻他,还有人把他抱起来扛在自己的肩头四处欢呼。
齐楚雄心中就像吃了蜂蜜一样甜,从充满压抑的医院到被死亡笼罩的集中营,他的心一次次被伤害,现在,他终于可以发自内心的欢笑,因为在雅利安城里,这座专家营房就是他的家。
“回家真好!”他幸福的和伙伴们拍着手、又唱又跳,此刻的他不像是一个身怀高明医术的医生,倒像是一个漂泊多年终于回到家乡的游子。
热闹了好一阵子之后,齐楚雄才被伙伴们放下,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和他一起来到雅利安城的专家们都在场,于是他抖擞精神,准备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可就在这时,他却看到路德维希站在吉普车旁,正神情落寞的望着他。
“唉,可怜的弗兰茨,我还是给他保留一点尊严吧。”想到这里,他走向路德维希,“弗兰茨,今天我要和朋友们一起聊个痛快,你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不要在这里等我了。”
路德维希点了点头,他知道齐楚雄接下来要对这些专家们说些什么,他已经经历过一次难堪的场面,当然不想再重复。
“好的,我正好也有一些事情要去忙,这样吧,我明天一大早来接你,但是你最好早点起床,要是我们回去晚了,将军也许会生气的。”路德维希说罢便转身回到吉普车内。
齐楚雄笑着冲他挥手道:“明天见,弗兰茨,祝你有个好梦。”
军用吉普车发出一声轰鸣,飞快的驶出专家营房,消失在众人视线内。齐楚雄转过身,准备告诉大家那个好消息,可是他却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一道狐疑的目光。
克劳德阴沉着脸走到他面前,“你居然会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和一个党卫军中尉打招呼,这使我不禁要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齐楚雄厌恶的看着克劳德,没好气的答道:“还能是什么关系,当然是朋友!”
“朋友!”克劳德脸色更加阴沉,“我希望你能够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和他在医院里吃住都在一个房间,我们天天在一起聊天,研究医学方面的问题,我喜欢他,”齐楚雄略微一顿,接着道:“虽然他是个党卫军中尉,但是他也是个好人。”
“好人?”克劳德大怒,“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德国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从他来找你求教什么医术时开始,我就觉得你们的关系不正常,现在好了,一个囚犯居然和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交上了朋友!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真是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齐楚雄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我告诉你,路德维希是个好人,他和霍夫曼那些人不一样,他年轻、善良、单纯,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里还有爱!”
“我不想听你这些丧尽天良的辩解!我只知道德国人占领了我的国家,他们蹂躏我的家园,杀死我的妻儿,我恨不得把他们统统送进地狱!”克劳德说话的时候居然哭了!
“弗朗索瓦,你别激动,”叶戈廖夫走到克劳德身边,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相信我,齐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一位同样对德国人怀有仇恨的朋友。”
克劳德恨恨的瞪了齐楚雄一眼,就转身走到一旁的空地蹲下,他用双手捂住脸庞,但是伤心的泪水却依然从指缝中滑落。
齐楚雄看着克劳德伤心的模样,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虽然他对克劳德的印象一直不好,但是他也知道凡是被抓到雅利安城来的人心里都有一段血泪史,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冲动,要是耐心解释的话,也许克劳德就能理解自己。但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形下,再去做对他耐心的解释工作,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回头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吧。”他收拾起郁闷的心情,转而向叶戈廖夫伸出手,“亲爱的康斯坦丁,我要祝贺你以及你的国家取得的伟大胜利!”
“伟大的胜利?”叶戈廖夫一愣,“齐,你打听到什么消息啦?”
“康斯坦丁,”齐楚雄露出激动的笑容,“你们的朱可夫元帅已经率领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于1945年4月30日攻克柏林!”
叶戈廖夫的身体猛地一晃,他那张坚毅的脸庞瞬间就被狂喜占据!
“你说什么!”他睁大眼睛看着齐楚雄,“这是真的吗?”
“康斯坦丁,好消息还不止这些,”齐楚雄继续道:“希特勒和他的情妇在柏林被攻克前双双自杀,纳粹德国已经无条件投降,战争结束了!”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叶戈廖夫的声音在颤抖。
“是雅利安城德军司令官施特莱纳将军亲口说的!”
就在齐楚雄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股惊天动地的吼声顿时响彻黑暗的地下世界――“胜利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欢呼!他们个个激动的像孩子,一会失声痛哭,一会开怀大笑,一会又抱在一起欢呼雀跃,谁也没有想到,幸福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就如同过不了多久噩耗也会将他们再次打入地狱一样!</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