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只有的爪哇海被火光照亮,已经混战在一起的战团此时已经偃旗息鼓,声音嘹亮的翻译军官用荷兰语、德语、法语、爪哇土著语对船上的荷兰人进行劝降,事实已经证明,无论是德约特还是哈鲁斯都已经抛弃了他们,舰队司令哈鲁斯直接跑的没影了,德约特的后卫舰队还有七艘船,此时在东北方向游弋,谁都知道,天亮前他会撤走,否则就会被拥有速度优势的巡航舰追上。
对荷兰人造成影响的不只有翻译官的提出的‘优渥条件’,还有船上水手的刀剑,在巴达维亚出发的时候,每一艘荷兰船都塞上了大量临时抓来的爪哇人和华人,在失败的战事中,这些心怀怨念的人被荷兰军官分发了武器,他们为了活命与合众国海军战斗,此时为了活命自然也是要与不肯投降的荷兰军官战斗,陆战队一艘一艘的接管荷兰人的船只,大大小小的帆艇在舰船之中穿梭,救助飘在海面上的人,在白日决战的战场,也有军人在忙活,偶尔还会响起一两声的火枪,那并非海军在处决落水水手,而是在驱逐、击杀趁火打劫的鲨鱼。
只有荷兰军官被陆战队看押起来,其余人,无论是白人、华人还是土著,都只是被收缴了武器罢了,在被俘虏之后,海军为其提供了一份食物,而在天亮之后,无论俘虏还是海军都加入到了修船之中,战斗已经结束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船若是沉没了,谁也捞不到好处。
最先的修船是进行损管作业,除了排水,就是堵住进水的孔洞,先保住船不沉没再说,之后才是恢复动力,修船一直持续了三天,爪哇海战的总结终于送达了李明勋的手中。
在整个爪哇海战中,巴达维亚舰队一共损失了三十九艘船,其中有被大舰队击沉的也有主动焚毁的,东印度公司方面,绝大部分的海军战舰被击毁,逃离的船只除了一些东印度大帆船,就是巡航舰、盖伦船一类的小型船,大舰队一共抓抓住了八千二百四十人的俘虏,其中白人和混血在两千八百人左右。在损失的三十九艘船中,有十二艘是被大舰队俘获的,实际上,巴达维亚舰队的损失不止这些,在逃亡途中,也有一些荷兰船只沉没或者被丢弃,而根据东印度公司的统计,在爪哇海战后,一共有三十五艘船逃回了荷兰控制的各个港口,回来的人数在一万两千人左右,也就是多达一万三千人战死或被俘、失踪。
合众国一方的损失也非常严重,因为大舰队是胜利者,所以可以非常细致的清点损失,大舰队总计损失了十一艘船,包含三艘逆戟鲸级的主力舰,两艘虎鲨级重炮舰,还有三艘盖伦船,一艘巡航舰和两艘护卫舰,此外,全舰队所有船只都遭受了不少的损伤,在回国过程中,还有两艘军舰因为遭遇恶劣天气,最终还是被放弃,爪哇海战之中,大舰队还能投入战斗的船只只剩下了十四艘。
唯一让李明勋感觉到庆幸的是,洲际贸易船和战列舰没有一艘沉没,洲际贸易船是因为一直没有承受艰难险重的任务,而战列舰纯粹是因为实力强横,而大部分的战果也与战列舰有关。
大战之后,重伤的海军军舰前往文岛港进行维修,部分船只返回了马尼拉和巴达维亚,而缴获的荷兰船只中,大部分就近在苏卡达纳、泗水等盟属港口维修。
可以说,爪哇海战决定了未来二十年谁是东方世界的海上霸主,而合众国显然抓住了这一机会,夺得了头把交椅,虽然大舰队损失严重,但逃走的巴达维亚舰队损失更大,哈鲁斯和德约特虽然逃跑方向不同,但是有一个共同认知,那就是合众国海军舰队会在取胜之后前往巴达维亚,所以这二人没有敢返回巴达维亚,德约特带领他的小舰队越过马六甲海峡前往了锡兰,在途中还突袭了槟城港和玻璃港,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而哈鲁斯直接前去了香料群岛,但无论哪个港口,都没有巴达维亚的修船能力,且双方交通联络困难,所以即便纸面数据上,荷兰人仍然占据优势,但海军掌握了爪哇海却是事实。
虽然在合众国与马打蓝联军登陆西爪哇,发动了围城战后,德约特和哈鲁斯都得到死命令,出战爪哇,但那个时候,合众国已经把战损和缴获的舰船维修好,在绝对实力上也占据了上风。
实际上,哈鲁斯和德约特的预料非常准确,在确定了控制战场局面之后,李明勋以鹰舰队为主,重组了一支特混舰队,包含了四艘战列舰和三艘重巡以及没有受损的七艘风帆护卫舰,执行对巴达维亚港口的封锁,这支舰队由李北极率领,于五天之后抵达了巴达维亚,并趁夜用炽热的炮弹炮击了巴达维亚城,用炮弹向巴达维亚的居民宣告,谁才是这片海洋的主宰。
李明勋和西蒙斯率领大队舰船返回了文岛港,并用通报船把爪哇海战胜利的消息传遍了合众国所有的行政区和所有的盟友,并且在台北和香港两地举行了两场献俘仪式,彻底宣告海战的胜利。
虽然海军陆战队一直在邦加岛和北大年枕戈待旦,但李明勋没有贸然发动登陆作战,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德约特逃往了锡兰,哈鲁斯前去了香料群岛的安汶和班达,在失去敌人踪迹的情况下,李明勋必须做最坏的打算,那即是这些依旧拥有战斗力的船只会进行破交作战,忙碌航道的商船暂且不提,李明勋必须要为跨海登陆的陆战队提供足够的防御,而且此时的风向也不对,在于马打蓝苏丹等几个盟友商议之后,李明勋选择在年底十二月发动对巴达维亚的总攻。
爪哇海战的结果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整个东方世界,特别是在南洋地区,诸多大大小小的苏丹国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清凉,从葡萄牙抵达南洋之后,西方殖民者如乌云一般笼罩在了南洋各国头上近百年,百年时间里,这个地区民族和国家一直处于被欺凌和压榨的状态,无数的国家反抗或者挑战,都是失败了,大部分的苏丹国要么利用殖民者之间的矛盾夹缝中求生存,要么选择卑躬屈膝,而爪哇海战结束了这一切,南洋民族终于摆脱了来自欧洲人的压迫,但他们的幸福生活来临了吗?
残忍邪恶的欧洲人会控制他们的经济,垄断他们的资源,剥削他们的人民,邪恶至极,但合众国就是温和大度的中央上国吗?不,合众国不是,这个国家不同于中华民族历史上任何一个中央王朝,这个国家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与邪恶而充满扩张欲望的资本家纠缠在了一起,合众国成为了霸主,要的可不只是经济、资源,还有土地和生存空间,而这个道理,有些人已经明白过来了。
邦加岛。
南半球炎热的夏季已经是来临了,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马打蓝王国的枢密院阿鲁沙乘坐一艘单桅通报船出现在了文岛港,在港口,阿鲁沙的脸色就是极度难看起来,因为这里已经和他预想的场景完全不同。
两条石质码头从岸边延伸到了海里,在码头的末尾,则是一条长达一公里的运河,运河的河堤已经变成砖石砌筑的,十几艘船可以直接从海里驶入运河之中,这一景象,只有阿鲁沙年轻时侦查巴达维亚时候见过,港口密布着大大小小的码头,还有正在修筑的防波堤,而海岸线边还有正在维修的船只,几个船坞之中,已经处于休工状态的坞内确实乱糟糟的,机械的运转摩擦声不断传来,一团团的黑烟弥漫在文岛港的天空。
走下了码头,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座城市,沿着运河和两条石板路两侧已经出现了成排的砖石和木质房屋,更多的亚答屋则分布在周围,住在干燥的房屋之中,而街道两侧的铺面里则是人声鼎沸,阿鲁沙难以置信,这里才落入中国人手中十个月啊,就已经是这般景象了吗?
耸立在运河西侧的四角要塞是文岛港的主堡,三层的堡垒落成不过一个半月,已经成为了战时司令部、海军司令部和陆战队司令部的所在地,这座要塞的每一块石头、每一袋石灰都是在台北、马尼拉和北大年切割置办好,运到这里来的,实际构筑仅仅用了四个月的时间,但已经昭示着合众国在再次站稳了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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耸立在运河西侧的四角要塞是文岛港的主堡,三层的堡垒落成不过一个半月,已经成为了战时司令部、海军司令部和陆战队司令部的所在地,这座要塞的每一块石头、每一袋石灰都是在台北、马尼拉和北大年切割置办好,运到这里来的,实际构筑仅仅用了四个月的时间,但已经昭示着合众国在再次站稳了脚跟。
站在堡垒上的李明勋看了一眼走进要塞的阿鲁沙,摇头说道:“他带来的肯定不是好消息。”
“您怎么知道?”乌穆不解的问道。
李明勋笑了笑,对乌穆说道:“你看,他甚至没有带礼物前来。”
乌穆咧嘴笑了笑,李明勋道:“让林河接见他吧,我们去瞧热闹。”
阿鲁沙走进了林河的办公室,问道:“林河阁下,不知元首为何没有出现?”
林河歉然一笑:“元首万里远征,亲冒矢石,又对本地湿热天气水土不服,已然是病了,此间之事,只有我来处理了。”
阿鲁沙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苏苏胡南陛下派我前来,是与贵国商议攻打巴达维亚的事情的。”
林河道:“哦,如此甚好,元首也一直牵挂此事,您知道的,红毛夷舰队虽败于我国,但终究没有全军覆灭,未免遭遇意外,元首已经决定暂缓攻打巴达维亚,预计明年初再行开战。”
“这完全没有问题。”阿鲁沙并没有表示反对,在围攻巴达维亚的计划中,马打蓝需要合众国的协助。
其实原因很简单,阿贡苏丹当年两次攻打巴达维亚失败,一来因为火器落后,二则便是海军孱弱,前者还能有军队数量来弥补,但后者却根本无计可施,所以马打蓝士兵不得不穿越爪哇群岛的湿热的荒野,行军到巴达维亚附近,而补给线也是长的可怕。
而如今合众国掌握了制海权,情况就完全不同,马打蓝的陆军完全可以乘坐船只抵达巴达维亚附近登陆,也完全可以用船舶运输各类补给,如此一来,围攻巴达维亚就游刃有余了。
“既然如此,苏丹殿下为何还要派您亲自来一趟呢?”林河问道。
阿鲁沙说道:“如今贵国在海上大破红毛夷舰队,红毛夷军心涣散,实力大弱,两国联手,仅凭巴达维亚一城,绝难支持,苏苏胡南陛下是希望在围攻之前,你我两国先达成协议,有了章程,联军行动,也不会有分歧不是?”
林河笑了笑:“联军一事,元首不是派遣使者专程去拜会苏丹殿下了吗?”
所谓联军事宜,有两点需要解决,其一为指挥权,其二为补给物资。在指挥权上,双方都不愿意松手,因此最后是各打各的,反正巴达维亚就那么大,双方兵马加起来不下六万,就算不统一指挥,也是游刃有余,至于补给,合众国陆战力量所需的粮草补给由马打蓝方面负责,而合众国则给予其二十门重炮作为补偿。
阿鲁沙道:“您误会了,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战争结束后的处置问题,苏苏胡南的意思是巴达维亚。”
林河笑了:“阁下,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谈过了,巴达维亚的主权依旧属于贵国,而合众国将巴达维亚和周围二百里的土地租借过来,每年租金十万两白银。”
“是的,我确实把您和元首阁下的意见告知了陛下,可是陛下并未允许,陛下认为,租界不利于维护陛下的权威,愿意在战后向贵国开放这个港口,并且保证贵国商民的利益。”阿鲁沙说道。
林河笑了笑,说道:“如果只是为了通商的话,我们何必去进攻巴达维亚,此时与荷兰结束战争,一样可以获得这些条款,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