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六年,杨涟以“增广生”成为“补邑弟子员”,成为秀才。
也就是说他压根也没参加过考试,通过补缺的方式,成为了秀才。
万历二十六年,秋,杨涟参加科举考试失利。
直到万历三十二年,获得“遗才”参考资格,得了个第四十六名举人。
万历三十五年杨涟考中进士!
这次中举,完全拜江南复社给予他的帮助,纵观考中进士以前,几乎就没怎么参加考试。
都是通过补缺的方式,勉强录入。
考中进士也是完全因为江南复社对他的无私的帮助,因为在当时,他的父亲杨延翱,远比他有名。
杨莲的家族在当地,也是一等于一的望族。
上任以来,先是当了常熟县的知县,官声非常的好,也可以说确实是为百姓就做了一些好事。
你可以说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热心肠的老头儿,可他的才干的确是硬伤。
而这硬伤,就完全的体现在了这封血书当中。
这封血书让整个东林党与阉党的斗争当中,从一开始就处于下风,这完全拜杨莲所赐。
你可以说他很勇敢,视死如归,但整件事情就是已经是弄巧成拙,而且已经无可挽回了。
偏偏杨连这老头,又十分固执,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前,并没有于其它东林党成员商量一下。
这就导致,东林党内那些并不次于徐阶,三杨的名臣水平的人才,根本就没有机会发力。
杨连身为左都御史,只是看到了魏忠贤等人倒行逆施,越抓不住主要矛盾,在这二十四条大罪当中,完全没有体现。
而且这二十四条大罪,可以说处处都触及了天启皇帝那敏感多疑的神经。
这就算是揭了逆鳞。
杨连想要对付的人并不是皇帝,而是魏忠贤,可他没想到的是,有些大罪,等于是完全忽略了皇帝的感受。
完全视天启皇帝为无物,所以当魏忠贤,展开血书,略微那么一览,心中顿时就释然了。
虽然他没读过多少书,但他明白,自己安全了,不但自己安全了,东林党该遭殃了。
想当初在嘉靖年间,朝臣集体弹劾严嵩父子都没有能够把其扳倒,这全都是因为,他们忽略了嘉靖皇帝的感受。
如果严嵩倒了,老百姓们会怀疑一件事情,那就是有这样的臣子,皇帝为什么会允许他在朝中祸乱这么多年?
这不就证明嘉靖皇帝是一个昏君吗?
嘉靖皇帝又是何许人也,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最聪明的皇帝,自然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徐阶正是看到这一点,转而求其次,对付严嵩的儿子小阁老,以一封莫须有的猜测的弹劾折子,立刻让严嵩父子倒霉。
按说杨连做官做到这个位置上,前朝往事不会不知道,可是在这血书上写的这二十四条大罪,每一条都忽视了天启皇帝的感受。
甚至有的,直指后宫,就完全是犯禁,而且大多都是猜测,根本经不起推敲。
就听那魏忠贤开始从头念起,自己的第一条大罪,擅自批阅奏折!
这在骆虎听来纯属是扯淡。
由司礼监票拟,批红,打从永乐年间就开始了,说魏忠贤专权,不经请示,就独断朝纲,你把天启皇帝放到了哪里?
而这里面有一个硬伤,杨莲是真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
那就是魏忠贤不怎么认识字,也正因为这样,他并没有当掌印太监。
掌印太监必须要求文化水平极高,甚至不次于内阁大学士。
天启皇帝怎么可能让一个不识字,不会写字的太监去批阅奏折,这不是纯属闹笑话吗?
岂不是说天启皇帝是昏君吗?
紧跟着,那小太监有声有色地念起了魏忠贤的第二条大罪,““刘一景、周嘉谟,同受顾命之大臣也。忠贤急于剪己之忌,不容皇上不改父之臣。大罪二也!”
骆虎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杨连这指控,完全就是子虚乌有。
皇帝笑着说道:“刘一景,是朕命令他辞职的,周嘉谟身为吏部尚书,因为身体不适,自己提出辞呈,如今这也成了你的罪证了!”
“万岁爷,您也看到了,这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骆虎听到魏忠贤这样的表白,完全是快被气晕了,心想这就是你杨连处心积虑摆弄出这么多条陈吗?
阉党一时干出那么多的坏事儿,偏偏杨涟避重就轻,根本就抓不住主要的罪状。
哪怕有一条也算,一条也站不住!
那小太监继续念着,几乎在第十条以前,全都站不住脚,都是关于魏忠贤独断专权。
人事上的任命都是与天启皇帝有关,大臣们的去留,根本和魏忠贤没有半毛钱。
唯一靠点边的就是这第七条大罪,“文震孟等九人,抗论稍忤忠贤,传奉尽令降斥。长安谓皇上之怒易解,忠贤之怒难调。大罪七也。”
文震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然辱骂皇上为昏君,想让天启皇帝不生气,怕是很难。
对他的廷杖是天启皇帝亲自下的令,从头到尾,也没有魏忠贤任何事。
而从第八条到第十条,都是关于后宫的事情,这是一个外臣的禁区,左都御史杨涟,应该是无从知道的。
不管这些事情真假,杨莲完全越权了,这本是皇帝的家事,是天启皇帝的私生活。
更何况他的口气也都是猜测,尤其是第八条,说天启皇帝有个旧贵人,可是时至今日,天启皇帝也才不满二十岁,新纳的贵人怎么成旧人了?
天启皇帝神情非常的可怕,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就连正在念书子的那小太监,也慢慢的觉得天启皇帝两眼杀气腾腾。
他有些不敢再念下去了。
“不难为你了,拿过来让朕看看,剩下几条!”
小太监不敢怠慢,便将书子呈给皇上,顺手交给了骆虎和骆思恭传阅。
穿到骆虎的手里时,他大概扫了一眼后面的十几条内容,实在是让他大失所望。
“万岁爷,您瞧,您对我的赏赐,都被这些东林党人拿来说事儿了,万岁爷赏我的太多了,让他们这些外臣眼红了!”
魏忠贤洋洋得意地笑道。
总共有三条,直指魏忠贤家人有很多官职,可是杨莲也不想一想,这都是天启皇帝敕封的。
对于那些田产,阁楼,这也都是天启皇帝赏给魏忠贤的。
骆虎心想,这杨涟好不糊涂,这不是连皇帝一块儿骂吗?
更倒霉的是,这杨涟非要提起王安被魏忠贤矫诏杀死,整件事情的起因,完全是一场误会。
骆虎是知道的。
起因是王安在天启皇帝面前试射火铳,他装好药以后,便交到了天启皇帝的手中。
可是皇上接连几下都打不响,便将这火铳交给一个小太监去验看,灾难发生了,火铳炸膛了,居然把小太监的一个手臂炸飞。
这事情你让王安怎么说?
王安当即跪下,不停的向天启皇帝磕头,再三言明,这完全就是误会。
大明王朝,一直以来这火器制造分为官造,民造,有时候种地的农民,也要得到一项上缴火铳的命令,用来充作税务。
这质量可想见一般,又加上管理不善,农民们上交的这些火铳,完全是为了凑数。
十支里面能打响一支就不错了,而能打响的火铳里面,能够不炸膛的少之又少。
火器的质量一直堪忧,炸膛伤人的事件屡见不鲜。
可是这玩意儿到了皇帝这里,就是大事,任你王安一百张嘴,只怕此刻也难以辨白。
天启皇帝能不起杀心吗?
魏忠贤如果没有天启皇帝的命令,放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
本来这就是宫廷内的秘事,却被杨连点破,怎能不让天启皇帝生气?
这在骆虎看来完全是作死!
而下面的那些指控,不过是指魏忠贤太过讲排场,回了老家肃宁以后,为自己拓建房子。
这难道也是罪吗?
骆虎一下子无语了,阉党做过那么多的恶事,偏偏杨连避重就轻,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关键话题。
就像刚才,一提起熊廷弼拿出几万两黄金,想要通过汪文言的手,接触到魏忠贤,就把这魏忠贤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生怕皇帝怀疑他擅自接触外臣,收受贿金。
像这么类似的事情,在魏忠贤身上多到数不胜数,这杨涟怎么就不提呢?
所谓的二十四条大罪,条条都站不住脚。
真要依据这二十四条大罪治了魏忠贤的罪,第一个被绑缚法场砍头的,不是魏忠贤,而是天启皇帝。
到处充满了矛盾,硬生生说一个不识字不会写字的人,在那里居然会批阅奏折。
骆虎看到这里,瞬间明白自己的义父,为什么让自己远离这朝堂之上的争斗,远离熊廷弼!
不要说东林党无辜,也不要说阉党就是个好东西,大明天启四年,没有谁是完全无辜的,甚至包括熊廷弼。
也不要怪皇帝无情无义,也实在是因为天启皇帝见到如此局面,实在是没得选。
也不要怪天启皇帝为什么无条件的信任魏忠贤,信任阉党,因为他也没得选。
阉党虽坏,可也还干点事情,东林党虽好,却尸位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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