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脸色瞬间惨白。
骆虎正暗自纳闷,不过是一个粉彩笔洗摔碎,怎么贵为世子的他反应这么大。
此时孙承宗已开讲,见朱由检脚下几片碎渣怕扎伤了他,便命一旁的宫女收拾去。
偏朱由检一下站起来,忙对骆虎吩咐道:“快把这些碎片收拾了。”
本来那宫女就要过来用手中的扫帚把那些碎片全部收敛起来扔掉,既然世子殿下这么说,骆虎马上就觉得可能这个粉彩笔洗是极为贵重的。
他连忙过来用手轻轻将碎片一一捡起,用一个布包仔细包好,再看这二殿下,他的脸色惨白,不住的给他使眼色。
骆虎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这笔洗只怕是二殿下没有办法向西李交待的,可是这东西打都打了,又能怎么补救?
刚刚回到座位上,二殿下居然又站起来,对孙承宗请求道:“孙师傅,我有话要对骆虎说,去去就来!”
说完这话,他便站起身向清思殿外走去。
骆虎见状,也只好连忙跟上去,就见那殿下一路疾走,来到了一个僻静之所,见左右无人,这才回头焦急的来回搓手:“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二殿下,打都已经打了,你据实禀报不就行了吗?”
骆虎十分的纳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粉彩笔洗却把他着急成这样。
“你不懂,这本来是一对儿,让我今天偷拿来把玩儿,怨我实在是心中喜欢的很,可是我母后也是十分喜欢,她肯定不会责怪我,但肯定会告诉我父王,这事情一闹大,我就更加不得宠了!”
骆虎听了这话,嘻嘻笑道:“二殿下您多虑了,这粉彩笔洗,在磁器口多的是,若是不行我给你买一个,不就行了吗?”
“哎呀,怎么说才能让你听懂呢?”
朱由检来回踱步,急匆匆的走来走去,满脸焦急的神态,顿时让骆虎明白这事情似乎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我跟你直说了吧,不要小看这么一个玩意儿,定州的官窑已经关了,那边的御器厂也早已不开了,这是最后的孤品!”
“即是一对儿,那不是还剩一个吗?”
骆虎听到这里都震惊了,简直不敢想象小小一个瓷器比起居然如此大的价值,不过他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这东西就讲那么一对儿,毁了一个,另一个也就不值钱了!”
听到二殿下这么说,骆虎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事情的严重性。
就在这二殿下拿起那碎片拼命往起连接,手不小心被瓷片割破,也浑然不觉。
他连忙制止住道:“二殿下这玩意儿打了也就是打了,民间有那补碗匠,打上几个碗钉,或许能瞒过去!”
朱由检听了这话,仿佛是快要溺水而死的人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的问道:“是真的吗?你可别诳我,这关于我以后能否顺利就封之国!”
“二殿下,放心吧,这一切交给我,保证给您修补成原样儿!”
骆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让朱由检大为放心不少,心中悬着的那块儿石头总算落了地,顿时让他轻松不少。
“那你就快去吧,我的命运就全交给你了!”
骆虎郑重的点了点头,拿起那几片残片,出了慈庆宫,绕过武英殿,不敢出右归门,怕遇到侍卫拦阻,翻上墙头,见西侧永巷无人,跳下,出西华门,混出了紫禁城。
骆虎记得皇城根儿附近有补碗的老头儿,这几天游历京城之时,就时常看见,也是偶尔听说那老头儿补碗的手艺非常的好。
钉上几个碗钉就能够把碗补得和原来一样结实,几乎看不出痕迹。
在京城有一个补锅补碗的胡同,里面住的都是干这行的匠人,他记得那老头儿就出没在那里,经常为了给大户人家补碗,四处吆喝。
也真是巧了,恰好那个补碗的老头儿刚刚出摊儿,正在胡同口吆喝,在骆虎看来,这邋里邋遢的老头儿,简直就是世间最美丽的人。
他连忙上前尊了一声大爷,将手中的粉彩笔洗交给老头儿,还没有拿出布包儿,也只露了个边儿。
那老头儿满脸惊慌,连连摆手道:“哎呀,这位官爷,这可是不寻常之物,我补不了的!”
“啥,你补不了,看也不看就补不了?”
骆虎不由的非常气恼,他一生气,怒目圆睁,吓得老头儿扛起自己的肩挑就走。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救星,骆虎怎会轻易放走,一把拉住老头儿,问:“既然你补不了,那这儿谁能补?”
“回爷的话,如果我补碗张揽不了的活儿,那满四九城再无第二个人了!”
老头儿把话说这么绝,几乎一下压灭了骆虎全部希望,不禁气恼道:“不行,今儿,小爷就讹住你了,不补也得补!”
补碗张一见骆虎那眼神,又低头一看那残片,忙摆手:“这位爷,实不相瞒,您是宫里的吧!”
骆虎一下惊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承认,他这么一愕,那老头儿笑了,“看来我没猜错,您耐心听我讲,让我告诉您,为啥补不了!”
“好,你快讲,我等着呢!”
骆虎这边着急麻慌,而那老头却不紧不慢的拿出了烟锅子,吧搭一声,抽了一口烟,慢悠悠的吐出了一个烟圈,才悠悠讲解。
“阁下如果小老儿没有猜错的话,这肯定是宫中的贴身侍女丫鬟,或公公交给你,你却不知道这样东西有多么贵重……”
“得了得了,你就说到底能不能补,我还等着回话呢!”
“能,但是得半个月,要价一百两!”
“啥,你穷疯了吧……”
老头儿见骆虎要发怒忙解释:“官爷,这是定州官窖极品,且这粉彩釉料来自伊斯兰,咱大明沒有哇,绿色是裴翠,白色是产自海里的车渠,上面这黄釉是采自东海的黄珍珠,还有这鱼眼是玛瑙磨成粉……”
骆虎都感觉自己听傻了,临了又听老头儿讲,这是御器厂所出,上千件烧造好的成品,就选出这么一对儿,其余全部销毁,不让一件流入民间。
路虎感觉自己瞬间就掉入了深渊之中,心想这二殿下可是给自己找下大麻烦了,早知道是这样,绝对也不会给他揽这事儿。
但是事已至此,又听到老头说能补便问:“那你说能补,又是什么意思?”
老头儿似乎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家伙十分紧迫,看来自己有大钱可挣,便对那骆虎小声地说道:“这玩意儿也不是不能补,但是如果要是碰上那懂行的人,仔细一看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不可能有人仔细看,也不会想到这玩意儿会被打碎!”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我可以保证这玩意儿能够补得和从前没有多大分别,但是必须要时间!”
骆虎一听这话就有些发急了,忙对那老头说道:“不行,我可以给你加银子,但是时间绝对不能等人,今晚就要。”
“那样的话,这补出来的效果就不尽如人意,只要明眼人细细一看,也能够分辨得出您不怕祸罪吗?”
“难道一眼就能被人瞧出来?”
“那倒不至于……”
“那就行,你说吧,要多少两银子?”
“一百五十两不能再低”
“一言为定!”
骆虎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身上还装有二百两的银票,当下就拍给了那老头儿,那老头一见二百两银票,眼都直了。
“得了您就瞧好吧”
……
朱由检一直盼骆虎快点回来,可是他这一走,天都快黑了,也没见他回来,不由得心急如焚,想到这笔洗就在西李的案头上放着。
若是西李回来一发现,短那么一只,那就不好办了。
他等得心急如焚。
可是这骆虎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几次过询问宫人,都称没见,忽然,他心里有一丝不祥的感觉,心想,这家伙该不是跑了吧!
心头升起这念头,整个人感觉立刻就不好了,眼神越来越阴郁,一旁的小太监,宫女们没人敢靠近他。
随着宫门的下匙,他的一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感觉自己再一次上当受骗。
愤怒几乎让他癫狂,一把就将手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砰的一下,摔了个粉粉碎。
就在这时一个让人揪心的消息传来了,这是他的小太监曹化淳前来向他禀报道:“小爷,李娘娘已经从客奶奶那儿起身,这说话间可就要回来了!”
这话对于朱由检不次于晴天霹雳,如果这西李发现,她的案头上短了一个笔洗,那该怎么办?
他在想到底是实话实说还是咬定青山,压根儿就不松口,不承认是自己拿的。
可是他身边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可都瞧见了呀!
急得他在地上来回的走,不断的大声咒骂:“这骆虎,真是不成事,压根就靠不住……”
话还未说完,忽然,打门外翻进来一个人,不是骆虎还会有谁?
就见他喜滋滋的,抱着一个小包袱,即使刚才翻墙也没舍得松开,急忙跑到朱由检的面前。
后者见他回来顿时放下了心,连忙迎上去,当骆虎双手小心翼翼拿出那个笔洗时,朱由检捧在手心,仔细看来看去,眉头一皱,脸色一下子就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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