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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急转

卿谋江山不谋君 兰秋柒月 5187 2024-01-30 11:51

  天气微冷,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正好舒适,让人多了几分懒洋洋的感觉,宏奉城如前几日一样寂静,只有驻守站岗与巡防的军队毫不懈怠。

  “将军!”营帐外,随从的声音急急传来。

  沈洛放下手中的兵书,缓缓道,“进来。”

  随从撩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站在帐门前拱手道,“将军,联军攻城了。”

  “听到了。”沈洛缓缓从大案后站起,战鼓与号角声四处响起,声音之大响彻全城,他怎么会听不见?抬手拿起挂在大案旁的盔甲穿到身上,又上下检查了一下行装整齐。

  随从见他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大声道,“联军攻城!”

  沈洛正倒水的手一抖,撒了满地的茶水,他“啪”地一声将杯子搁在桌上,拿出手巾擦了擦手,“我喝完这杯茶就去!”

  “将军,来之前沈将军就说了,如果您不认真的话,让属下务必要同他报告。”随从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本来是沈竟桓的随从,以往一直跟在沈竟桓的身边,有御敌的经验,此次沈洛头回领兵,他便被派到了沈洛身边伺候。

  沈洛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地放下茶杯,勾唇露出一抹暗藏杀机的微笑,轻着声一字一顿道,“我马上就去。”

  随从不禁打了个寒颤,讪讪地追着他的步子跟上前去。

  何少邱望着关下隐约攒动的人头,下令严密守城。

  宏奉城的城墙虽然极为高大坚固,但这毕竟是时隔数日后的一次大面积进攻,他摸不准敌军是否有新的战略部署,只能先采用严防死守的办法。

  “去守着左面侧翼,这里留一个童齐峥就行。”何少邱身边乍然响起一个明润的声音,心底微微一惊,他方才看战局看的太入神,竟是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他转头,看见了沈洛那张俊美清秀的脸,顿了一下,应道,“是!”

  何少邱离开不久,战鼓越发急促地响起,一阵嘹亮的号角响彻城内外,愈发激起了梓云军的战意。

  沈洛看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冲在前面的一拨骑兵以速度冲击之外,后头这批联军的进攻毫无布局可言,用着最死板的波浪式进攻,前面的力竭,后面的压上,一波接着一波,看起来分明完全不懂攻城战术。

  他心中微疑,这队兵倒不像是申屠嘉在指挥。

  可是有一点,这些联军看起来比他们之前的士兵都更勇猛,即便是身旁的士兵倒下来了,他们的眼中也毫无畏惧,摸爬滚打都能挨到城墙下来,沈洛恍然明白过来,这些士兵恐怕不是夏凉军,而是连塞的士兵!

  连塞军架云梯的爬云梯,抗木桩的撞击城门,还有些面前没有云梯安置的,他们徒手都敢往上攀爬城墙,一个个面容凶悍,肌肉强壮,身边的士兵溅到他们脸上的鲜血好像更能激发他们体内的兽性,嘴里横咬着弯刀,剽悍且不畏生死地往上攀爬。

  沈洛按剑守在主城墙上,终于还是出现了第一个爬上城墙的夏凉兵。

  他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挥刀跳下墙头,动作毫无章法,大开大合,站在弓箭手身后的长刀步兵立刻飞身扑了过去,举手一个起落,大片的血迹溅到了青灰的城墙上,落下一道血花。

  这么多日以来,这还是凉塞联军第一次有人登上了宏奉城城头,没有用战术,没有用策略,只凭着连塞军的一腔嗜血杀意。

  紧接着,敌军如受到了鼓舞一般,更多的连塞士兵攀上了墙垛。

  始终不言不语,不声不响地静立在墙头后的沈洛,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寒光闪烁之间,那向来清润的嗓音陡然大喝一声,“杀!”

  站立在弓箭手身后的长刀步兵齐齐动作,举起长刀随着他的声音嘶吼道,“杀――”

  吼叫声感染着所有的梓云士兵,真正的血战开始了!

  梓云军刚刚感受了一连三场的胜利,没道理输在这里,他们是整个梓云的第一道防线,他们的背后便是国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绝不能被这些凶悍嗜血的敌人杀进城去,屠戮自己的亲人。

  沈洛是互相拼杀的士兵中显得最冷静的那一个,在厮杀的人群之中,偏转挥剑的动作不似在杀人,更像是他一人在墙头舞剑,可所到之处,手挽剑花如同切菜一般,连塞士兵无不横死于他的剑下。

  将前面一道矮墙的连塞军挥落之后,他起身点落在两道防线之间的墙垛上,手中长剑的剑身上还有一注未尽的鲜血正往下淌,一滴一滴地掉落下去。

  “将军,钢弩是否可以用上了?”沈洛的身后,平日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随从紧张地问道。

  “不到时候。”沈洛头也不回地丢了一句给他。

  主城墙与两方侧翼相比,主城墙是其中最短的一道,因此城墙上守卫的兵力有所限制,一般战时,守将都会下令两边侧翼守兵互相支援呼应,但今日主城墙在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敌军攻上来的情况下,沈洛却依然没有下令调动侧翼的何少邱与陈栋过来支援。

  他站在墙垛之上冷冷地观战,挺秀的身形不动如山,仿佛他才是宏奉城最稳固的那道防线。

  城墙上已经是近身血战,连塞士兵天生身强体壮,个顶个的彪悍,从他们的眼中只能看到掠夺和杀伐,身边自己的人倒下了,都能无情地漠视,好像只管自己能活下来就可以了。

  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气,梓云的将士在战鼓的擂动声中,亦激发了身体中的血性,拼死坚守在城墙之上,与敌军死拼,战况之惨烈,随处可见,狭窄的城墙之间已是血流成河。

  童齐峥已经被一个连塞士兵逼着背贴城墙,他生生地接下敌人从头顶劈落的一刀后,用尽全力地一脚踹到对方的腿骨上,连塞兵吃痛,面容扭曲地跪下一条腿,童齐峥没有一丝犹豫,一刀削在对方的脖颈间,血柱飙射,敌人身体抽搐着倒地。

  还没等他收回长刀,眼角寒光一闪,一股热流就喷了他半边身子。

  惨烈的嚎叫声如卡在喉间失去了声响,一个被削去了脑袋的连塞士兵就倒在了他的身边,连塞兵的脑袋被横削了一半,切口整齐,喷溅出来的血撒了他半身,便见一道灵动的身影从他身边一晃而过,重新站回了墙垛之上。

  还容不得他分神,前面又有一人高举着弯刀狂吼着向他冲来,他凭着一瞬间的直觉,做出最正确的应对,举刀奔跑着直刺过去,长刀割破皮肤向右侧一滑,利刃碰上柔软的皮肤,如同撕碎纸张一般轻巧。

  城墙之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身上不被沾上鲜血,有些人甚至满身满脸的都是,一个个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可这些从未体验过如此热血奋战的梓云士兵们,一时间竟觉得身体里流动起一股热流,生死豪情顿时流遍他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主城墙上已经陆续不断地攻上来几十个连塞士兵,不仅是长刀步兵,连一开始在前排阻挡的盾牌手都参与到了贴身的肉搏战中,弓箭手失去了掩护,结果导致更多的联军爬上墙来,形势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主城墙守卫告急!

  可沈洛依然安如泰山地站在墙垛之上,下面血肉横飞,情势危急,他的目光始终冷静如斯,在如此凶险的战况前依旧面目坦然,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坚毅的为将气息。

  大约两息之后,他终于出声做出调整,“盾牌手,由前至后,掩护弓箭手,长刀步兵,听我号令全部向后撤,快!”

  城墙上的情形顺势急转,盾牌手没有任何犹豫地丢下面前的敌人,在他音落之时撤到了弓箭手前面,竖起一道盾墙,还在厮杀的长刀步兵亦几乎在同时撒手,趁着敌军愣神的功夫翻身一跃,就跳到了第二道城墙的后面去了。

  弓箭手齐齐上箭拉弓,空气中传来弓弦紧绷的声音,两道城墙之后,又连连立起如鬼魅般出现的另外两排弓箭手,所有的箭头直指攻上城墙的联军士兵,黑色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放箭!”墙垛上的沈洛冷着一张脸,厉声道,这一刻的他竟像足了面无表情的夏桀。

  万箭齐发,箭雨带着磅礴的气势朝惊愕的联军士兵而去,他们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死在了群箭之下,箭雨过后是一片短暂的死寂。

  沈洛以两道指令,在生死的边缘转瞬扭转了战局,重新掌控了主城墙。

  这也是凉塞联军在力竭前最凶猛的一次进攻,这天午后,他们便再也没有攻上过城墙。

  日暮时,全军鸣金收兵。

  这一次,梓云士兵们都埋下头,有条不紊地收拾起城头的战场,不太见有群情激动的场景,也再听不到士兵们的欢呼雀跃声,亦不敢再有战胜后的得意忘形,仿佛所有的士兵都在这一场仗中成长了,用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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