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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安都的话音落下后,其他随军大臣和武将们都停下了筷子,他们当中不少人都很疑惑,只有少数几个大臣猜到赵俊生为何这么做。
赵俊生停下勺子,抬头看着众将和随军大臣说:“朕不相信柔然人在我大乾境内没有安排暗探,我大乾传出要北征柔然的消息已经有近两个月了,大军从长安开拔到现在已经近一个月,柔然人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可为何直到现在我军哨骑依然没有发现柔然大军的身影?这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众将和随军大臣们一听,都有些恍然,把舆图拿出来一看,柔然可汗庭到这里的路程要比从长安到这里的路程短得多,就算柔然可汗庭收到大乾出兵的消息迟缓有些,柔然可汗吐贺真也有足够的时间集结大军出兵迎战,他们的主力早就应该抵达了这里了。
“柔然军主力会不会是走了中路军或东路军的路线?”大将源贺起身抱拳问道。
赵俊生扭头看向负责情报收集的赵平:“东路军和中路军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消息?”
赵平抱拳躬身回答:“回父皇,儿臣昨天收到了东路军主将白劲光和中路军主将尉眷传来的消息,一切正常!”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赵俊生是在担心柔然军可能藏在浚稽山的某处,这浚稽山位于金山山脉的中段,山谷、峡谷和盆地众多、地形复杂,现在又是春季,山林之中植被茂盛,要隐藏兵马很容易,就算派哨骑去探查也不一定有收获。
其实赵俊生并非是担心柔然军埋伏在浚稽山中,如果柔然军真的藏在山里,只要斥候们耐心一些,柔然是藏不住的,柔然军全部都是骑兵,大规模数量的战马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赵俊生担心的是柔然柔然军分散藏在浚稽山外围四周,只等乾军大队人马进入山中,再围追堵截,别说五万乾军,就算十万、二十万,一旦被困在山谷或峡谷之中就成了瓮中之鳖,人数越多败得越惨!
赵俊生沉思半响,下令道:“大军在此驻留几日,斥候哨骑全部出动,对方圆百余里范围进行地毯式侦察搜索!赵平,以最快的速度下令黑衣卫启动隐藏在柔然人内部的内线和隐联络方式,朕要知道柔然军的确切消息!”
“遵旨!”赵平和斥候营都尉那颜分别站出来抱拳领命。
一夜无话,次日清早,赵平来见赵俊生。
赵俊生以为赵平带来了柔然人的消息,“这么快就有内线的消息了?”
“父皇,不是内线的消息,而是西域那边传来的消息,厭哒人两万大军攻打天云关两个月未能突破城墙,高进之将军不停增派援兵和输送守城器械及粮草,厭哒人曾佯装撤退,想趁着天云关守军松懈之际突然杀一个回马枪,没想到被我军守将识破,不但没能破城,反而损兵折将!厭哒主将也意识到天云关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因此已经率军撤走了!不过天云关派出去的斥候进行追踪时突然失去了厭哒大军的踪迹,因为当时下了一场大雨,冲走了厭哒大军留下的痕迹!”
“高进之收到天云关送来的消息之后与幕僚和部将们商议讨论,他们认为厭哒大军并非是真正撤退了,而是正在寻找其他可以越过我西域守军防线的地方!目前高进之将军已经派出使者前往大宛国,探查厭哒人的行踪,暂时还没有收到回复。如果厭哒人借道大宛国,恐怕他们的目标是乌别里堡、勃达岭!”
赵俊生拿过舆图看了看,问道:“为何不会是伊列水峡谷或是阿里山堡?”
赵平看了看赵俊生,感觉自己的父皇有考较他的意思,于是拱手说:“儿臣认为伊列水峡谷此时根本不能走,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天山的冰雪正是融化之际,只怕河水水位早就上涨很多,从河岸峡谷里走简直是自寻死路!而阿里山堡又距离太远,只要他们攻打阿里山堡,我西域大军就有足够的时间出兵截断厭哒人的归路!”
赵俊生点点头,对赵平的分析表示认可。
这天下午申时,斥候营都尉那颜终于带来的一个好消息。
“陛下,我方哨骑在西南方向一百二十里处发现了一支柔然骑兵,人数大约有一万人马!”
赵俊生神情一变,立即走到舆图前查看,用尺子量了量,又算了一下,西南方向一百二十里的位置正好是在涿邪山的最末端山脚下。
一百二十里,如果是行军途中的侦察,几乎所有的斥候都不可能探查这么远的范围,因为距离太远斥候不容易得到补给,得不到增援,一旦被发现很轻易就会被敌军追上击杀,而且军情随时会发生变化,斥候探查的消息很容易过时,军情不能有效传递。
赵俊生摸了摸下巴,回头下令:“再探,特别注意其他方向,进一步扩大侦察范围!”
“诺!”
那颜离开之后,赵平快步走了进来禀报:“父皇,刚刚收到长安方面送来的消息,南朝境内爆发流民之乱,十几万流民攻占了数个郡,声势浩大,南朝正急着平乱,只怕是已经无暇顾及我们与柔然的战事了!”
赵俊生听到这个消息,一颗悬着的心落回到了肚子里,尽管他早已知道了南朝的虚实,可真正说不在乎南朝与柔然的两面夹攻是假的,就算南朝再虚弱,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南朝已经不可能按约定出兵北上,那么他们与柔然的联盟就等于是瓦解了。
接下来两天,赵俊生的西路军这边又分别收到了尉眷和白劲光分别传来的消息,一切正常,他们这两路人马此时已经进入漠北,正在攻打各个柔然部落,进展很顺利,推进速度很快。
赵俊生看到这两个消息之后反而不着急了,现在着急的应该是柔然可汗吐贺真,如果说吐贺真正带着柔然主力藏在某处,试图把他的西路军困死在浚稽山中,那么东路军和中路军目前已经在漠北打开了局面,这对柔然是极为不利的,如果吐贺真不管,那么柔然的损失会很大,所以着急的应该是吐贺真。
果然不出赵俊生所料,第三天柔然人就忍耐不住了,乾军哨骑斥候分别在浚稽山中发现了两支骑兵的活动迹象,又在东北方向的稽落山中发现了另外一支骑兵的活动踪迹,发现的柔然骑兵总兵力大约在八万人左右。
“看来吐贺真原本是打算把我们困死在浚稽山中,然后集中歼灭,不过我们东、中两路大军出现在漠北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耐不住跳了出来!”
赵俊生说完看向随军大臣和武将们:“诸卿,现在我们该如何行事?打还是不打?如果打,要如何打?如果不打,如何与他们周旋?”
薛安都站出来抱拳说:“陛下,从柔然人的动作来看,吐贺真应该是打算以群狼战法对付我们!他们有八万人马,却分散在各个方向,而且每个方向的兵力都不多,最多也只有两万,相比起我们的五万要少一半以上,兵力少虽然战力不足,但却也有优点,那就是行动方便和迅速,我们如果以五万大军专攻一路,这一路的柔然骑兵只需跟我们保持距离,不被我们追上,我们就拿它没办法,而其他各路柔然军就可以从各个方面冲上来,等待我军进入他们预设的战场,然后就群起而攻之,我军必然吃大亏!”
赵俊生点头:“薛将军之言无不道理,你说我们是打还是不打?”
“臣以为我军此时应该暂时按兵不动,着急的是柔然人,吐贺真不可能与我们一直耗在这里,否则漠北的柔然各部落就被我另外两路大军打得落花流水、损失惨重,他的老巢都要被抄了,他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跟我们耗下去?他们要么退兵回援,要么与我们速战速决,等杀败了我们这一路,然后再回去救援可汗庭!”
“臣以为他不会选择退兵回援,如此一来,他要面对的就不是我们西路军,而是要同时面对我们三路大军的进宫,形势对他是极为不利的!现在他只能把我们三路大军各个击破,所以他应该会很着急,他一着急就会露出破绽,到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赵俊生思考了一番,对众臣和武将们说:“我方既然有这方面的优势,当然要把这个优势发挥到最大,扬长避短!那颜,你的斥候营不可松懈,给朕盯死了吐贺真的各路人马,最好是能找到吐贺真的所在位置!柔然各路人马若有任何异动,速速来报!”
“诺!”
接下来两天,柔然人沉不住气了,各路兵马在不停的向乾军西路军这边靠近,小心又谨慎,彼此之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又能够快速互相增援,就与狼群围猎时的战法一模一样。
就在赵俊生以为吐贺真忍不住要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柔然大军又忽然远遁,乾军哨骑斥候用了两天才再次找到他们的踪影,双方的哨骑斥候每天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隐蔽的交锋,不停传来有哨骑战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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