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刘塔手中大刀一挥便嘶吼着,北周士兵纷纷拉弓搭箭射了出去,箭如雨下,数千被困的素慎骑兵纷纷坠于马下,少数未死之人却也被射满了羽箭。
康图嘟蹬上城头,毫无表情地看着惨死的兄弟,冷冷地说道:这次我大意了,中了北周的奸计,但是虎口关甚为重要,目前依靠咱们这点兵力,恐怕是守不住虎口关的。
康坨,你派人回去,告诉天可汗耶德海,让他赶快派兵来协助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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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不同于平原和丘陵地带,白雪终年不化,一到了冬季更加的寒冷。
洞穴中始终生着火,但是对于大人来说,还好一些,对于婴儿就有些艰难。
前天,陈范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经过一夜,他就睁不开眼睛了,脑海里直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要沉沉地睡去。
当然这沉沉地睡去,是有深刻意义的,是指死亡。陈范的穿越之旅,实在悲催,开局灵魂就寄付在婴儿身上,不像是一般魂穿动辄就是大富大贵人家,什么公子了,什么小姐了,什么皇帝了,他开局就是一个婴儿,而且还是一个被带到雪山上的婴儿。
天寒地冻的,这就要嗝屁了呀!
可怜可怜实在是太可怜了。
洞穴中摇曳的篝火还在闪耀着,随着火光,洞穴中阴影在晃动着。
洪天宝守在篝火旁,看着架在篝火上汤锅中,咕咕冒着气泡的热粥发呆。
他刚才摸过陈禹的脑门了,滚烫的,显然这婴儿是在发烧,这让他为难,这天寒地冻的,让他到那里找药?
背着婴儿下雪山吗?时间上来不及,恐怕还未到集镇,这婴儿就嗝屁了。自己配一些草药吗?这天寒地冻的万物萧条,又到那里采药呢?
汤锅中的粥咕咕地冒着热气,但是他的心思却不在粥上,却出了神。
最终洪天宝长叹一声,然后伸出苍老的手,搭在婴儿的脉搏之上。
婴儿的脉搏还有,但是还是很微弱,如果不加以救治,那么这个婴儿只有必死之局,洪天宝苦叹一声,站起身走到洞穴口,向外看去了。
雪山处那清冷冷的雪花下了几天,一点要停歇的意思都没有,如果雪在这样下下去,那么困守在这洞穴中的婴儿,只有必死一局,他不能死,他死了天狼拳也就绝后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洪天宝不是没有考虑过寻找一位天狼拳的继承者,可这天杀的世道,却早已坏了人心。
在南方的大地上狼烟四起,家家户户虽然崇武却不尚德,那一句流毒天下的,宁愿我负天下人,莫要天下人负我,仿若已成每一个孩童的必修之课,然而就在这样一种大环境下,就连那几岁的娃娃都学会了狡猾,更不别谈及什么传承天狼拳衣钵。恐怕学会了拳法,却不能守天狼拳的规矩,世世代代单传,传男不传女。
洪天宝背负着双手,久久站立在洞穴口,心情却久久地不能平静,世道崩坏于此,于自己也有责任吗?
嗷地一声,打断了洪天宝的思路,他转身看去,只见这洞穴篝火旁边的半垫子上,那几只驴面正围绕着婴儿团团地转,他眉头一挑,遽然间纵身一跃,便到了婴儿身边。
这婴儿满脸通红,似乎已到回光返照的地步,若不施手援救恐怕一切成空。
孤山寒雪,醉梦客人,数千秋往事,唯有刀枪纵横,斯人独立寒风,高处不胜寒,只觉万里凭空雪花飞舞。
一道孤寂的身影,在孤寂的雪山之巅纵跃着,他脚下的白雪仿佛被落叶轻抚,只稍微出现一点点的坑,那身影便已纵向了高处,不见了踪迹。
洪天宝终于在一处绝顶雪峰上落下脚,他背负着面色通红的婴儿缓缓走向雪峰最高处,一朵盛开的雪莲花就在他脚前,那迎着寒风迎着冷雪的雪莲花,圣洁得不可方物。
洪天宝面容微微动容,腰身从雪地上采摘下雪莲花。
再见孤山寒雪,醉梦客人,数千秋往事,唯有刀剑纵横,斯人独立,高处不胜寒,只觉万里凭空雪花飞舞。
洞穴中,洪天宝做在篝火旁边,把那一朵雪莲花捣碎放在沸腾的粥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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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皇帝萧综驱兵前来与刘塔会合之后与刘塔安营寨扎一处。萧综驱兵不断攻击虎口关,但是虎口关守将康图嘟却也十分的凶悍顽强,数日下来,北周兵不但没能攻克虎口关,反而在城下折损了许多士兵。
此时这虎口关城下早已堆满了北周士兵的尸体,那破烂的旌旗随处可见,而虎口关城头上却也已破损不堪,城墙上到处是火烧的痕迹,北周和素慎人的士兵横七竖八倒在城头上。
大战刚过双方各有死伤,正在休整,城上素慎人正在打扫战场。城下也有北周士兵赶着马车在战场上拉运尸体。
萧综感觉到焦急,要知道如果在此地迁延日久,国力必将损耗巨大。
北周初定却怎么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恐怕时间一长民怨必定沸腾。
这一日,营中大帐里,北周皇帝上首端坐,而刘塔等一众将领分立帐中。
各营士兵且休息,今日傍晚便再次攻城,此时攻城先用投石车消耗关内精锐,然后让步兵出击架设云梯登临城头与素慎人士兵赤刃搏杀。
请问诸将军,谁愿意为本军前驱?
北周皇帝萧综最后沉声问道。
一位身穿着盔甲,头戴缨盔的身材魁梧雄壮的青年将领大步走出臣班,拱手抱拳说道:末将不才,愿为本军前驱,替皇帝陛下赤刃搏杀。
好北周皇帝萧综龙颜大悦,正当说了一个好字,却被打断话头。
老臣有一句想说,不知道陛下可应允?北周兵部尚书阴平之出了臣班弯身拱手说道。
阴平之这几日在军营别的事情没干,只是与与康图嘟交战的刘塔密语,从刘塔口中得知,这虎口关中守将康图嘟外表粗犷,但是为人奸诈,善于用兵,是极其难以对付的主儿,纵然康图嘟有许多的优点,但是这人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此人好意气用事,这样的人虽然善于用兵,但是终究会在节骨点上坏了大事。
北周皇帝萧综眉头一挑说道:爱卿有话直说无妨。
老臣听闻这素慎守将乃是一个善于用兵的武夫,好色,武功极高,为人狠厉,善变,但是唯独有一个缺点,此人好意气用事,老臣心想,何不先不攻城,既然几日攻下来,这虎口关依然固若金汤,那么何不派遣一二勇将在虎口关下叫骂,那素慎守将康图嘟必然中计,出城来战,到了那时何不就将康图嘟斩杀于马上,如此这般,也省去力气。北周兵部尚书阴平之朗朗说道。
北周国主萧综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他点了点头。
谁愿意到虎口关城下叫骂,引那素慎守将出战,此战若一战定乾坤,寡人必定会重赏驱前勇将的。他沉声问道。
陛下,大将刘塔拱手而出,我前几日与那刘塔交过手,今日便再愿与那小子大战二百回合,不取回那小子的人头献与陛下,本将便不回营。
北周皇帝一摆手,然后说道:诶~爱卿,如此怎可,你乃是北周大将,怎可做那泼妇骂街之事,那素慎悍将岂是温言细语能哄出来的?
先前那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将领突然说道:陛下,末将不才愿叫骂素慎康图嘟。
这两次说话的魁梧年轻将领,事实上是前朝降将,其人因前朝大势已去,故而投降了北周皇帝萧综,到目前为止,这位将领虽未取得什么战功,但是为人却好钻营,喜欢察言观色,更喜欢投其所好,故而此人在北周皇帝面前也算得个红人。
这人便是周正。
好,就依照两位爱卿的意思,你们听好了,周正前去骂阵,那康图嘟出城来战,你这周正引马便走,若是那康图嘟紧追而上,周正,你不可久留,只需引马回了阵中,若是那康图嘟不追,你便可叫你手下的士兵高声叫骂,寡人料定那康图嘟必定追来,北周皇帝萧综看向刘塔,而此时刘将军可引马出战。
喏。两位将军同时答应了一声。
虎口关下,那收拾北周士兵尸体的马车还在尸山血海中穿行,马车边上的收尸人,时而停下马车收集尸体。
大约千余人的队伍,就在虎口关下伫立,旌旗招展,战马嘶鸣,为首的两员大将,一个正是刘塔,而另一个正是周正,此两人分立阵前。
周正催马疾奔,快马扬起的四蹄带出一蓬白雪缭绕升腾,直到关下才缓缓地停下。
周正横刀立马,仰头看着关头上的素慎士兵吼叫:我听说你们素慎人守将,就是一个缩头乌龟,我这人最见不得乌龟,伸脖一刀,缩脖一刀,总是用龟壳挡着,我呸呸呸呸
贼娘胚的,就叫你们守将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我到要看看那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如此猖狂。
城头上一个士兵一溜烟似地跑到衙属内,见了康图嘟,把关外叫骂的事儿说了一遍,这康图嘟拍案而起,边气冲冲地往外走,边叫骂着:妈的,我大小征战数百次,刀口里寻食吃,却未预料到今日有个要送死的,也无妨,今日我便超度了他。
出了衙属,上了战马,康图嘟一溜烟似地带着数千精兵出了虎口关,当虎口关城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康图嘟正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叫骂。
妈的,就是你骂我,老子今天就拨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骨,再在你的皮囊中塞满了稻草,我看你还骂不。
就在康图嘟叫骂之际,他已纵马来到周正身前,然而这周正却不战,反而催马往自家阵中纵马飞奔而去。
康图嘟纵马追了一段却觉得有些不对,前几日中了北周大将刘塔的埋伏,今日这年轻将领行为却也鬼祟,到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追了有数百米,这康图嘟突然勒马停住,然后只是看了一眼周正的背影,调转马头就又向虎口关奔驰而去了。
忽而,叫骂声大作:狗玩意,什么东西,就这点能耐也来大周折腾。
什么玩意。
狗屎。
这康图嘟乃是草原上的一霸,却那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饿了,自然有奴隶伺候,渴了,自然有仆人端茶倒水,冷了,女仆是要暖被窝的。
就连草原上的五岁孩童都知道,这康图嘟的帐篷里,有数不尽的美女,也有数不尽的煮熟的牛羊美味,更有数不清的老老少少伺候着。
这康图嘟勒马,又转身向着周正追去,口中大叫道:少他娘的放屁,我单骑一人便可杀光你们所有人。
康图嘟的蛮劲上来了,几头牛都拉不回呢!可他身后的素慎骑兵看了便察觉到异样,纵马紧随康图嘟而来。
周正纵马回了阵中,刚一调转马身,就已经看到康图嘟凶神恶煞般追来。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刘塔。
刘塔目光凝视着康图嘟缓缓地举起长刀,而这纵马而来的康图嘟越来越近,直到距离北周军阵二百米的距离,刘塔突然将手中的长刀挺直了。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放箭?
随着刘塔沉喝声传开,这阵中的北周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箭拉弓射箭浑然一体,羽箭如满天鹅毛大雪一般铺天盖地向康图嘟飞射而去了。
嗖嗖
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羽箭已飞射到康图嘟近前,这康图嘟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他两手中那骨朵和钢刀随之抡动,便将不少羽箭磕飞出去,但是终究还是有不少羽箭射在了他身上,此时他身体上就像是长了坚硬刺的刺猬一样浑身插满羽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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