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新部落已经差不多建设好了,人们都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家家户户安居乐业。
窑厂也建好了,制陶的工作基本都由小白山完成,由几名大人轮流打下手,他现在也是部落里的重要人物了。
最最重要的是,那半亩试验田里的麦子长势喜人,比预计的还要好,株株上面都挂着饱满的果实。原来在野外的时候,这些麦子要和野草争阳光、养分,现在生存环境好了,自然生的更好。
麦子已经结出来了,只等麦穗变黄,就可以展开第一季收割,现在看来,事先的预计保守了,一年完全可以收获三季。
天气已经变暖,食物也逐渐丰富了起来,再也不用饿肚子了,闲暇时光,人们都会来麦田帮忙干活,哪怕是看看这些宝贝心里也舒坦。
这也是黄子风要求的,以后家家户户都要种这个,趁现在让每个人都参与进来,到时候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半亩麦田,天天都围着上百人,当真是比什么都要宝贝。
这一天,黄子风不在,云晓下地干活,同时向大家伙传授经验和要领。
南面传来呼喊声,人们从半人高的麦田中直起身向那边看,一名女子扶着子归老酋长也来看麦子了。
老酋长精神矍铄,他挥开扶着的人,拄着木杖走到田边,抚摸着一根根麦穗,如孩子一般兴奋。育种到此,前景已经可以预见了,黄子风没有夸张,这东西一旦传播开,大家就再也不用挨饿了。
走过田边,子归酋长感慨万千,他带领族人走过万里之遥,从星宿海一直到这里,只盼着部落能过上好日子,人丁兴旺。他经历过太多事,带着大家度过数不清的磨难,看见过无数族人死在路上,如今心愿终于要实现了,叫他如何不激动。
人们已经很久没看见过他这么开心,也陪着高兴,丰收的喜悦在望了。
走着走着,子归酋长脸色越来越红,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他觉得头有点晕,闭着眼睛甩了甩,然后弯下腰,凑在青麦穗上深深吸了一口麦香。气味冲入脑海,那种眩晕的感觉突然加重,他枯瘦的身躯晃了晃,毫无预兆,仰天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一幕没有任何人预见,所有人脸上的笑容凝固,全都傻了。下一刻,不知是谁先尖叫了一声,慌慌张张跑了过去。
人群一拥而上,人们大声呼喊着,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老酋长已经太老了,这一摔只怕会出事。
人们的哭喊声中,子归酋长终于睁开了眼,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内并没有痛苦。
“别挡着,我想再看看麦子。”老酋长无力地挥了挥手,人群连忙闪开缺口;看见麦子,老酋长嘴角又露出了一丝微笑。
在旁人看来,他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却依旧艰难笑着。
男人们全都面色凝重,女人们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终于,老酋长眼睛一闭,再次昏了过去,任由呼喊也不醒。人们再也忍不住,哭着把他搬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抬去浮萝家,我去把子风找来。”云晓大喊一声,抹了把泪跑出人群。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现在部落里有医生了。
“雅歌!”云晓尖叫一声,在不远处吃草的雅歌立刻跑了过来,云晓抓住它的角,纵身翻上,催促它向北跑。
虽然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月,可雅歌还从来没载过人,立刻惊慌跳跃起来。云晓紧紧抱着它的脖子,只管一遍遍说:“快带我去找子风,快啊!”
又挣扎了一番后,雅歌终于安定下来,载着云晓向北狂奔,穿过草丛,快如疾风。一直以来,老酋长都是部落的主心骨,如今他倒下了,能主持大局的只有黄子风。
黄子风现在正在北部谷口的泉眼边,部落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一直忙到现在,终于有时间来煮盐了。
和黄子风在一起的是常阳,他瞪大眼睛看着陶罐里的沸水,水底已经结了厚厚一层盐。
“把水完全煮干后,剩下来的就是盐,煮食的时候加一点就好,以后再也不用喝血了。”黄子风笑着解说。
这样煮出来的盐颜色很暗,不好看,那是因为盐卤里含有多种盐分,想要煮出纯白的盐,得要在煮的过程中添加一些植物蛋白,例如豆浆。不过现在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也没必要,实际上复合盐比精盐更适合这时的人。
盐的意义不言而喻,不但可以补充电解质、调味,还可以用来保存食物。
正解说的高兴,身边的狗子察觉到了什么,爬起来,对着南面引颈嚎叫。
“好像是云晓在喊你。”常阳是猎手首领,五感敏锐,首先听到了什么。
“有吗?我怎么没……”话没说完,黄子风也听见了,连忙皱着眉头站起来向那边看,心悬了起来。他依稀听见,云晓好像在哭!
云晓已经哭成泪人了,等雅歌跑到的时候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摇摇欲坠吸了几口气,方才大声哭喊出来,“子归爷爷出事啦!”
闻听这话,黄子风如遭雷击,完全蒙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处处受老酋长庇护,并且在迷茫的时候为自己指引方向,这样一位睿智的老者,倒下了?
虽然对这一刻早有预见,黄子风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傻乎乎反问:“云晓……你在骗我吧?”
话音未落,身旁传来狼一般的嚎叫,那是常阳,他大叫着跑向部落方向,什么都顾不得了。
打了个激灵,黄子风反应过来,云晓怎么可能用这种事情开玩笑?老酋长真的出事了!
“九色!”
黄子风厉喝一声,玩了命的向回跑,一旁的九色冲过来,几大步就追上了他,跑了个肩并肩。
翻身上了九色的背,黄子风不停催促,“快快快!”
云晓连忙跟上,紧追在后面,两头麋鹿,两个人,还有狗子,在旷野上狂奔,呼喝声一刻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