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五公公诧异道。
“我等三人前些天来忠义酒楼,定了今日午膳在六楼望远亭用餐,不曾想竟然惊扰了圣驾,还望五公公一会多美言两句。”
徐庸抱拳请求道。
五公公看了眼拦在前面的掌柜云聪,明白过来。
“不知皇上圣驾在此,多有惊扰,还望皇上恕罪。”
徐庸三人上来就跪伏于地求饶。
惶恐不安的他们,压根就没功夫搭理一旁看戏的楚墨。
“今日也非休沐时间,你等如何不在国子监学习,却跑到酒楼里喧闹?”
武沐紧接着问道。
三人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学生听闻忠义酒家新推出的菜肴甚为惊人,遂相约前来尝鲜。学生等罔顾国子监条例,私自逃学外出,只为逞口舌之欲,有悖入学初衷,让教习失望,让长辈蒙羞……还请皇上责罚。”
刘能跪伏在地说道。
武沐未说话。
“皇上,草民看方才这位监生态度端正,言辞恳切,倒是悔过之心颇诚,不如小惩大诫,也免得坏了皇上心情。”
楚墨心中微动,笑着说道。
此时帮一帮,结个善缘也好。
武沐看了眼楚墨,点了点头“你是刘能,刘炳坤家的孩子?”
“回皇上,正是家父。”
“起来吧。你父亲执掌户部,诸事繁忙,你当及早学有所成帮衬刘爱卿方是,莫要效仿执跨作风。
既然楚墨为你求情,此次便算了,下不为例。回国子监去吧。”
“谢皇上不罪之恩。”
刘能叩了三个头,起身倒退着离开,转身之际看了眼与皇上同坐白玉石桌旁的楚墨。
楚墨笑着朝他点点头。
冷梓楠心中翻江倒海。
楚墨何德何能?
细细想来,倒像是皇上在此宴请他一般。
此刻,又因楚墨一句话而放过了刘能。
冷梓楠想起那日父亲与礼部尚书吃茶时聊起楚墨的话幸得此子入了赘,否则定远伯府当如虎添翼。“你们二人,回府思过去……三十日。”
“皇上,草民听说国子监每年年底有学业评定。像宁国公世子如此聪慧之人,想必学业评定每年定是上等吧?”
楚墨笑道。
“上等?就他?”
武沐皱了皱眉头,明白了过来。
楚墨这是嘲笑国子监里的教习谄媚巴结宁国公的意思。
“五德子。”
“奴婢在。”
五公公立马走了过来,恭谨执礼。
作为从小伺候皇上的人,五公公知道,皇上喊出这个小名的时候,那就是心头火起之时。
“替朕记着,今年朕要亲自审查国子监监生评定。”
“奴婢遵命。”
徐庸几近匍匐于地。
瑟瑟发抖。
学业如何他自然心里有数。年底评定,不过是大家看在宁国公面子给的上等罢了。
真要较真,他多半是劣等。
徐庸心中怒火中烧,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楚墨这轻飘飘一句话,搞不好就让他明年派官的一事黄了。
乾国规制,国子监监生学成三年,评定a等,有被举荐入官资格。
这给那些科举无望的学子们提供了一条新的坦途。
每到年终,国子监教习与祭酒府里,门庭若市便是这个道理。
武沐自然知道原因,正因此,他更为恼火。
“滚吧。”
“谢皇上。学生告退。”
冷梓楠长吁口气,擦了擦鬓边汗水,倒退着离开。
好在他与楚墨并未有过直接冲突。
临下楼时,冷梓楠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正朝着他微笑点头的楚墨。
想起道听途说的种种,对于这个侯府赘婿,他有一种谜一样的感觉。
他觉得有必要提醒父亲重视此人。
要么拍死,要么交好。
“过来坐吧。”武沐朝站在一旁的赵飞燕挥手。
“谢皇上……飞燕擅作主张,从府里带了两个手脚利落的丫鬟过来使唤,还望皇上恕罪。”
赵飞燕款步而来,福身行礼。
“无妨。”
“谢皇上。”
“小青、秋菊,你两去帮云掌柜将酒菜端来。”
五公公跟了上去。
作为大内总管,武沐从小的饮食起居都是他安排与检测。
这种微服出访在外用膳的事,他自然不放心,得跟着去检查一遍。
此刻忠义酒楼内原本喧嵩的声音早已安静了下来。
灰头土脸,面色苍白,狼狈而走的徐庸,早已坐实了用膳之人的猜测。“圣上,消息已经泄了出去,是否请禁军前来清场?”
五公公验完菜回来,担忧的说道。
“无妨。”
消息一层一层传导下去后,皇上在忠义酒楼望远亭用膳的消息扩散了出去。时间点串起来,真相也渐渐浮出水面。
皇上在望远亭宴请定远伯府千金。
皇上与侯府赘婿楚墨在望远亭相谈长达一个时辰有余。
五公公都被支开了。
没有人知道两人谈了什么。
楚墨的名字,再一次成为话题的中心。
“娘子,尝尝这道酱香鲤鱼汤汁鲜美,入口即化,一点都不腥……”
“娘子,这道菜叫做香卤猪手,0巴而不腻,快尝尝看……好吃吧?”
赵飞燕很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这让楚墨很是雀跃。
“再试试这道干爆鳝鱼。娘子这么瘦,就该多吃点,补血的……”
赵飞燕被楚墨殷勤的夹菜与呵护弄得脸红心跳。
脸红于众目睽睽下,楚墨那温柔的声音,细心的照顾,又是挑刺,又是剔骨的。
心跳于对面坐着的可是当今皇上。
万一惹皇上看不惯,岂不是招惹麻烦上身?
无端端吃了碗狗粮,武沐摇头失笑,“谁能想到,当初叫嚣着打遍京都纨绔的野丫头,如今竟然文静如斯……真正是女大十八变啊。”
“皇上……”
赵飞燕被提起旧事,忍不住娇嗔道。
那女儿态,看的武沐都忍不住有了片刻失神。
“朕算是明白了。”武沐回过神感叹道。
“皇上明白什么了?”
赵飞燕放下筷子,好奇的问道。
“朕欣赏楚墨之才,想要恢复他的自由之身,许他官位,保他平步青云……可你知这混小子是怎么说
的?”
赵飞燕脸色微微泛白。
“恢复自由之身”这几个字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别人没有办法,但这话可是当今圣上说的,一道旨意下来,谁敢抗旨不遵?
“谁知道,这小子毫不犹豫便拒绝了朕,哭着喊着说什么既已入赘侯府,此生当是妇唱夫随,生是侯府人,死是侯府鬼……”
武沐想起那晚的对话,失笑道“飞燕,朕对你这挑夫婿的眼光,倒是佩服的很。”
“谢皇上成全。”
“看到你如今这般幸福,想必赵侯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武沐喟然长叹。
赵飞燕眼眶有些湿润。
还楚墨自由的想法也曾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闪过她的脑海,但她舍不得。
她也曾与楚墨旁敲侧击的透露过这个念头,但楚墨毫不迟疑拒绝了。
到了如今,两人情感愈发浓烈,赵飞燕心底的压抑也就更加沉重。
“皇上,您怎么又提此事了?看都把飞燕惹急了。”
楚墨忍不住埋怨道。
“你这是怪朕……算了,恕你无罪。吃菜吃菜……”
看了眼被赵飞燕几滴眼泪弄得手足无措的楚墨,武沐摇头失笑。
看来,赵飞燕的确是楚墨的软肋。
帝王之心,自然容不得他太过于感情用事。
再厉害的人才,若不能如臂指使,反噬的时候就越发强烈。
这句他还是懵懂稚童时,父皇就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武沐这些年来深以为然。
五公公、小青、秋菊,包括伺候在一旁随时待命的云聪,这一刻对于楚墨在皇上心中地位再次调高。也对楚墨居然轻易便放弃唾手可得的青云之路,有着不同的看法。
“好了,今日便到此吧。朕实在受不了你们两口子这般秀恩爱。”
武沐起身笑道。
京都府衙。
“大人,袁捕头回来了。”
衙卫走了进来说道。
“在何处?快请进来。”
宋廉腾的就站了起来,丝毫不顾磕到案沿痛不可抑的膝盖。
“袁捕头受伤了,正在医馆处置伤口,派人前来报信的。”
“快,带本官前去。对了,派人去信兵部左侍郎,让他即刻前往医馆。
承平坊,徐氏回春医馆。
十天时间,袁重信整个人都变得瘦削憔悴,加上黝黑皲裂的皮肤,如同换了个人般。“大人!”
正在处理伤口的袁重信看到快步走来的宋廉,挣扎着就要起身。
“别动,不想活了?”
医馆大夫一把按住袁重信,不悦道。
‘快躺好,不急于一时。
宋廉看到袁重信背上纵横交错,新旧不一的伤口,好些地方都已开始溃烂。
“你说你这人,本是小小的割裂伤,非得拖到现在。”
大夫边处理伤口边埋怨。
“徐大夫,不要紧吧?”
宋廉问道。
“不好说。只要不引起破伤风之症那就还好,否则,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徐大夫说道。
说话间,兵部左侍郎徐莽赶到。
“怎么样,可有贼人消息?”
“徐大人,稍安勿躁。”
宋廉阻止道。
“好了,我去抓几副药,你们先莫要移动他,待药膏凝固后方可。”
徐大夫交代到。
权贵云集的承平坊,徐大夫自然看出宋廉与徐莽的不凡,更何况两人官服在身。
“宋大人,徐大人,属下根据贼寇留下的踪迹,追寻至临安府与太仓州交界处后,便断了贼人线索。”袁重信说道。
太仓州,京畿路四大卫城之一。
位于临安府西南方,约200里路。
“太仓州?”
宋廉眉头紧锁。
四大卫城依山伴水,扼守要道,皆有卫军镇守,如何能让这等数量的骑兵通过?
“袁捕头的意思是,匪徒遁入山中?”徐莽作为兵部左侍郎,对太仓州的地形与卫军兵力分置之地十分清楚,敏锐发觉问题所在。
“徐大人说的没错。属下的确在太仓山脉山道上觅得踪迹,只可惜,一场大雨令踪迹全消,失了线
索。”
“如此说来,你并未曾与匪徒照面?”宋廉疑惑道,“这些伤……”
“太仓山脉地势险阻,袁捕头这应该是被荆棘挂出来的伤吧?”
徐莽说道。
“雨后路滑,不小心滑落山坡,幸得滚过荆棘丛时,被牵扯住,醒来后才发现伤而不死。”
袁重信心有余择道。
‘对了,属下发现还有第二波人马在追踪。
“可知是谁?在哪发现的?”
“属下刚出临安府时便注意到了,一共六个人,为首的身形看起来有点像侯府的燕小北,距离太远,又是匆匆一撇,属下也不敢十分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