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赛石迁当先引路,老疯子和陈禹共乘一匹马,带着几只驴面狼下了山,向着石头城走去了过去。
一上午的时间,陈禹只记得马儿飞奔过崇山峻岭间的小路,飞奔过峡谷,又通过一条湍急的小河,这到了石头城。
石头城一面临水,一面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而石头城却在一处地势极其险要的临水的山顶上。
从山下俯瞰石头城,石头城别有一番滋味,一条蜿蜒曲折盘山的小路上,只能通过一人行走,而纵使这样这一条小路也是建立在临水的悬崖峭壁上的。
另一处城门却建立在高达百米的悬崖边上,有一条用藤蔓编织成的绳索从城门口追下,知道悬崖峭壁山底下。
而石头城就建立在这一座孤峰之上,在古代冷兵器时代,若是想要攻下此城,恐怕比登天还要难,城墙虽然不高,大约只有十多米的样子,城墙又是根据四周的山势而建,在高峰时城墙高起,在低处时城墙又沿着山上的地势缓缓地垒砌而起。
故而从山下看,这石头城城墙呈现不规则的多边形,城墙上下有所起伏,并非像是普通城墙一般模样。
在山下的林荫小路上,赛石迁翻身下了黑马,然后牵着马绳索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向着石头城走了去。
陈禹和老疯子翻身下了马,陈禹牵着马缰绳,老疯子跟随在陈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跟在黑马后向山上走。
几只驴面狼在最后颠着身子向山顶上走着。
初始时,上山的路还可以,地势平缓,可只有走了百米,一切似乎都变得了,山上的越来越难走了。
前方基本上是陡峭的崖壁,唯一的一条小路,是沿着临近湍急河水的峭壁上,或利用峭壁天然的形势,或者在峭壁上开凿出来的栈道。
可能说出栈道两个字,是件很容易的事儿,但是若是见到了这栈道,却是让人胆寒的,所谓的这一段栈道就在悬崖边缘上,开凿出几个空洞出来,然后在挨排的孔洞中插入木桩,这才能勉强让一人一马并排通过。
绕过一处山梁,赛石迁牵着马走到栈道上,他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桩子都咯吱咯吱地响,又有少许的山石碎屑从空洞中稀稀疏疏地掉落到下去。
顺着这掉落的碎石屑看去,这悬崖峭壁下的情景赫然映入了眼帘,悬崖下,一处山谷中一条湍急的河水奔腾着向远方流去。
在山谷中湍急的河水另一边就是连绵起伏的丘陵,这丘陵直延伸到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灰蒙蒙地成了一副极其模糊的影像,看不到具体模样。
插在峭壁洞中的木桩子一阶一阶地缓缓抬高,沿着峭壁就像是一条盘在峭壁上的长蛇,一直峭壁的尽头延伸。
赛石迁战战兢兢,牵着马带着几个人往山峰顶上走,好不容易走过了山梁,也走过了这一处极其惊险的栈道,却又引领着几人走到盘山道上。
这一处盘山道虽比栈道好了一些,却也惊险,这一处盘山道竟是在临近山势较缓的山坡上开凿的石阶,石阶虽然牢固,但是却是盘着山道而建,纵观其势,却也十分险峻。
赛石迁牵黑马带着几人走过这一处盘山石阶,就到了山峰上地势平缓的地界。
石头城赫然就出现在几人的眼前,眼前就是石头城的正门,虽然不雄伟,但是这城门又有别于其他的城门。
石头城城门狭小,只能容得三人并排进入,并且城门上那门楼却也不像是一般城门楼那样,气势恢宏,不过只有两层而已,城门下,有三个朱漆大字,上书,石头城三个字。
城墙上站立的士兵却不是什么青壮,最年轻的也大约有接近五十之数,头上黑发中夹杂着白发,鬓角斑白,头发虽挽了发髻,但是发髻上却寒酸地插了一根削地溜光的树枝。
这些守城的士兵手中的兵器也破烂不堪,有的人手中的兵器卷了刃,有的兵器杆上显然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赛石迁在城门下勒住马缰绳,仰头看着城墙上的一位侍卫喊道:城上的听好了,我带着你们的将军回来了。
城头上的一个士兵看了一眼头花乱蓬蓬的,破衣烂衫的老疯子之后话也没多说一句,转身就向城楼跑去。
在陈禹的印象中,这一处石头城,很像是重庆的山城钓鱼城,钓鱼城的名头在中国的历史上名声可大着呢。南宋年间,蒙哥率领的大军就被钓鱼城阻挡,并且蒙哥也身死在钓鱼城城下,这又为南宋续命了几十年。
小小的一座城,因为地势险要而改变中国的历史,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所以现如今,这座钓鱼城依然保存完好,被当地政府当做旅游景点。
不过这石头城却不像当代的钓鱼城那么壮魄,这石头城的城墙上有多处破损修缮过的痕迹,城墙上基本上有两种颜色,一种是深色,一种是浅色,两种颜色交相辉映显得这石头城多多少少都带着那么点沧桑。城门楼上的房檐上那青色的瓦片也已残缺,在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房梁,甚至可以看到几只燕子在破损房檐下筑巢。
看不到成年燕子在巢穴中进进出出,而那幼小的雏鸟却昂着头颅叽叽啾啾叫唤个没完。
不大一会儿,那进入到城楼中的士兵,就带着一位手持着大刀,浑身盔甲已经破烂的,衣衫褴褛的将军模样的人,从城门楼中走了出去,走到城门上的女墙前停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那个从城楼中走出来的将领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下来,惊奇地看着城门奇奇怪怪的老疯子。
将军,你回来了。
这将领瞅着老疯子说着。然而这老疯子浑然就不知道这位将军在说着谁,老疯子左右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在看着什么人一样在打量着四周的空气。
赛石迁转了转眼珠,瞅着城头上的将领说道:将军回来了,还不开城门?
城头上的将领喏了一声,然后说道:打开城门。
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对衣衫褴褛的士兵从城门中走了出来,分立在城门两边,赛石迁牵着黑马边向城门走,边说道:走,跟我进城去。
陈禹牵着白马,带着老疯子向城门里走去。
一进入到城门中,石头城里的景象就映入到眼帘,城里头所有的建筑都是用不规则山石垒砌而起,街道和房屋虽然井然有序,但是街道上却人烟稀少,只有零零星星的妇人和老人带着孩子在街道上挎着个篮子闲逛。
几个菜贩就像是这正门前街道的珍宝一样,蹲在地上,等待着顾客。
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一见了生人进了石头城,就分外警觉地看着城门口,他们那眼神中分明写着惊恐。
先前城门楼上的将领站立在城门口边上,见赛石迁走到身前,双拳一抱,然后说道:你与我家将军是何关系,又如何带我家将军回了石头城?
我与你家将军无甚关系,我的主人到与你家将军有关系,你家将军认我家主人做了主人。
赛石迁说的平淡无奇,但是听者却有心,这守门将军眼睛徒然瞪起,就像是打量珍宝一样上下看着陈禹。
陈禹走到赛石迁身边,很有礼貌地冲着守门将军点了点头,这时这守门将军才将视线从陈禹面孔上移开,看向老疯子。
将军,这守门将军双手抱拳虚对着老疯子一拜,然后说,可有此事?
老疯子翻动了一下眼白,然后手指搭在嘴角边上,似乎考虑过什么,然后说道: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情。
守门将军神情愕然,再次上下打量陈禹,似乎不太相信老疯子的话。
沉吟片刻,这守门将军当先带着赛石迁,陈禹,老疯子向石头城府衙走去。
街道上的一些老人都站立在街道边上,神情怜惜地看着缓缓跟在陈禹身后的老疯子,有的还从街边上的商铺中走出来,干脆跪倒在路边上。
这一切让陈禹觉得十分好奇,这老疯子有什么能量,能让这些人如此崇敬的。
石头城的衙属,就在石头城笔直的中轴线上,通过正门这一条大道一直往前走,就到了石头城的衙属大门前。
石头城的衙属大门,和石头城城门差不多都有些残破,只是还能用而已,黑漆的大门对开大门上,黑漆已经剥落,不少的地方露出腐烂的木板,门上铜铆钉也已锈迹斑斑的。
衙属门有两个士兵,但是这两个士兵算不算士兵,还真就有待商榷的,这两个士兵都没有穿任何的盔甲,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拄着的兵器也很陈旧,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老古董。
两个士兵身材几乎一致,都是一般的高,面色也都一样露着菜色。眼神中缺少那种灵动,像是饱受磨难的眼神,有些呆滞,又有些迷茫。
守门将军说道:劳烦两位兄弟通报一下,就说我们的将军回来了。
喏一个士兵答应后就打开衙属大门,闪身进入门里,然后关闭上大门。
这时在衙属门口四周行走的路人看到老疯子就站立在衙属门口,遥遥虚对着老疯子跪下,有的甚至抽噎着哭泣着。
陈禹见此后心中极大的好奇,这老疯子被称作将军,又被这石头城的百姓敬爱,这老疯子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本想着询问赛石迁,但是却听到衙属内,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片刻后衙属大门被打开,那个士兵没关门,就出了门,然后站立在门边上说道:副帅让你带将军和他们进入。
嗯守门将军答应一声,然后说道:诸位请跟我进衙属之内吧!
说完守门将军进入到门里,陈禹,赛石迁,老疯子,几只驴面狼也跟着进入衙属内。
衙属内的情景赫然出现在几人的面前,花园假山,亭廊一样也不少,但是其间却杂草丛生,一派没落荒芜的景象。
在衙属正门的这条道路上又用栅栏围住,却不容易任何人进入衙属的亭廊,花园假山中,守门将军带领着陈禹,赛石迁,老疯子走进敞开着门的衙门里。
一个身着朴素,花白胡子,身形消瘦,头发花白且稀疏的老头从大堂的案几后走下来,走到老疯子的身前一下就跪倒在地面上了。
将军回来了,将军若是还不回来,末将恐怕等不到将军回来的那一刻。今年末将只觉得身体越加的虚弱,恐怕已没有几日的活头了。
老疯子一见此后却疯了,慌乱间跑开了,就到了大堂上,腾身跃到空中,双手支撑在地面上,用双手再次走到消瘦老人身前,倒看着跪倒在地的老人说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这跪倒在地面上的身形消瘦的老人,一听老疯子如此话,竟然呜咽哭着说:
将军朝前已经灭了,我们也已经成了孤军,前朝的天下就剩下石头城。我知道你心里苦闷,也知道你今天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前朝的缘故。
时值前朝天下大乱,各路英雄并起,南蛮又趁机作乱,朝廷派将军领军进驻石头城,进歼南蛮族人,可那南蛮沙雀珂却有韬略,用了反间计,在京都中散布将军的谣言,令皇帝杀了将军的全家男丁,又将将军家中的女眷做了军中的营妓,将军心里苦闷,所以才有了今天。
将军前朝已经灭亡了,将军就放下以前的恩怨吧,前朝只剩下石头城了,从此华夏神州再没有前朝了。
老疯子本用双手走路,但是听到这身形消瘦的老人提到前朝已经覆灭的事情,这老疯子身子突然就趴到地面上,然后盘做在地面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娘,我的孩儿,枉费我对皇帝一片忠心,那狠心的皇帝竟然杀了我的全家,我的孩子,爹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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