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忽然觉得自己手里,喝了几年的茶,不太香了。
之前朝臣们弹劾李清照是龙漦易貌,行的是武则天窃国那套,赵桓一点都不相信,还怒批了一顿朝臣,甚至弄了个孔端友衍圣公,流放到了上京路清河,大宋边陲,这才算是停下了重臣悠悠之口。
大宋的天下,的确没有宦官干政这个说法,但是后宫干政,那可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刘娥的例子,在赵桓的心口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这个皇帝的确是当的太过安逸了,燕云十六州一战定北,大宋天下群臣噤若寒蝉,之后边事不断,大宋朝在接连的内政改革之下,发展势头快到了让赵桓都目眩的地步。
这让赵桓忽略了身边的危急,也就是俗称的灯下黑。
若是朱凤英和朱琏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丁,那还好说,若是女孩,而李清照肚子里生是个男孩,皇后之位,太子之位,党争……
赵桓猛地打了个哆嗦,不由得有些汗颜。
这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果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力,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事情远没有到那一步。
“朱贵妃说得对,你把宫外的事情放一放,安心养胎为主。我让陈子美先接着商部的事。”赵桓下场当了裁判,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才是。
李清照无所谓的说道“那就如官家所言,我前几天还收了件前汉的物件,觉得甚好,既然官家说了,那些恼人的事,就交给陈子美吧。”
李清照很配合。
但是商部紧接着没多久就出了岔子。
大宋纺织所建成的目的就是为了用飞梭纺织机,淘汰落后的纺织机,但是这种淘汰是循序渐进,由国帑少府的纺织所进行推动。
大宋纺织所的盈利极高,但是结余并不是很多,因为在快速制造新的厂房,投建新的纺织所,研发新的纺织机,在李清照撒手不管商部之后,大宋的纺织所的资金链突然就断裂了。
仅仅十天之后,线告急。
各地的纺织所的迅速扩张突然戛然而止,上游的海商突然有个别的人无法结款,下游的木商和丝商的款项就出现了大量无法结尾款的局面,磁州的矿山工坊的一些纺织机配件交了货,却没拿到钱。
轰轰烈烈的大宋纺织所,忽然有了一种大厦将倾的局面。
有人已经喊出了卖掉一部分的纺织所或者织造局,以尝还下游木商和丝商的钱款,而大宋银局也暂时停了对纺织所的注资。
陈子美忙得焦头烂额,司务唐闳终于最先承受不住压力,跑到赵桓这里,提交了辞呈。
赵桓甚至都亲自介入了几天,都于事无补。
纺织所、织造局、木商、丝商、海商、大宋银局、磁州大同煤田矿山工坊,都是环环相扣,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是面崩盘的局势。
在此之前,赵桓并未深入介入,深入了解之后,才了解到这织造,原来如此的盘根纠错,各方的关系梳理起来,如此的麻烦。
纺织所、织造局这种颓势,也影响到了原来属于陈家的一些商贸邸店的生意,都出现了一些裂痕。
而商部对下一年的预期收益,也越来越低,这会直接影响到国帑和内帑的收入,进而影响到整个大宋。
第一次工业革命是一道厚实无比的门,李纲当初发明飞梭的时候,一脚踹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正有缓缓闭合的趋势。已经从人力转为畜力、水力,甚至是燃料动力的趋势,停下了。
这是赵桓完不能接受的!
他忙得昏天暗地,却完没有理清头绪,商部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得赵桓略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若是给赵桓一年半载,他倒是可以抽丝剥茧,理清楚这些脉络,但是那样的损失,他无法接受。
“官家,要不找李大家过来问问?”赵英看着焦头烂额的官家,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陈子美干什么吃的!以前他不是号称什么淮南第一商吗?怎么入了朝,就是什么都不是了?!当了官,就不知道怎么做生意了吗?!”赵桓头疼的将札子扔到了一边。
赵英看着官家焦虑的模样也是干着急没办法,赶忙说道“官家,这国帑和内帑的买卖,动辄千万银元,一年就是万万银元的流水,他陈子美之前抻着的摊子,是挺大的,但是和少府的买卖相比,就差得远了。”
“现在少府的买卖,也不是单纯的生意,和内帑一样,很多地方,他没法拿主意。”
“再说这商部就跟倒放着的京观似的,土越埋越多,他这头刚学会,后面发现就用不上了。比如这昨日还是水力纺织机,今天就是畜力,他还没研究明白,矿山那边就给他倒腾了试用的烧水壶,他也难。”
赵桓皱着眉头看着赵英,商部的发展和京观怎么就像了?!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就是当初收了陈子美的钱,现在替他说好话!”
赵英面色有些犹豫终究还是说道“其实内帑也出了毛病,只是看官家忧心国事,没敢跟官家说。内帑和少府的生意交叉很多,商部除了问题,内帑没有问题说不过去的。”
“官家,李邦彦求见。”孙历进来报了个信,低着头都没敢抬起来,大宋的皇帝,最近心情不大好。
赵桓气急败坏的说道“宣。”
陈子美进门俯首说道“陛下,臣有本要奏,这六个月的赏钱,该发了,陛下。可是臣去国帑支钱,户部尚书说商部那边没把这个月的账目送到户部,他没法支钱,让臣等等,可是臣能等等,那些工匠们可等不了呀。”
“陛下,这李弥逊是在故意刁难臣吗?这好好的,本来就是做好的支出,怎么到了眼跟前,说不给就不给了?臣这是得罪他了吗?若是有,臣明日就提着烧酒给他登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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