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勒索富户、戕害良民,这是他们擅长的,同时也是经常干的。但真要欺负到一个士人头上他们就要掂量掂量了。
锦衣卫的好时候是嘉靖年间,当时锦衣卫的指挥使是陆炳,这位仁兄是大明二百多年来第一个不怕东厂太监的指挥使,同时还是唯一兼任三孤的指挥使。锦衣卫有了这位统领,自然风光无限,同级别的东厂番头看到锦衣卫的缇骑都要跪地行礼。
但随着陆炳死亡,锦衣卫的待遇是一年不如一年,当今的指挥使骆思恭打仗很有一套,万历三大征中军情都是锦衣卫负责的,但这位骆指挥使搞钱就不行了。
上头不给力,锦衣卫竞争不过东厂,没办法各地的锦衣卫千户只能自己找财路。
金川门码头是南都的水陆交通要道,自然也是个肥缺,总旗乔六贿赂了南镇抚司千户二百两白银,才被选到这个肥缺。原本乔总旗想要借着征收秋粮这个机会好生敛财,那知道今天碰到赵和这么一个过江龙。
乔总旗深知这帮读书人可招惹不起,这帮家伙同声连气,背后老师、同僚、乡党一大堆,得罪一个就是得罪了一大群。还有南都这里历来是东林党的地盘,在人家地盘得罪了钱谦益,自己这个总旗怕是做到头了。
乔总旗赶紧恭敬的将名帖奉还给赵和,然后和颜悦色的说道:“原来是探花郎的高徒,下官这些属下狗眼看人低,不识赵先生的尊荣,实在得罪得罪!”
乔总旗想要低声下气的陪个不是,然后恭送这位赵公子出去。在乔总旗看来这已经不错了,毕竟锦衣卫怕过谁?你老师虽然是钱谦益不假,但也只是居家探花,能不能起复当上官还两说。在说就算起复也不用害怕,全中国这么大,谁知道你能分到那里为官?
乔总旗想上前给赵和解开绳索,但那知道赵和得理不让人,你们锦衣卫说完了就完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赵和往后一躲,说道:“乔大人万万不可,小子已经犯了国法,还是押到南镇抚司如实处置为妙!”
乔总旗听赵和这么说一愣,他还见过赵和这样的人,都准备放他了怎么还不走了?
“赵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赵和呵呵一笑:“乔大人,小子准备这样去见毕司徒,让毕司徒看看锦衣卫执法必严,给他送信的后辈都要抓!”
乔总旗听赵和这么说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原来这家伙想要讹上自己。乔总旗冷哼道:“赵先生,你这是打错了算盘,历来只有锦衣卫收拾人,那有被外人收拾的道理?”
“哈哈,好啊!小子这就出去宣扬,乔大人听说小子是读书人,偏要将小子收押!乔大人还说收拾的就是我们这帮东林臭老九,为的就是给福王千岁报仇!”
乔总旗听赵和这么说脸都吓白了,两年前福王在东林党不懈努力下,终于被皇帝赶到河南之国,这件事在全国上下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是皇帝吃了个哑巴亏。
可是按照赵和刚才说的,乔六身为皇帝奴才锦衣卫,看到皇帝吃亏,所以才为皇帝出气,将赵和这个东林新秀收押。虽然乔六知道自己没干过这件事,收押赵和也只是想要弄些银子,但那些东林党读书人能相信吗?他们会放着不相信钱谦益的学生,转而相信自己一个锦衣卫总旗吗?
乔总旗被赵和的狠毒吓得说不出话来,赵和笑嘻嘻上前接着说道:“乔大人,你为皇帝出气,估计是要高升了!最起码弄个千户佥事,但以后可就不妙了!小子听我老师说皇帝春秋以高,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太子即位,到时候乔大人你这福王亲信,肯定能荣升锦衣卫指挥使的!哈哈!”
赵和说道高兴处哈哈大笑,乔总旗这时脸都灰了,当然不是被天气冻得,而是被赵和狠毒心肠吓得。
乔总旗听赵和提醒才想起来,太子可是东林党支持的,如果太子上位自己能有好果子吃?在加上自己的地位太低,只是一个总旗,不用想以后能不能得罪太子,就眼前的毕侍郎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乔总旗被赵和吓得咕咚一声跪在赵和面前,叫道:“赵先生!赵爷爷!赵祖宗!小人家中还有老母幼儿,请祖宗饶过小人!”
乔总旗说完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赵和哈哈一笑,坐在刚才乔总旗的椅子上说道:“让老子饶过你也可以!但这精神损失费怎么办?还有误工费、伙食费、保养费、这费那费辛苦费,你说应该怎么办?”
乔总旗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但赵和想要钱却听明白了。乔总旗赶紧从怀中掏出来二十两银子,高举过头顶说道:“祖宗,这是小人全部身家,甘愿献给祖宗!”
赵和看了看二十两银子,骂道:“怎么?你拿老子当要饭花子呢?五百两,没有五百两老子不走了!”
乔总旗听赵和狮子大开口都要哭了出来,他为了弄到这个肥差,将全部家当都换了银子,才弄了二百两行贿千户大人,现在哪还有五百两给赵和?
“赵祖宗,小人实在没有钱了!”
赵和不管乔总旗的苦求,怒道:“老子不管,没钱老子就不走了!小虎,你去通知毕侍郎,就说老子在金川门码头被锦衣卫拦住,他们要为福王报仇!要弄死咱们东林党!”
乔总旗听赵和这么说,赶紧拦住要出去送信的赵小虎,同时哀求道:“祖宗,万万不可!小人家中还有家眷,他们可怎么办啊!”
赵和嘿嘿笑道:“这个简单,儿子阉了进宫当太监,老婆女儿送去教坊司万人骑,到时候老子也可以去照顾一下生意!哈哈哈!”
乔总旗听赵和这么说眼睛都红了,就想上前与赵和拼命,但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怒火。乔总旗知道,如果今天真动手打了这个王八蛋,那自己的老婆孩子真有可能像这个王八蛋说的一样,男的进宫当太监,女的成为教坊司的娼妓。
乔总旗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只好答应出去筹集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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