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栗坚守幸州城,日军苦战难攻克
汉阳城中宇喜多秀家召集黑田官兵卫、石田三成、大谷吉继、增田长盛、加藤光泰、前野长康、小西行长、加藤清正、黑田长政、福岛正则、小早川隆景等人议事,宇喜多秀家打算攻占幸州向黑田官兵卫询问意见。官兵卫说道:“山城幸州建于德阳山上,滨临汉江,三面环水一面依坡,为易守难攻之地。幸州可一览汉阳以北关隘险道,可向南威慑汉阳,此地扼守南北咽喉,与临津江相连。若明军再度南进,幸州必将是重要据点及用于粮草物资屯积,但若我军攻占幸州可巩固京畿,加筑防线。利于监视明军动向,伺机北进反击,我支持总队长的选择。”
黑田长政附和:“正是如此,碧蹄馆战后明军不敢轻进,京畿道内的僧兵义军也被加藤、福岛清剿。我军应趁此逐步展开反攻,先攻占幸州要地向北推进,再伺机歼灭明军,活捉朝鲜王室。”
小早川隆景也进言道:“砺石岘碧蹄馆战后我们与明军两败俱伤,但明军数千的兵力在极端的环境下竟然也能与数倍之敌一较高下,战力之强我前所未见。现在不可再轻易与明军开战,但是我也赞成夺取幸州。”
石田三成补充道:“明军现在全部都在临津江以北,幸州城不过只有数千朝鲜军在驻守,攻下幸州并非难事,而且听闻幸州守将权栗家世显赫,出身名门,多有军功颇受朝鲜官兵拥戴,若能斩杀此人也能震慑朝鲜。只是如官兵卫大人所说,幸州易守难攻,需调集优势兵力一举拿下,另外也需抽调部分精锐于要道防备明军救援。”
小西行长为一雪前耻向秀家请令:“第一队在平壤大败,我深以为耻,为此第一队时刻备战练兵,等待重复武誉。攻占幸州请允许第一队为先锋。”秀家问第一军是否已休整完毕,小西行长答第一军已恢复士气,再请担任先锋。
加藤清正大笑道:“喂小西,怎么你和石田一说是只有朝鲜军驻守就顿时信心倍增啊?果然只会欺负弱小,真想雪耻也应当请求担任攻打平壤的先锋才是。另外我看你清瘦不少,真是难看。也难怪,在平壤险些连命都没有了,要是此次去幸州连朝鲜军都无法战胜,那就无颜再活在人世了。劝你还是再歇歇为好。”
小西行长反击道:“加藤你的秘密看来没有告诉大家,我是没能战胜明军,但你却在咸镜道曾被区区朝鲜义军击败,听说为了活命只穿了便服逃窜,咸镜道寒风刺骨没冻坏你的命*根*子吧?还有汉阳军议你故意不至,撤军命令你置若罔闻,完全是在藐视总队长。”
加藤清正怒道:“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军议召开之前分明你与石田三成扣押了通知我的传信,总队长会问罪我么?我也会向太阁殿下禀报,将你与石田三成砍头!你们还是祈求冥福吧。”
石田三成怒而起身责骂:“加藤!军议之中你竟然这么放肆!战争期间你还想挑起内乱,别以为太阁殿下会因此护你!”
宇喜多秀家见三人剑拔弩张喝道:“全部坐下!谁再挑起内斗全部军法问罪!幸州之战我已决定,小西领第一阵、石田领第二阵、黑田领第三阵、我亲领第四阵、吉川广家领第五阵、小早川隆景领第六阵。出阵三万,攻克幸州。”
福岛正则问道:“喂秀家,为何不让我和加藤出阵,若由第二队和第五队,不止幸州,一日之内连开城也能再度拿下!”宇喜多秀家答道:“我自登陆朝鲜以来尚未亲自攻占城池,虽身为总队长也有破城杀敌之愿,即便如此也不独占此功,这才令各队抽调兵力合功幸州。第二队、第五队都是精锐,因此为防备明军出击,就请第五队扼守要道。第二队防备汉阳,此事比起攻打幸州更为重要。”
福岛正则作罢,同意担任防备明军的任务,因福岛正则心中也极为期盼能与明军交战。加藤清正对小西行长笑道:“小西,你最好祈祷明军不会来救援幸州,否则我们将明军击退之后,你该多惭愧。”小西行长怒视不语。
幸州这边也正为防备日军来袭而做准备,休静大师二弟子处英闻听日军将攻幸州也领僧兵数百赶来支援,权栗对处英到来十分感谢,权栗问道:“听闻日军在京畿道清剿义军及僧兵,我还正为此担忧,见师傅们无事,实在是老天护佑。”处英谢道:“谢将军关心,天下僧侣群起响应,佛祖在心,怎会被妖邪杀戮殆尽,此次我奉师傅之命特来助将军守卫幸州。”权栗再谢,相请入城。
后幸州守将权栗召集诸将说道:“幸州地处险要,为南北咽喉,事关全局,此等重要之地,日军迟早来攻,如今看来果不其然,我军必须凭险坚守,日后幸州也可作为光复王京的前线驻地。”
部将赵儆说道:“将军,幸州兵力不到三千,若倭寇大军来攻如何守卫幸州?是否可请明军援救。”权栗答:“幸州占有地利,居于德阳山顶,南有汉江,东有昌陵川,两水之间沼泽密布,只有西北一路可供出入,借狭窄之便倭寇无论兵力再多都难以铺开只能成小股批次进攻,如此也利于我军防守。弓弩火矢、火箭投石、地字火炮再核查一遍是否可用,另外加固幸州防御工事,挖掘战壕,连筑两道栅栏砦堡以拖延倭寇进攻。至于援军可派人向朝廷请求明军救援。”赵儆领命。
二月十二日凌晨日军已在幸州外围陆续集结布阵,权栗见日军已至下令全军饱餐战饭,决心死战到底。权栗鼓舞全军说道:“将士们,我权栗已五十有五,本也时日无多,从军多年提拔升将却常尸位素餐,常为此而羞愧万分,值此国难能与倭寇一战保家卫国已达平生夙愿,但我仍有一心愿便是亲领士卒将倭寇完全驱逐入海,倭寇侵我朝鲜以来,残害百姓,掠夺钱粮,占我山河,毁我宗庙。历代先人不得安息,父母妻妾,子女同乡流离失所,生死不明,若不奋起反抗,拼死力战,朝鲜必亡,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有何脸面于九泉之下面对父老乡亲!倭寇今日就在城外,将士们!随我诛杀倭寇,保卫幸州!”
幸州全军将士深受鼓舞,呐喊不止,权栗见士气大振,即令各部进入城防位置,等待日军来攻。晨光初现,三万日军皆背负红白相间战旗,脸挂妖鬼面具,全副武装,齐声呼喝,齐步挺近,杀气四射。朝鲜守军见此阵势不免心生恐惧,胆战心惊,权栗连连鼓舞,镇定军心,全军静待权栗指令。
攻向幸州的道路十分狭窄,又遍布防御工事,日军只能分成十余队轮流攻击。日军第一阵在小西行长的号令下向幸州发起冲锋,权栗严令全军不得还击等待军令。待日军第一阵大半已进入朝鲜火力射程,权栗亲自击鼓三声令全军反击,一时间礌石滚木,火箭弓矢、火炮齐发,日军猝不及防,阵型密集,地域狭小,突遭打击无处闪躲,死伤渐渐增多。
小西行长坚信一鼓作气便能突破,发挥日军的火力优势。小西行长令本阵重组,集合火绳枪还击,但在朝鲜猛烈的还击下,无论小西行长几次下令,日军第一阵都难以立刻形成有效的反击力量,始终不能突破第一道栅栏,小西行长苦攻无果,未免伤亡扩大,下令撤退,使第二阵替换。
石田三成见小西行长败阵,急忙询问,小西行长说道:“朝鲜在幸州城外精心修筑了防御工事,幸州占据地利,不易攻取,朝鲜还击猛烈,我猝不及防,难以立刻重组,苦苦支撑也不能突破,只能退下来,真是耻辱!真想把幸州的朝鲜人全部杀光!”
石田三成劝慰道:“小西君不要动怒,退下来情有可原并非你指挥无能,事后攻占幸州后再屠杀即可。朝鲜军不过一时之力,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幸州撑不过太久,我再去攻定能登上城楼。”小西行长奉劝务必谨慎,石田三成作别后披挂上阵,接替进攻。
于是石田三成领第二阵再攻幸州,但日军第二阵在朝鲜军防守之下与第一阵情况如出一辙,石田三成虽亲冒矢石,奋勇当先,却身中一箭,头部也被投石散落的石块击伤,第二阵也短时间难以突破栅栏反而军阵大乱,石田三成负伤被救至军后,第二阵不断有人向后退却,石田见状只得先行下令撤退。
第三阵由黑田长政率领,黑田长政吸取了前两阵的教训,下令保持距离,避在朝鲜射程之外不得擅自发起冲锋,令铁炮队集中至军前射击栅栏及掩藏的朝鲜士兵,黑田长政自言自语道:“小西被明军吓破了胆,竟连朝鲜也不能战胜,石田不配武士之名,本就不具备作战的才能,不过这朝鲜军倒是在幸州费了不少心血,只要能稳步进取,等待可发挥我军优势之时则无人能挡。”
朝鲜两道栅栏砦堡精心修筑,日军铁炮难以对栅栏造成严重破坏,日军后将铁炮抬高角度仰射,将弹丸射入城中,但日军与幸州城楼相距较远,弹丸抛射入城之后已威力大减,朝鲜军几无伤亡,黑田部乱射时久并无成效,黑田长政只得尴尬撤退。
时柳成龙收到权栗请求明军援救的请求立刻求见明朝经略宋应昌,柳成龙请求道:“经略,请您立刻发兵吧,以明军战力收复王京胜券在握,且现在日军正攻幸州,幸州守将权栗将军也十分需要援救,此刻发兵王京也可解幸州之危。”
宋应昌婉言回绝道:“碧蹄馆一战带来的损失和影响比预计中要严重许多,眼下明军需要一些时日来处理一些问题。另外早有令朝鲜军归于大明统一指挥,朝鲜各部不得擅自出战,此次幸州我不知谁挑起的战事,但我深知朝鲜军一直盼望独立作战,我也向大王明言,若想朝鲜军独立作战必须展示相应的力量,此时不正是朝鲜展现具备独立作战能力的时候么?”
柳成龙再劝:“经略,我可保证朝鲜军民定会奋战到底,死守幸州。但战局为大,幸州为南北咽喉要地,一旦失守,倭寇将可渐处于有利态势,到时无论是进军王京还是守卫开城、平壤都将面临压迫,请经略宽宏大量,再施援手。”
宋应昌认为有理:“都体察使所言有理,既如此也不必明军大费周章进攻王京,收复王京的时机未到,其中缘由请都体察使莫要细问。但救援幸州则轻而易举,碧蹄馆战后倭寇忌惮我明军战力,只需出一偏师虚张声势向王京方向发起佯攻,此为避实就虚,围魏救赵,攻其所必救。倭寇若知明军大举来攻必撤出幸州退回王京,如此幸州可保。”柳成龙感谢,于是宋应昌向查大受及茅国器传令,领兵三千携带火炮、旗帜佯攻王京。
日军总大将宇喜多秀家见三阵皆败怒不可遏:“无能之辈!数万明军我们都能将其击退,区区几千朝鲜弱旅竟屡攻不下,此前一月之内直扑汉阳,每战必胜的攻势何在!”宇喜多秀家亲领第四阵进攻幸州,日军见总大将出阵,士气大增,不顾一切向前冲锋,前队死伤众多但此时的日军毫不畏惧,兵不畏死,前赴后继,终于突破第一道栅栏砦堡,日军随即依托掩体布置铁炮阵向朝鲜守军还击,其余日军继续向第二道栅栏冲锋,朝鲜军惊骇不已。权栗城楼督战,见朝鲜军心动摇,下令逃兵立斩,令朝鲜军重新组织防御,朝鲜军火炮所射飞天震击雷杀伤范围较大,加之朝鲜的投石车、火箭车威力不俗,弓弩密集连射,日军举步维艰,宇喜多秀家也身中两箭倒地被部下救起拖出阵外,第四阵日军见总大将负伤退却,也心生退意,逐步推至第一道栅栏防御。
日军第五阵吉川广家随后接替发起攻击,两军在第二道栅栏短兵相接,两军都在全力以赴,不择手段,石灰烧烟,撕咬挖眼,权栗也亲自上阵与日军血拼,两军相持不下,吉川广家心生一计,先令日军退下,调集煤油干草准备火烧幸州。权栗见日军正准备火攻用料急令部下开凿水坝引汉江水灌日军,水淹至有日军过膝,吉川广家见火攻不成,在水中也更难进攻,只得下令撤退。
第五阵撤下后,第六阵小早川隆景接替进攻,第六阵以铁炮掩护,松散站位,调来大量焙烙玉投掷轰击,很快第二道栅栏打开缺口,小早川隆景下令突击,朝鲜军见状急忙一拥而上舍身阻击日军突破。
另一边明将查大受、茅国器领兵三千奔向汉阳,见汉阳前要道之处有数千日军驻守,查大受分兵一千于山后布炮待命,令茅国器步骑一千七埋伏,自领三百骑杀出。福岛正则见明军杀至兴奋不已,立即组织迎战,福岛军铁炮队连段射击,明军阵亡数十败退,福岛正则下令追击。
日军追击之时,明军伏兵尽出,此次明军骑兵大都持有火门枪、拐子铳、便携式弗郎机炮等火器,由此兼具速度、火力、射程,日军仓促追击来不及布阵,互相对射,各有不少死伤,两军混战,福岛正则对决查大受,二人持刀互砍,来往数回查大受被打翻在地,福岛正则正欲补刀了结查大受性命却被查大受抛出披风遮掩视线,被撞倒在地,佩刀落地。后福岛正则捡起长枪挥舞连刺,转枪挑劈,查大受左支右挡,渐不能敌被一枪刺入右肋,幸得明军士卒相救,福岛正则被牵制,查大受得脱。
查大受令明军全军撤退,福岛正则率军继续追赶,却突遭连番炮击,只见对面山中仿佛旌旗密布,杀声四起,炮击密集,震动云霄,茅国器令伏兵杀出接应查大受,日军顿时溃不成军,纷纷退却,福岛正则眼见此景十分惊异,心想可能明军主力在此,立刻派人通知宇喜多秀家,并引兵回防调兵援助。
幸州大战已接近黄昏,第二道栅栏也被攻破,朝鲜箭矢用尽,幸州百姓纷纷以围裙做兜运送石块,日军攻势连绵不绝,朝鲜军已接近弹尽粮绝,权栗正无计可施之时却见汉江驶来多艘战船,原来是李薲运送援军及箭矢助阵,幸州军民欢欣鼓舞,得到援助后便再度向日军还击。
至日落时分,幸州已击退日军九次进攻,杀敌接近两千,宇喜多秀家恼羞成怒,再令全军进攻,宇喜多秀家再次亲上前线,所有日将随护左右,日军火绳枪稳步连射前进。其余佩刀武士队及足轻队依然奋力突击至城下准备攀城,幸州箭矢再次即将用尽,士卒也死伤众多,权栗本人也被火绳枪击中,不能舞刀。幸州城门炸破,日军欲鱼贯而入,朝鲜军民奋力抵抗,幸州城墙城门几乎要成尸山血海。宇喜多秀家传令再调大铁炮队上前,严令日军各队必须一鼓作气拿下幸州。正在期待幸州将破之时,宇喜多秀家接到报信得知明军主力正在接近汉阳,情势万分危急!宇喜多秀家不甘,恨极怒喊泄愤,被迫放弃幸州,引军返回汉阳。
权栗见日军撤退庆贺大胜,并令将日军尸首解体插于木桩示众,幸州军民一片欢喜,但权栗却十分忧愁,权栗对李薲、处英大师说道:“幸州以少胜多,日军败退,但我军却伤亡巨大,仅凭剩余兵力根本无法守住幸州,朝廷在兵源和粮草上也是捉襟见肘,应该很难立刻补充幸州兵力,且战后幸州残破,依我之见应放弃幸州,领全部军民退至坡州据守。”众人并无异议,于是权栗次日清晨便率残军及百姓撤往坡州。权栗撤往坡州后幸州空城为日军所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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