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走了。
如同他来,走得无影无踪。
这一次宫本武藏又教了他一招,拨刀术。
这一招是用来专门克制敌方攻来的刀剑,专门是用来针对长兵器的。
骆虎从晚上就开始练开了,练来练去,一直没有章法,不知道该怎么练才好。
这一招必须得有人配合他,与他对练才可以。
可偏偏这府上压根儿也没有人会拿刀与他对练,骆思恭倒是会使刀,可他一天忙得,几乎一天不在家。
至于其它人,就更别提了,自从发生了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府里的人几乎人人都躲着他。
他也落得清静。
练来练去也不知道该怎么练,这一招完全不同于上一招,上一招完全由他一个人双手支着竹刀,来回的劈砍就是。
只不过是通过大量枯燥的练习,为了让双臂肌肉自然对这一招有了记忆力。
自此就算是敌人来攻,脑子里还没有作出反应,双臂就已经劈砍而下。
但是这一招不同,是当对手来把刀剑攻到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及时作出反应。
而且还得准确判断出,对方攻来的角度,方向,用自己手中的刀从下而上,将对手的刀反砍下去,完全就是靠着一股子寸劲儿。
这一招的威力很大,可以瞬间将对方的刀砍断。
昨天喂招的时候,本来,自己要拿着皇上御赐的那把村正太刀去向对方攻击。
宫本武藏见了这把刀,十分的珍贵,让他换成了另一把刀身较宽的绣春刀。
即使是这把刀攻到了宫本武藏的面前,骆虎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就见宫本武藏的刀从拔出到收回。
只见他的刀在空中画出了一道美丽的彩虹,铛啷一声,再看自己手中的刀,居然只剩下了半截儿。
本来他还想仔细再看一看,然而宫本武藏就只教了他这一遍,便就离去了。
这让他非常的懊恼。
但是宫本武藏已经说了,自己只负责教,至于你会不会,另当别论。
这就好比一个人只会指给你月亮在哪,其它的,就全靠自己摸索了。
这一招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骆虎实在是想学,可却苦于无人和他对练。
正在他思来想去时,忽然看见庭院旁边有那么一棵小树,也不过碗口粗细。
忽然他就有了主意,找了一根长长的麻绳系在了小树梢上,硬是拉向了地面,崩成了一张弯弓。
再用那火烛,灼烧着那根麻绳。
当麻绳烧断以后,小树如同利剑一般向他扫来,他忙用竹刀去仿效宫本武藏的招数。
刚开始他猝不及防,时常被那小树刮伤了脸。
到了后来他总是不自觉的去看那麻绳到底什么时候断。
一来二去,竟然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后来他就干脆下了狠心,用黑布将自己的眼睛完全蒙住。
如此一来,他只能靠耳朵听风辨位。
练了一上午,除了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几乎一无所获。
到了下午时分,骆三爷才姗姗来迟。
他一边抽着烟袋锅子,一手提着食盒,这才把他的中午饭送了过来,见他练得完全忘却了饥饿,不觉摇了摇头。
“少主人,您实在是太过痴迷了,老爷已经传回话来,让你今天下午去京西校场练练骑射,明天就要武举了!”
骆虎听了这话有些吃惊,连忙问道:“骑射?我已经好久都没练了,这不是临时抱佛脚吗?”
“没关系,骑射其实卡的不严,只不过走个过场,倒是有今年添了一个擂台比武的环节,到时候东宫的人会来!”
骆三爷这句话,倒是把他吓了一跳,忙问道:“是太子吗?”
“他会不会来倒是没怎么听说,世子爷会来!”
“世子爷?”
骆虎有些懵了。
“是的,太子一共有两个儿子,届时他们都会来,尤其是大世子,就对武事感兴趣!”
他听到骆三爷这样说,便觉得这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昨天宫本武藏的那番话,足足让他想了一个晚上,既然骆思恭已经有了另一个儿子,而且还是陈夫人的本家。
自己无论如何也是竞争不过人家的。
最多自己只不过是吃喝无忧,可那不是自己的志向。
想要在仕途上出人头地,只能完全靠自己了。
骆三爷见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笑了,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事。
他吧嗒一口烟,悠悠的吐岀圆圆的烟圈,似有所指的讲:“想当初老爷也是凭武举出身的,老太爷可啥也没给他留下!”
他听到骆三爷这样说,立刻就有了信心,仿佛有人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忙站起身来,点点头:“我娘说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也会倒,还真就不如靠自己!”
“你娘倒是一个明白人,她说的对,说不定这就是你唯一的机会,能够陪王伴驾,下一任锦衣卫国姓爷铁定就是你!”
“锦衣卫国姓爷?”
骆虎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一个官职。
“在咱大明,有时候这锦衣卫真正管事儿的还未必就是锦衣卫指挥使。”
骆三爷通过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多少也猜到他的心中所想,便对他说起了锦衣卫的内部规矩。
但是这一切对于骆虎来说是既新鲜又陌生。
忙问骆:“三爷,难道不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才是锦衣卫的最高长官?”
“不是,就好比老爷,本来他上面还有个指挥使田孟明,按说这锦衣卫都应该听指挥使的话,可并不是这样!”
“不是?”
骆虎一下子吃惊非小,心想难道自己的干爹,就是整个锦衣卫的最高长官。
就见骆三爷一笑,“他只是一位勋戚,挂了一个指挥使的名头,真正管事儿的,还是你爹。”
“可他的官职也只不过是正四品,上面本来还有同知,锦衣卫指挥使两个上级,那都是摆设吗?”
骆虎吃惊地问。
“在咱锦衣卫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官做得大未必说了算,就服最能打的!”
骆三爷说出的这番话,简直是让骆虎耳目一新,从前听也没听过。
“真正管事儿的,那就是锦衣卫的国姓爷,能称得上爷的,本事最大,武功也最高,这才是整个锦衣卫实际领导人。”
骆三爷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满脸的钦佩之情,又说起了骆思恭当年在朝鲜是何等的风光。
“三爷,可为什么我爹的官职一直没见升呢?”
这也是骆虎心中最大的疑团。
就见骆三爷一笑,抽了几口烟袋锅子,慢悠悠的在石头上一磕,灭了火星,吐出了最后一口烟。
这才慢悠悠说道:“不急,迟早会升,说起来这都是他们朱家帝王心术,等到新君一继位,你爹的官职肯定会升,也是为了让他感念新君,说起来这一套,都玩儿烂了,不新鲜!”
骆三爷走了。
留下了信心满满的骆虎,一想到自己将来能够陪王伴驾,通过这条路得到晋升也未尝不可。
相比于得一个虚职,当一个锦衣卫的国姓爷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以后自己能够号令锦衣卫,面前都是几排单膝点地,身穿斗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儿郎们,尊上一声,谨遵大人旨意。
如此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振奋不已,人生不过百年,谁不想出人头地。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怎能不想干一番惊天伟业?
想到这里他饭也顾不上吃了,紧跟的又开始练起了,而且是越练越起劲儿。
第二天一大早,京西校场。
说起来这京西校场,还是洪武皇帝时期的马场所改,由此也可以想象,京西校场之大,纵马狂奔一大圈,都得三炷香的功夫。
时值五月末六月初,按说每年的武举选拔都选在秋高气爽之际。
但是今时不同往年,辽东的女真人闹得太凶,大明战死的武将着实不少,一下子困缺出好多的职位。
远的不说,萨尔浒大败,就战死了三个总兵,三个副总兵,参将,游击,守备,更是不可计数。
至于那李如柏,一回了京城就被软禁在府中,将军的职位也被罢了,每天言官,御吏不断的上书弹劾他。
这也是万历皇帝为了保护他而不得不做出的决定,所有弹劾他的奏折都被留中了。
可这么一来,军中武职可空缺出来不少。
一方面朝廷需要大量的武官去填补辽东的防务空缺,另外一方面,世家子弟都希望能够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
可要说起去辽东,只怕是个个打死也不去。
但总得在军中混上一官半职,到时候再想尽办法平调出来,到得那时名利双收,有了军功就好往上混了。
所以这一次武举,可以说是非常的热闹。
只不过这第一天比拼的是骑射,骆虎到来之后,来回扫视,就见在那点将台上尽是一些品级不高的五官在那里打分。
至于东宫太子,来也没来,他甚至有些怀疑骆虎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咚咚咚咚,军鼓声响,紧跟的第一个考生骑上了马,在校场内奔驰,对面就是木靶。
这需要考生骑马,从东头跑到西头,并且在纵马奔驰的过程中,腾出双手执弓射箭,以射中对面木板上的环数多寡而定出名次。
骆虎就觉得自己的内心砰砰的直跳,因为这完全就是自己的弱项,会倒是会一些,但能不能射到靶上就很难说了。
但紧跟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让他合不拢嘴,心想这也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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