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辞是不知所措,自己在哪待着都有些碍事的样子,原本他是准备趁韩鹿衔与关恒交手时去靠近马车,救傅峥去。
可走到一半,却瞧见赵锦儿靠在树上,瘫倒在地,大概是腹部的位置,还在往外大量地渗血。
沈辞秉承着你哥对我有恩,岂能见其亲属见死不救,于是他再次暂时放下去营救傅峥的任务,掉头朝着赵锦儿的方向飞速挪去。
“女侠,你没事吧?”沈辞由于平日被红意打怕了,身上虽是备着止血化瘀的药粉,便从腰带的夹层里将一两个的小玉瓶取出,交到赵锦儿的手上,又道“这是在下自己配的止血与化瘀的金疮药。”
自沈辞出现在赵锦儿的视线中,她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与双倍的紧张与焦虑之中。
一是,怕红意的计谋得逞,让其带着人质跑回了鄞国。
二是,怕沈辞认出她,自己的身份极为特殊,鲜为人知。
至于傅峥,他的存在与各种关系的连接都是因为上一辈的原因。
虽说,傅峥在辈分上是她的师叔,但从瑾公告老后,当今圣上,也就是赵锦儿的父亲继位后,傅恒也渐渐淡出朝堂。
而赵锦儿也是从那之后才出生的,当今圣上登基前与登基后的那段历史,算得上是圣上这一生最为耻辱的,是做皇帝最无能与无权的那段时间。
为朝廷办事的臣子们,也是只字不提,若是有那个缺心眼的来问,也都会能不提就不提,能搪塞就搪塞。
所以,赵锦儿这一辈,自然也是不清楚这段关系的,更别说她是出生在无情的帝王家。
“谢谢。”不管是赵锦儿,还是赵锦麒的身份,反正沈辞都未认出自己来,提在嗓子眼里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当然,红意也不是瞎子,这一幕她尽收眼下。
红意眉头紧皱,心中有一丝她也说不上来的情愫,是因为沈辞吗?
回想着与沈辞的一点一滴,心中也有了答案。
情为何物?情,就是恨不彻底、痛不彻底;就是离不开、抛不掉、舍不得;就是咬牙切齿、伤透五脏六腑;某天豁然发现,已经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情,就是无可奈何。那,何为无可奈何?
美景良辰夜,无可奈何天。不得不动情,不得不留情。纵使恨到极点,也不由自主。是为无可奈何。
情,就是痛快淋漓挥出的那一剑。手起剑落,一往无前,绝不犹豫。
而这就是红意最终的答案。
剑锋的寒光像是被高挂夜空的弯弯明月一映,发出一片闪光。
沈辞陡然觉察,只觉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正向自己身后扑来。
这时刚将关恒打昏迷的韩鹿衔犹如那疾风,一秒闪现而来。他手中的剑正与红意的墨剑长剑相交。
凭韩鹿衔的实力,想向前推进一寸都是艰难之极的,更不用说是变招回剑,向后挡架,他心念转动奇快,于是将自己与红意的位置倒了个位,他站在红意原本的位置上,正对着沈辞与赵锦儿,而红意却背对着沈辞与赵锦儿,可见一斑。
陡然间韩鹿衔将与红意相挡架的剑一收,身体方位一侧,由于力的惯性,红意向前扑了去。
赵锦儿也趁着时机正好,夺下韩鹿衔的剑,便朝红意劈了去。
不知是韩鹿衔下手太轻了,刚昏迷不大一会儿的关恒悄然苏醒,他睁开眼的第一幕,就是赵锦儿要将红意置于死地的画面,他怎能置之不理呢?于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顾性命,要在赵锦儿的手中将红意救下活命。
一个单相思无实质性的关恒都能舍下性命地去救红意,那沈辞怎会不救红意呢?那岂不是要成了“负心汉”,虽说他对红意并无喜欢的情愫,但朝夕的相处,还是有朋友的情感在,再者说,他与红意之间,早在不久前就突破了男女间的最后一道防线,就算是沈辞中了红意下的春毒,但无论如何,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就算是铁一样的心,也该动容了。
沈辞与红意之间的关系,就是介于朋友与情人的交界处之上。
此时的情景是关恒背对红意,面对赵锦儿剑来的方向。
沈辞在赵锦儿的身后,想要阻止赵锦儿出剑。
“噗……”沈辞还是晚了一步,尽管他已然拽住了赵锦儿的手腕,可剑锋还是刺进了关恒的胸膛处。
“呲……”握着赵锦儿的手腕,将剑从关恒的胸膛上抽出,鲜血顿时四射。
还好,这一剑并未刺中红意,是刺中了关恒,但关恒的这一举动确实是感触了沈辞,他对红意不只是简单的喜欢了,这令沈辞有些自愧不如。
而红意也是从余光上瞟见关恒为自己挡剑的一幕幕,心中满不是滋味,也充满了担虑。
“咳…咳…”关恒吐出几口鲜血。
“松手!”赵锦儿贝齿轻咬红唇。
沈辞一怔,愣了一阵,将握在赵锦儿手腕上的手松开,面色有些僵硬,双手不知所措地抓在衣裳上。
随后,脑海中又蹦出一幕幕的画面,又反悔,再次握住赵锦儿的手腕。
而这一幕红意尽收眼底,与关恒相比,沈辞将她的心伤得透透的。不知是因为关恒相救,导致他替自己受了一剑,还是因为沈辞的“绝情”,而掉下眼泪。
这也是红意今晚的第二次落泪,这一幕被关恒瞧见,他心痛得很,他见不得红意掉眼泪。
“红意。”以为是红意在为自己的受伤而自感愧疚,安慰与承诺道“褪尽风华,我依然在彼岸守护你。”
前世情,今世债,红尘轮回梦一场。
红意听罢后,仰望着天上的明月,睁大了双眸,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
“情已至此,难舍难放下,缘分已尽,请君莫回头。”
说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辞,下定决心,却又难舍难分。
细看,不是杨花,是点点离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