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
到处都是死人。
没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就怕是奢崇明本人,也难以解释。
成都城的包围总算是解了,是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解围了。
疫病首先在奢崇明带来的十几万大军当中开始传播,仅仅在两天的时间里,叛军的势力便土崩瓦解。
骆虎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虽然时值十月,正是秋风乍起的时候,奢崇明的大军只在两天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每天抬出去的尸体数以千计,仅仅三天以后,再也没人抬得动尸体了。
一眼望不到边的叛军营帐,一下子变得死气沉沉,天上成群的乌鸦和秃鹰,肆无忌惮的扑下来,啄食着尸体。
城外如此,城内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
成都城内,每天都有死人往出抬,一车一车的死人,堆到城外开始焚化。
首先是那些身体老弱的人死去,再就是婴孩儿。
骆虎发现,如今虽然已近秋日,但这成群成群的苍蝇,在全城飞舞,依旧挥之不去。
尤其是那种绿头苍蝇,一旦叮上孩子,几乎一叮一个死。
眼见成都再这样下去,马上就会变成死城,骆虎和秦氏兄妹,出重金,便访天下名医。
城外的奢崇明也病了。
他一死,手下的几个儿子,马上带兵离去了,自此以后,奢崇明的势力变土崩瓦解。
而且这一次随着他的手下带着剩余的倮猡族人回去后,又将此病带回了故乡。
这么一来更加导致倮猡族人势力大大的衰减,终明一朝,再也没有能力起来反抗中央王朝。
奢崇明叛军就这么走了,就像来的时候气势汹汹。
按说骆虎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本该押着多尔衮回京。
可是成此时的成都的情形,实在是让他担心不已,他和秦氏兄妹带人将那叛军的尸体一一深埋。
并用那生石灰撒在尸体上,叛军留下的尸骨实在是太多了,只好动员全城老百姓,加紧掩埋这些尸体。
正在骆虎带人加紧处理这个烂摊子时,辽东的后金居然派来一队医者,来到了成都。
这倒是让骆虎感到十分的新奇,实在是不明白,女真人怎么一下子变成如此热情?
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这一队女真人,为首之人是一个蒙古人,来到成都城城下,开始扣关城门。
“守城的,麻烦你回去告诉告诉你家大人骆家儿郎,我们大汗努尔哈赤,愿意用这一队的医士,和你们家大人交换出他手中的人质!”
城头上的守军不敢怠慢,连忙将这情况告诉了骆虎。
他怎么也不明白这努尔哈赤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旁边的秦氏兄妹也在一旁提醒道:“也许这努尔哈赤和你手中的人质,关系匪浅,您还是好好问一下吧。”
骆虎也早就怀疑开多尔衮了,事情似乎并不像多尔衮说的那么简单,他应该不止是牛录的儿子,应该地位更高。
于是他把多尔衮召到了面前冷声问道,“你最好还是说实话,我问你,你到底是谁?”
此时的多尔衮也知道,到了此时,不说实话,怕也瞒不过去了,便对骆虎讲,“我是努尔哈赤的最小的儿子,多尔衮是也!”
骆虎听了这话,一把就将他揪了起来,一时间怒火正旺,拔出了手中的刀,就要向多尔衮砍去。
这是秦良玉连忙拦住骆虎,“我知道你非常恼恨努尔哈赤,可是对方可是派了一整队的医者,城中的百姓死难甚重,他也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这个时候多尔衮害怕的用双手抱头,好半天也没有见刀砍在他的头上,忙大着胆说道:“我们见过这种病好治的很,只要你放了我,我完全可以承诺,让他们拯救全城的百姓!”
“你们鞑子说话也算数?”
骆虎与你这人打交道很久了,根本不相信对方会说话算数,依旧想要拿刀去砍多尔衮,却被秦良玉死死抱住。
“看在全城百姓的份儿上,你还是放了他吧,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说不定这女真人对待这病更有办法!”
骆虎听秦良玉这么说,这才慢慢的将手中的刀放下。
“你说话算数,你们女真人真的见过这种病吗?”
“见过,我们的族人都受过这种病的折磨,起先也是这样大批死人,其实这种病好治的很!”
骆虎听他这么说,这才将信将疑的把多尔衮放了。
他便命令打开城门,将努尔哈赤派来的医者全部迎了进来,领头的正是努尔哈赤的大巫医。
“拜见骆家儿郎,我家大汗早已听说,你已经把他的小世子抓到手里,为了作为交换,我们愿意留下给全城百姓治病,防止这种病的蔓延,但是如果这病要是被治好的话,你就得放我们的少主回去,你看这样可好?”
骆虎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那就是你们必须出示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
这位大巫医急切的想把多尔衮赎回去,便就一口答应了。
“大明叛将李永芳派人,潜伏在京城各部的细作名单!”
大巫医没有想到骆虎居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瞬间脸上有些为难,“这怕是不行!”
“不行?不行,那你们就请回吧,等着带回多尔滚的人头!”
旁边的秦良玉压低声音,急切的对骆虎讲:“你不可以这样拿全城老百姓的命做赌注!”
“不用你管,总不能就让他们这么轻易带回他们的小世子!”
秦良玉就觉得这个骆虎实在是无情的很,眼见全城的百姓都要遭殃,他却拿着全城百姓的命和对方从容的谈判,如此冷酷,简直不敢想象。
旁边的大巫医听到翻译说出的这番话,思来想去,如果此行不把多尔衮带回去,只怕是自己这辈子也回不了故乡。
想到这里他便松了口,“这样吧我们可以先为你们的百姓诊治,不过你先把世子交给我们,大汗同意的话,我们就会将名单交给你!”
“笑话,你当我是小孩子把人先交给你们,你们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去找谁说理去,一句话,你们现在马上就给全城的百姓诊治病情,只要把这病治好了,我可以保证多尔衮不死,至于其他的再谈!”
骆虎这番话可以说的是滴水不漏,步步不让让旁边的大巫医脸色非常的为难,没有办法他只好暂时答应了落火的请求,开始为全城百姓诊治病情。
抓到了敌莤的儿子总得和皇帝打一声招呼,于是骆虎连夜给天启皇帝发出了八百里加急,将这里的情形一一对他诉说。
除此之外,还将自己的想法也对天启皇帝说了。
而那边的大巫医也开始派出了使臣赶紧将信送到了辽东,将对方的谈判条件告诉了努尔哈赤。
双方这一来一去,只怕是就要耽误十几天,大巫医为了保证多尔衮活着,只好马上开始为全城百姓诊治病情。
果然有了女真人这队医官的到来,此病渐渐的就要被控制住了,全城百姓对骆虎可以说是非常的感恩待德。
可此时天启皇帝终于发还了信,信中指示骆虎,一切都按他自己想的去做就好了。
事情似乎很顺利,满以为努尔哈赤为了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提供上一份名单。
可是之后的事情完全出乎于意料之外。
努尔哈赤居然放弃了多尔衮,给大巫医的指示那就是立即返回,没有必要再为成都百姓治病。
这可是完全出乎于秦良玉,秦邦屏还有骆虎的意料之外。
于是他把这样一个结果告诉了多尔衮,冷笑一声道:“你们女真人到底真的是很无情,连亲儿子都可以不要,我也算是服了!”
多尔衮听了这话以后,觉得是万箭穿心,他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真的不要他。
想到自己以后面临的命运,怕是会被着骆家二郎押到京城,一定会被千刀万剐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哆嗦的问道:“在你们大明是不是有一种刑罚是把人刮了三千多刀,才让人犯死去!”
“是的,那种刑罚叫凌迟!”
“我会不会被那样?”
多尔衮几乎绝望了,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放弃了自己,他就好像丧家之犬一般。
“会吧,毕竟你的父亲已经把你放弃了,我们大明皇帝就是把你凌迟,你父王那边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因为你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骆虎面不改色的说道,他说这话时,神情显得非常的认真,认真的让多尔衮见了,都感到心生绝望。
“那我求你一件事情,不要把我押到京城,你就在这里帮我解决了吧,死在你骆家儿郎的手上,也算是一种荣光!”
骆虎笑了,却顾左右而言它:“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被我父王赐死的,她本来是我父王最宠爱的妃子,仅仅因为一件小事,就是被赐死了!”
多尔衮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显得非常忧郁。
也不知道骆虎是出于什么考虑,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接下来骆虎对多尔衮所说的话,几乎让他后悔一辈子。
“你走吧,全城百姓的病被完全控制好以后,你就跟上你们的大巫医回去吧,回到你的故乡,别再回来了,也别再让我看见你,再见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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