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李沐所料。 </p>
被封驳回对长孙涣的任命之后，李世民首先想到的是直接颁布诏书。</p>
不过算是给李沐留了些面子。</p>
李世民给长孙涣换了个部门，不再是民部左侍郎，而是兵部左侍郎。</p>
说是兵部，其实此时的兵部也是个后勤部门。</p>
真正调动大军、指挥战斗的权力不在兵部，而在皇帝和书省手里。</p>
兵部左侍郎的职能也是除迁边军、府兵校尉以下军官和论功行赏，还有是与民部协调粮草配给等事务。</p>
正当朝臣物议纷纷时，说来也怪，李沐这一方偃旗息鼓了。</p>
似乎对于李世民的旨意默认了。</p>
这让本来想借李沐势头与李世民顶着干，出口心恶气的朝臣们，也纷纷退缩了。</p>
次日，也是联席会议召开的前一天。</p>
五姓世家的家主或者代表都已到达京城。</p>
他们自发地分别在东、西市落脚，以示敌我双方泾渭分明。</p>
因二崔到得早，西市离布政坊又近。</p>
二崔想念送入王府的孙女们，便去了王府探望。</p>
一进王府，二崔首先询问的，却是李沐的行踪。</p>
得知李沐在府内，二崔便立马改口请常绿云引见。</p>
“博陵崔尚、清河崔杼见过摄政王殿下。”</p>
“哦，二位家主到了啊？”李沐满脸笑容，亲切地招呼道，“这一路想必是辛苦了？”</p>
二崔虽然送孙女入王府，可她们只是侧妃，这是说得好听些，其实也是妾。</p>
崔尚、崔杼自然不敢以李沐亲家自居，至少在王府是不敢的。</p>
所以见李沐如此亲切，二崔反而有些不习惯了。</p>
“不敢当殿下言辛苦，只是我等心确实忐忑，不知道明日之事，殿下有几成胜算？”崔尚问道，在他和崔杼的心里，李世民毕竟是皇帝，要想在长安城赢皇帝，对于他们所受的教育而言，确实有够悖逆的。</p>
李沐含笑答道：“二家家主可知道，在你们来之前，孤在做什么？”</p>
崔尚、崔杼面面相觑，不知道李沐此话是何用意。</p>
“还请殿下赐教。”</p>
“孤在西院与母亲商议，何时送崔秀、崔颖入宗正寺。”</p>
崔尚、崔杼闻言大喜，赶紧问道：“敢问殿下，可有议定是何时啊？”</p>
李沐双手一摊，“这不，被二位家主的来访打断了吗？”</p>
崔尚、崔杼听闻，一脸的懊恼之意。</p>
李沐笑道，“孤想说的是，孤并没有将明日联席会议放在心，因为，孤必胜。”</p>
崔尚、崔杼二人这才会意过来，互视一眼，长吁了一口气。</p>
“既然殿下胸有成竹，那我等便放心了。只是殿下方才所说，秀儿、颖儿入宗正寺之事……？”</p>
“二位家主放心，孤会尽快安排的。”</p>
“那好，那好。”</p>
李沐突然脸色一正，问道：“如今各地世家对新政和调息令做何姿态？”</p>
崔尚道：“如殿下所预料，世家豪门对新政只在江南道施行非常失望，而殿下的调息令颁布，更令世家损失惨重，各地缘有抛售田产的情况发生，只是都是些小世家，象五姓和各地豪门皆无抛售，尚在观望之。所以，田产价格虽有波动，但下降并不明显。”</p>
崔杼在边道：“博陵和清河按殿下的意思，除口粮田之外，各地田产皆已抛售一空，所以明日的结果非常重要，若调息令被废，那很可能令各地田产价格再次疯涨。到时，博陵和清河恐怕也不得不回购一部分田产，用以止损，堵族人悠悠之口了。”</p>
李沐点点头，他能理解崔尚、崔杼的难处。</p>
此时的人，无论世家豪门还是升斗百姓，皆看重土地。</p>
其实后世人也一样。</p>
崔尚、崔杼二人能听从李沐的安排，尽数抛出族田产，已是不易。</p>
所以，无论怎样，明日不能输。</p>
因为一旦调息令被废，不仅仅是损失钱财那么简单。</p>
重要的是，李沐会失去追随他的很大一批人。</p>
虽然李沐自己都不知道，长安城有多少人在追随他。</p>
这事一直都是魏征在操持。</p>
但李沐知道，这一定不是小数目。</p>
失去了这一批人的支持，等于失去了政务的掌控。</p>
也是说李沐将空有摄政王之名，再无摄政王之实。</p>
所以，李沐话说得漂亮，但其实心里还是很紧张的。</p>
“二位家主但请放宽了心，明日之事，孤自有安排。”</p>
“那全仰仗殿下雄才伟略了。”</p>
……。</p>
这个晚，注定有许多人夜不能寐。</p>
只是时间不会因为众人的忐忑而停止。</p>
太阳终究如常升起。</p>
联席会议的地点在交通监。</p>
虽然李沐和李世民皆认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但人心的变换，永远是不可预知的。</p>
原本，李世民是不需要亲自到场的，他只需要委托一人前来行，如房玄龄或者李治为代表。</p>
可李世民已经心乱了，他无法忍受在宫安坐等待。</p>
于是亲自披挂阵，御驾亲至交通监。</p>
好在交通监位于皇城之内，这还是当初长孙无忌给安排的衙门位置。</p>
在少府监北面划出了十来间房子，所以对李世民的安危构不成威胁。</p>
此时，交通监的大堂之内，放着一张拼装起来的长条型桌子。</p>
这便是会议桌了。</p>
李世民是皇帝，又是皇家银行最大的股东，自然是端坐主位，当仁不让。</p>
右侧首位是李沐，他是第二大股东。</p>
左侧首位本该是韩仲良的，可他如今重伤在身，自然是缺席了。</p>
递补去的是民部右侍郎许敬宗。</p>
之后，便是五姓世家各个大小股东了。</p>
李沐放眼看去，自己这边，仅崔尚、崔杼两人。</p>
而左侧，却是人丁兴旺。</p>
俨然是范阳卢钦、赵郡李玑、太原王昌涣、荥阳郑诚。</p>
郑诚代表父亲郑之玄而来，只是在坐的少一辈，只能敬陪末座。</p>
而长孙涣却是站在李世民身后，低着垂目，大有打死也不抬头的架式。</p>
若论人数而言，李沐怕是输定了。</p>
在李世民心，早已经过无数次估算，算论股份多少，你李沐也输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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