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窝头身披重孝,穿着惨白的孝服,在敌人的大营当中来回穿插奔波。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豁了出去,浑身上下又绑着好几包炸药,手上挥舞着一把长刀,几乎是举着燃烧的炸药,见了营帐就点。
那些女真人见了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一个个吓得掉头就跑。
试问谁不害怕一个到处举着火药包,浑身冒着白烟,手上的火药包还冒着火星。
而他经过的那些帐篷可就倒了霉了。
沿路的军帐内跑出一个个女真人士兵,在这暗夜中就见一溜白烟向他们袭来,到了近前才发现一个浑身绑着火药的疯子向他们冲来,早就吓的腿都快软了。
有几个胆大的想要上前拦阻,便被李窝头抬手几枚铜钱打穿头颅,尸体栽倒。
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就见这家伙,只不过手一抬,这边就有人就倒下,还以为是天神下凡,腾云驾雾而来。
李窝头也不客气,凡是路过的帐篷,一脚踹开,搜了一下扔进一个火药包,又马上点燃下一个。
人刚离开,轰的一声震天动地,爆炸在身后响起,火焰直上夜空。
可怜那些仍在梦中的睡得很死的那些士兵,几乎就在梦中,被炸上了天,哀嚎声四起。
就见李窝头一进入大营似乎也迷了路,让努尔哈赤那么一抓,脑袋犯的迷糊,在这女真人的大营里兜开了圈儿,怎么也找不到那两门巨炮。
其实那两门巨炮离他并不远,就在努尔哈赤的大汗营帐后面,偏偏他几次路过视而不见。
一路上,他左扔一个火药包,右扔一个火药包,兜了这么一圈下来,女真人几万大军的军营,被他炸的人仰马翻。
漆黑的夜空下,女真人的大营到处火光连连,在加上春季多风,小风这么一吹,挨在一起的这些帐篷,迅速一个个的接连烧了起来。
真就好似是连成了一片火海,在这深暗的夜空下,离着好几里地都能看见这火光。
李窝头一人造成的这个混乱,瞬间让努尔哈赤整个人懵了,不光是他,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费英东,在这片混乱中以为有明军袭营。
被派出去的女真人,一见后方失火,再也无心与刘大刀恋战,急忙回援。
可是如此一来,又被刘大刀追上去,接连砍死好几个。
瞬间情势逆转!
尽管沈阳城的城头,被细作用火点燃了炸药,轰下去一角。
而在城头上一直观战的熊廷弼见到女真人的大营已陷入了一片火海,就算他从未打过仗,也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眼下的他来不及纠查出那些细作。
他急忙下了命令:“快下去告诉李总兵让他火速出兵!”
“遵命大人!”
斥候一溜烟的跑到城下,下去传令去了,此时城门大开,沈阳城中的兵马,闻风而动。
然而也只有贺世贤的一部分兵马,以及沈阳城之前的川军,两部兵马加起来连三千人都不到,如旋风一般向女真人的大营杀去。
熊廷弼纳闷儿了,李如柏带过来的一万大军呢,怎么不见他们出击?
刚要下城巡问,忽然李如桢带着自己手下的亲兵,哗啦啦围了上来,一下子把熊廷弼围在当中。
这一下,让熊廷弼大惊失色,眼见自己身边的兵马几乎全部派出了诚去攻打女真人的大营。
自己身边的亲兵也只剩下那么十来个,一下子被李如桢带来的众多家丁围在了中间。
饶是熊廷弼历经宦海沉浮多年,也没有见过如此凶险的事情,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强制保持镇定,可他那霎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
“大胆,本部院总督三省军务,你一个小小的副总兵,居然敢以下犯上,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
李如桢嘿嘿冷笑几声,火光明灭下,一张扭曲的脸,阴惨惨道:“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本部院不明白,我倒要看看,作为名将李成梁之后,你怎么能够有脸说出来?”
李如桢一听提起了死去的父亲,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火光下,双眼之中现出了一丝惭色。
就在这个关键的当口,李如桢身边的一名游击将军,见状连忙插话道:“大人,您别跟他废话,四贝勒说了,只要现出沈阳城,保你做汉军旗旗主,还划给五个牛录!”
李如桢听了这话显然是动心了,眼神一下变得狞厉,喝问熊廷弼,“你到底降还是不降?”
然而他话音刚落,又听城下哗啦啦又上来一波人,一下子把李如桢这帮亲兵们全部围在了当中。
李如桢一下子懵了,连忙四下回顾一看,就见自己的哥哥竟然带上人马,反倒把自己围了起来。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就知道你带人上来,没好事儿,把刀枪全部放下,我就当今天啥事也没发生过!”
李如柏一脸倦容,口中还喷吐着酒气,却依然还有些清醒地说道。
不等李如桢发话,他旁边的那个游击将军,忽然插言道:“大人,你作为南路军总指挥,前方三路覆灭,只你一路存活,且完好无损,就算皇上能放过你,那些言官刀笔吏参不死吗?你这又是何苦!”
李如松冷笑一声,用一双冰冷的眼神一一扫视那些被围在当中,那些李如桢的亲兵,这都是他们李家恩养的家丁。
就见这些人的眼神,根本不敢和李如柏对视,一个个全部低下了头。
他大喝一声道:“你们是愿意做人,还是愿意跑过去给奴才的奴才当奴才,而且以后你们的子子孙孙都任那建奴奴役!”
这些人听了这话以后,纷纷就把刀枪扔了,这让那李如桢气急败坏,揪住其中一名亲兵大声骂道:“你们特么吃我的,喝我的……”
“大人,那努尔哈赤也不过是在咱李家的一个家奴,你特么要是想过去给他当奴才,那是你的事,爷们儿可拉不下这个脸!”
“对,他努尔哈赤算个什么东西?”
“要不是夫人放了他,哪有他的今天?”
“对,说得对……”
“想当狗的自己爬!”
这下局面倒转了过来,李如桢身边的亲兵们全部离开了他,身旁只剩下那个细作。
李如柏一步一步的逼了过来,李如桢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很快就被家丁们绑的死死的。
而那个游击将军一步步往后退,尤是不死心,骂道:“姓李的,我还就不信了,你这样会有个好下场……”
结果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如柏一刀砍去了头颅,看着那具尸体倒下,他才面无表情的说道:“即便死,也要死得像个人样儿!”
李如柏回头看了一眼李如桢,冷笑道:“你不过是我父亲的一个养子,我们李家,即便倒下也是座山,让我伺候他,姥姥!”
李如桢听了这一番诛心的话,一脸惨然,变得死灰死灰,想想自己虽是养子,可也侍候李家十多年,到头来,竟落得啥也不是。
他一脸惨白,嘴唇接连哆嗦了几下,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如柏轻蔑地看了一眼他,大手一挥,命令道:“孩儿们,下去帮忙添把火,让那帮子野猪皮知道,谁特么才是辽东真正的主人,什么女真满万不可敌,我呸,削他!”
瞬间李如柏的大军,除了一些老弱守住城池之后,他的五千家丁,关宁铁骑,好似狂风一般,杀出了城,向努尔哈赤的大营奔杀了过去。
这场兵变居然以这种方式就结束了,熊廷弼一把拉住李如柏的双手,就见对方的表情也是一脸惨然。
他也完全明白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使劲的握了握对方冰冷的一双大手后,抬起头来向他保证道:“子贞,我一定会上书给皇上,说明情况,他不会为难你的……”
“不必了!”
李如柏双眼噙着泪花,抽泣了一声,好半天以后,才深吸一口气,道:
“皇上不会杀我,可那帮东林党人怎会放过我,我想过了,与其受辱,倒不如以死明志!”
熊廷弼听他这么说,不由一脸惨然,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李如柏的最终结局。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忽然李如柏转过头来一脸郑重的对他说道:“飞白,你也得注意你的脾气,太惹人,当今皇上能够容忍你,可他的身体已不大好,若是百年之后,换了新主,你又该怎么办?”
熊廷弼听了这话当时就愣住了。
倒不是被这大逆不道的话所吃惊,而是这眼前的一介武夫说出如此质朴的道理,身为文臣,自负有韬略的他,却从来没想过这事儿。
他心想,难不成自己实心用事,到时候光复了辽东,皇上还会怪罪自己吗?
仅仅不到三年以后,当熊廷弼被押上刑场的时候,内心深处想起这一幕,不由得悲叹,原来自己的见识,连一介武夫都不如。
而此时的熊廷弼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一心以为自己只要在辽东实心干事,就完全可以避免这些问题。
远处的喊杀声阵阵,努尔哈赤带来的将近六万大军,在这慌乱之中仓促迎敌,与李如柏的五千精锐家丁,在一片火海中绞杀在了一起。
在李家的这些精锐家丁面前,什么巴牙喇兵,什么白,红,蓝,黄,四色旗帜的女真武士,那都不好使,一个个几乎被追着打。
被打得在个个在火里翻滚,嗷嗷的惨叫,带辫子的人头,被这些家伙抡起来当锤砸,直杀得女真人心胆俱裂。
四面军旗中,除了皇太极的正黄旗被保住,其它三面龙旗,全部被夺,不是被烧,就是扔在脚底下,一遍一遍的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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