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娘子将桌面上的茶杯拿起,将茶杯中的水倒出去,然后将茶杯放在桌面上,从铺散开的包裹上先后拿起壁虎,癞蛤蟆,毒蛇,蝎子和蜈蚣,掰下它们身体中的一小块儿放入到茶杯当中去。
锦盒中的金蟾呱呱叫着时翻动着眼珠从锦盒中蹦了出来,到了茶杯前。
喉结耸动了一下,然后张开嘴吐出舌头,弹射到了茶杯当中,它那舌尖在五中五毒干瘪的尸块儿上来回地游移着,同时从舌尖的舌管中吐出黑色毒液出来。
这黑色的毒液一被吐在茶杯中的五中毒物上,就像是被硫酸浸泡了一般,嘶嘶啦啦地冒着青色的白烟,快速地融化成了黑色粘稠的液体。
只是片刻后茶杯中,就出现了半茶杯的粘稠毒液,而金蟾的舌尖却依然在茶杯毒液中摇晃着,那粘稠的黑色毒液,在它舌尖翻滚中轻轻地荡漾着。
陈禹抬头看着毒娘子说道:这就是制毒的过程。
毒娘子看着金蟾在茶杯中翻滚的舌尖,说道:准确的说,是一个步骤。
陈禹眼神一黯,这制毒的过程竟有这么复杂,利用金蟾制出毒液后也只能算是一个过程,这五毒教的毒门技巧,也真够神秘的了。
只有练就了五毒掌,再接触毒药才不会中毒,不然接触这秘籍上的毒药是要中毒的。毒娘子接下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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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儿,赛石迁就出了庐州的驿馆,就像是以前一样,他每到一座城市,首先要去这座城市的勾栏妓院集中的地方逛一逛,这里往往承载着他童年的记忆,每当看到这些妓女,他总是能回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庐州城勾栏街上,相对的两层阁楼门口上,都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和红色的灯笼,一些站在妓院门口身着艳丽服饰的妓女,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或搔首弄姿,或挥着手帕招揽嫖客。
有的浪荡公子哥,虽一身华服,油头粉面,但是行为却放浪的紧,只是相中了勾栏街左面一家的妓院门口站着的年轻妓女,就一把搂住她的腰身,边向勾栏街走边放浪地笑着。
有的却是相不中这妓女,甩开了女子的袖子,头也不回地向着前方走去,而这妓女则冲着这男子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勾栏街并不是所有的妓女都处在青春韶华之际,部分站立在妓院门口的妓女却早已到了不惑之年了。
身材不但臃肿,而且这些妓女大多都施了厚厚的粉黛,足以用庸脂俗粉来形容。
想是历经风月之事久已,这些年老的妓女,却是甚为懂得男人的心思,却也不上山拉嫖客,只是抛了个媚眼,那嫖客若相中,却是要拉着妓女进入妓院的,若是相不中却只是摆了摆手。
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这南夏的百姓多多少少都积攒些钱财,闲暇之时又无处可去,这各城中的勾栏妓院便成了这些安奈不骚动的男人去处。
人大多如此,人生若是没有酒色,做为一个男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当然有些和尚却要除去在外,他们已信了佛祖,自然要讲究六根清净,去除凡尘中的私心杂念。
六根未静,浸染尘世间的灯红酒绿,腻烦了家中婆姨的男子,却总要到勾栏里寻一些快乐,或坐在大堂中听听妓女的时令小曲,或找上一二女子快活。
于是这勾栏街上形形色色的男子也就都有了,有小户人家的男子穿行,更有的身着华服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还有粗麻衣服的乡下人。
年轻漂亮的女子,当然不肯让普通人染指,总是等待着富家公子,中年女子当然自有她们生存的市场,于是这进进出出妓院的女子和男人也就热闹起来,老的老,小的小,各色人等杂乱其间,好一派热闹景象。
勾栏街虽热闹,但是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却有一种极其孤独的心境,这就是赛石迁虽然愿意来勾栏街走走,但是每一次走过勾栏街都有一种痛苦的心境。
他自小在勾栏街里长大,童年时光也在勾栏街里度过,别家门口的老妓女见了他,塞到他手里一把瓜子,自家门口的妓女帮助他哄散了起哄的孩子们,在他脑海中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还记得在自己母亲来了例假,闲来无事,在妓院中抱着亲吻的场景,别的妓女总是要投来艳羡的目光。
塞石迁茫然走在勾栏街上,一个施了厚厚脂粉的年轻妓女拉住了塞石迁的手,塞石迁扭头看着这个年轻妓女。
这妓女向口中的瓜子皮吐了出去,然后谄媚地笑着说道:客官这是那里去呀?何不上楼快活轻松后再走?
在塞石迁的眼里,这天下的妓女都是一个样,总是要涂抹上厚厚的粉黛,不管面部上,或白或黑,总是要用脂粉遮掩,但是他却能从她们的面貌上,找到童年时自己和母亲的点点滴滴。
小的时候,他就在勾栏街来回的疯跑,直到遇到勾栏街外的几个小户人家的孩子,他才算是有了童年的玩伴。
但是当他们知道,他是妓女的孩子时,一切似乎又都变了,那些孩子会打他,会往他脸上吐唾沫,会咒骂他是野种。
一遇到这种情况,他总是会哭着回到妓院,然后再看到母亲无可奈何和期期艾艾的眼神。
当懂点事儿时,赛石迁就想着有一天能出人头地,能让打他的那些人后悔。
赛石迁有些茫然,这年轻妓女的面容上,似乎承载了太多的他的回忆,似乎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有什么心思,去与妓女快活,他那个女主人知道他的出身,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在这种勾栏留下记号,然后问他事儿。
赛石迁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子,塞到了厚厚粉黛年轻妓女的手中,然后甩开了这个妓女的手,又茫然地向着前方走去了。
这身着花花绿绿裙摆,头上又插满了各式各样首饰的妓女,只是看着手中的一两银子,当时就眯起了眼睛。
在这妓女的人生履历中,没有那个嫖客给了钱,却不要女人的,而这个身材矮小,面容猥琐的男子却有些例外——他不但给了钱,而且还不要女人,难道这钱是假的吗?
她只是看着手中的一两碎银,就拿着碎银放到嘴里,用力的咬上了一口,那碎银上立刻被咬出个印记出来。
在这个年轻妓女身边的几个老老少少的妓女,纷纷围拢在这个年轻妓女身边,七嘴八舌地说:
那矮小的汉子给你的银子是真的吗?
矮小的汉子为什么不上楼?
这银子看成色不像是假的。
这年轻的妓女将牙齿上的碎银拿了出来,就端在眼前细细地打量。
几个老老少少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也纷纷向着年轻妓女手中的拿着的银子看去。
在阳光的晃耀下,这碎银子金灿灿的,那被年轻妓女咬出的牙齿印记,更是清晰可见。
老老少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们见都惊讶地说着:
是真银子,那矮小男子怎如此?
这世间还有这等好事儿?
年轻妓女耸动着眉毛,笑眯眯地看着赛石迁远去的背影。
但是赛石迁的背影就在这些妓女七嘴八舌中消失在勾栏街的尽头。
赛石迁心里疑惑,这次他并没有看到女主人给自己留下的记号,更没有那个乞丐,或者妓女塞给他纸条,上两次,他记得很清楚,就是分别有不相识的乞丐,妓女塞到他手里纸条,他这才找到女主人的。
难道这次事发匆忙,女主人没有发觉到自己踪迹,赛石迁在狐疑着,人茫然地走出了勾栏街,然后就在勾栏街尽头站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庐州距离南夏的京都并不算太远,虽然在庐州和京都间又隔了一座桑州,但是庐州的地理位置依然很重要。
所以从东面来的客商,都是要经过庐州达到京都的,一来二去的,这在庐州驻脚歇息的客商就多了起来。
在庐州的大街小巷中,到处可见架着马车穿行的商人,更有那俏丽的婆姨,掀开车帘子一看庐州的繁华。
站立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穿梭的客商,赛石迁心中的那一份茫然一点也没有消失,只是越加的浓重了。
没有人向他跑来,也没有乞丐塞给他纸条,有的仅仅是一辆辆飞驰而过的马车,还有寂寞的婆姨抛开的媚眼,再有就是行人冷漠的眼神。
有点凉风,在古代的盛夏季节里,无异于是奢侈的,在塞石迁身边的一颗柳树上,哗哗啦啦地柳条摆动的声音,就像是歌女手中弹奏的琵琶声,间或响着,委婉动听地演奏着。
等了许久,繁华的街道上,还是那颗孤独的心,等了许久,还是见不到什么。
赛石迁有点腻烦了,也许寻找一个酒家,要上一杯酒,再来几盘小菜,痛痛快快地喝酒吃菜,也要在这繁华的街角,忍受独孤与寂寞要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街道,还依如刚才,繁华的街,匆匆而活的人影,剩下他一个孤独的身影。
赛石迁决定去找一家酒楼,不醉不归,他转身,却看不到了他想要寻找的一幕,就在这柳树树干上有一道刀痕,这刀痕将树皮拔下去一条。
孤独的心,孤独的人影在这时不再孤独,孤独的心里似乎燃烧起一团火。
是主人在召唤他,赛石迁心里这样想着,就按树干箭头指向的方向纵了过去。
人影闪动,人群中老幼纷纷躲避,有的站立原地回首看着赛石迁的背影。
最后在繁华的街道上,那孤独的人影也没了。
在一个小巷子里,赛石迁站立在房门口,房门上斑驳的黑漆剥落下来,蔚蓝色天空中的太阳却在闪耀着光芒,赛石迁的人影就印刻在地面上。
咚咚咚咚
赛石迁急促地敲门,门中响出稀稀疏疏的声音,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一个赛石迁不熟悉的人头从两扇门缝隙中闪出来。这是一个妓女的面孔,她的面容上厚厚的粉黛遮掩住了她的面颊,看起来像鬼,又像是庸脂俗粉。
四下里扫视了一下小巷子里的环境,见没有人,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目光最终落定在了赛石迁的面容上。
这妓女谄媚地笑着说道:公子来了,主人正在屋中等你。说完这妓女摇摆着胸脯,用力扭着腰身像是一条蛇一样,一步三晃地向着屋中走去。
赛石迁跟随这女子进入门里。
小院的情景,映入到赛石迁的眼帘。
院落里布局简单,透露着朴实的农家气息,院落两边种着一些时令的青菜,院落当中停放着一辆小巧的马车。
妓女摇摆着身姿,绕过马车进入正屋里。
赛石迁纵了几次身形跟上了妓女的步伐,也进入到屋里。
哀婉的琴声,从屋中传了出来,一个宛若夜莺哀鸣的歌声,传入到赛石迁的耳畔,使之他心神为之一震。
妓女绕过门口的屏风进入到屋里。
赛石迁关上门,就站立在屏风的前面。
透过屏风,隐隐地可以看到坐在书桌前,弹琴歌唱的女主人,赛石迁双手抱拳,躬身施礼后沉声说道:主人。
琴声歌声戛然而止,女主人缓缓扭头,透过屏风看赛石迁,你来了啦!
是。赛石迁抱拳低头回答道。
路上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女主人宛若夜莺啼鸣的声音传出。
有。赛石迁接下来的话,又将陈禹收了毒娘子的事儿,说了一遍。
屏风后的女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戴在她头上,披着黑纱的面罩随之抖了抖。
毒娘子可用。面罩黑纱的女子说,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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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禹没想到研制五毒教的毒药,也有这么多说道,微微地一愣神,然而就在这愣神的档口,毒娘子却拿着装满黑色毒液的茶杯,递到陈禹面前。
金蟾的舌头在此时从茶杯中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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