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查知议和事,明朝调兵再东征
和谈失败,沈惟敬滞留朝鲜不归等待消息,杨方亨携谢恩表回京奏报。但万历皇帝总觉的有些许不对劲,便叫来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掌管东厂的陈矩说道:“朕闻倭寇至今仍在釜山盘踞不归,又闻有备战之说,这倭国又送来谢恩表,一时令朕起疑,朕问你,在倭国的间谍可有回报?”
陈矩捧着详细文卷说道:“据福建巡抚许孚远回报,赴日间谍在与义医许仪后接头后,经长期调查已先后回传消息,此为陈奏回报,请主子御览。锦衣卫史世用回报日本已在全面调兵备战,海商许豫回报七条情报,其中也说道之前倭寇侵朝被我大明斩杀不计其数,病死及病归者亦不计其数,倭寇弹尽粮绝,思逃无地便设诡计讲和,得以脱归。可见请和为假,假借请和休整战事真;且倭寇军中有一大将岛津似乎与倭酋平秀吉不和,经多次核实确认无误,可以利用。”
万历皇帝说道:“嗯,可令许豫继续潜伏日本,从事离间。倭国国内情况如何?”陈矩答道:“间谍张一学潜伏在倭酋平秀吉城中,据回报日本国内倭酋父子失和,日本宰相并非倭酋平秀吉嫡子,在秀吉生下嫡子后,日益猜忌,终成父子对立,日本宰相秀次全家灭门。这秀次在国内素有人望,日本国内因此人心不安。日本国内各地领主似如割据一般,有些许兵粮自主之权,倭酋平秀吉正试图逐步收归中央。因此君臣之间也有猜忌。”
万历皇帝蔑笑道:“倭国也是历经近千年之国,制度怎还如此散乱?隋唐之时,屡来学习,至今仍不得要领,也难怪只能沦为贼寇。其他方面呢?”陈矩答道:“倭兵装备甲胄多为竹铠,轻便舒适,利于行军,可档一般刀剑。但坚固程度却远非我大明铁铠可比。倭兵佩刀可分为太刀、打刀、胁差、短刀。倭刀承袭唐刀,历经演化,品质纯良、工艺精细,十分强韧且刀法诡异,其余还有长枪、薙刀、弓箭等。倭兵最利器者当属鸟铳,与我大明现配鸟铳不同,倭国鸟铳在射击精度、射程、保障、生产量上均在我大明之上。但据报,倭国在火炮上产量极少,马队也难成规模,多为步战。”
万历皇帝说道:“大明火炮天下无双,大明铁骑战无不胜,在火器上倭寇倒是有自己的特长,我大明也是样式繁多,可应对一切战况。李如松不是在朝鲜就以此以少胜多么。战术得当倭军不足为虑。想不到这倭寇果然在耍弄诡计,使得朕尽撤大军,朕此刻真想将那平秀吉碎尸万段。”
陈矩随后另行陈奏一事:“主子,另有福建商人黄加呈报沈惟敬与倭寇有私下密谋,言倭酋与沈惟敬曾约定册封之时可送大明公主于日本为倭王妃,划割朝鲜汉江以南给予倭国,使朝鲜王子于倭国为质,倭国与大明开展勘合贸易,两国停战永结天地之好。”
万历惊问如何得知?陈矩答道:“此事早已在日本国内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是沈惟敬背着皇上与敌将小西行长私自定立。”万历帝仍然不敢相信,陈矩于是出示了从日本搜集而来的相关文本证据,再以搜集来的印章图案来与请降表比对足以证明降表有假,那么密探呈报便多半为真。陈矩再请严厉质问杨方亨。
万历皇帝怒道:“那也就说倭国从未请降,都是沈惟敬在欺瞒作假,他一介布衣,不过就是个游击将军的虚职,何敢欺瞒?朕与朝鲜王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人耍弄,沈惟敬究竟什么来路?是日本的间谍么?是谁给他背后撑腰?啊对,石星,只有石星在一意主和。朕想起这沈惟敬便是石星最初派遣至朝鲜实施拖延之计的使者,石星和他的同党在叛国,是也不是?”
陈矩答道:“奴婢已经查过,沈惟敬并非日本间谍,为何欺骗朝廷至今不知,兵部是否在叛国奴婢以为还难以定论。只是倭国确实意图再战,请主子早做准备。以免被倭寇抢占先机。许仪后具言明细,日本不擅水战,朝鲜水军战力一般,却对倭船连战连捷。倭船战法多为接弦,配以鸟铳与投掷火器,缺少火炮配置,如海贼战法一致。许仪后建议宜采用水陆并进之法;其二报倭国内资源为备战损耗巨大,各地积蓄被征收一空。倭国百姓厌战抗拒却被强制入伍,各地领主均有不战之意,人不思战,战力必降。”万历皇帝决心再战,并下令陈矩代其向杨方亨问话,再行回奏。
后万历皇帝召内阁赵志皋、张位、陈于陛、沈一贯及兵部侍郎蹇达入宫议事。赵志皋等五人应召觐见,由司礼监掌印田义引入,赵志皋向田义询问为何不见兵部尚书石星前来?田义说道:“倭国准备再战,石星欺上瞒下一意求和,皇上正欲问罪,阁老恐也将受斥责,请阁老谨慎。”赵志皋听后十分吃惊,心中因此忐忑不安。
万历皇帝怒气未平,阴冷说道:“朕本以为倭寇自知不敌,向我大明乞降,朕胸怀九州万方,亦因此恩抚册封。谁知倭寇竟是借此休整,意欲再战。倭国国内细情朕已尽知,朕也知所谓求和都是沈惟敬与倭寇合谋的一场演戏。杨方亨已经供认不讳,此事都是沈惟敬从中作梗。但朕不知的是这沈惟敬究竟有什么目的?石星与他又有什么关系?蹇达,你知道多少?告诉朕,莫非你也参与其中么?”
蹇达惶恐说道:“皇上明察,臣对此毫不知情!臣自辽东入兵部以来,一直在督研武备,除战事外石星从无与臣有过半句相商。这沈惟敬从何而来?与石星有无关系?沈惟敬之谋石星是否背后指使,臣实在难以断定。”
新任阁臣沈一贯义正言辞道:“此事已经一目了然,这沈惟敬自是由石星从民间找来,沈惟敬一介布衣,若无他人指使怎敢如此胆大包天,玩弄朝廷!?石星身为兵部尚书,自报倭寇有请降之意后,一意主和,错失战机。此前石星筹划兵事从无此等疏漏,令人起疑。石星应有包藏祸心并包庇沈惟敬,联通外敌之嫌,臣请皇上立即革去石星官职,严加审问,查明实情!”
新任阁臣陈于陛附议:“臣也赞同此议,此事定与石星及沈惟敬有所关联,此事蹊跷无比,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应立刻查明,免得朝廷动荡,人心不安。而沈惟敬滞留朝鲜,想必也是料到将会败露,未免其逃走甚至叛投倭寇,也应立即捉拿入京。”
内阁次辅张位奏道:“皇上天纵英明,天下事尽在掌中,臣等深感羞愧,未能及时识破石星及沈惟敬之谋,有负皇上重托。臣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石星或沈惟敬与倭寇之间过密往来,如若存在泄漏军情一事,那实在是不堪设想。请皇上速速审问石星。”
内阁首辅赵志皋则另有异议:“老臣以为应当不存在泄漏军情,若是如此,宋应昌、李如松早已被倭寇击溃,怎会还能有连番大捷?宋应昌筹划兵事,稳妥周全,又对大明和皇上忠心耿耿,尽心职责,绝不会欺瞒朝廷。石星之事尚需细查,若直接下狱,必引起朝臣猜疑,议论纷纷,待查明之后果为石星主谋再定罪不迟。”
万历皇帝说道:“赵阁老不愧为首揆,老成谋国。那石星都已经卖了国了!还卖了多少朕都不敢猜想!朝廷议论,平时议论的还少么?朕也不在乎这一次!有罪无罪,有无关联,石星也得立刻下狱!赵阁老,朕没有记错,当时你也是一意主和吧,究竟你与石星谁是主谋?”
赵志皋急忙解释道:“皇上,老臣绝不敢欺瞒皇上!石星曾找臣商议,言国力正艰急需休整,又对倭寇请降之事细加分析,使臣对此深信不疑,而且石星深通兵事,又擅钱粮筹划,朝廷内外无不信赖,才使臣中其圈套,答应请降。未曾想石星竟会通敌卖国!老臣清名毁于一旦,只求一死!”
说罢赵志皋便连连扣头而泣,万历大怒:“让锦衣卫去将石星关到诏狱,着三法司审问!还有那个沈惟敬,借着天朝名号戏弄番邦,也立刻抓来!”田义领命。
田义也随即向众人说道:“据杨方亨供认,沈惟敬曾教他一旦朝廷知晓倭国备战,便说乃是因倭寇率先违约,以此脱罪!实在是奸诈无耻。各位皆在朝中身居要职,皆被皇上委以重任,在此事上从头至尾竟无一人察觉,同样难辞其咎。”
万历皇帝怒道:“倭寇奸猾,设计嘲弄,我大明的兵部尚书也欺瞒于朕!一介平民竟能将我大明和朝鲜两国玩弄于鼓掌之间,而朕的阁臣,六部及满朝官员竟无一人识破,奇耻大辱!朝鲜知道该如何看待!大明何以自处!朕的颜面如何维护!沦为天下笑柄,贼寇得意!你们这些人该如何向朕交待!”
赵志皋跪奏:“皇上,老臣羞愧难当,罪该万死。老臣本就为朽木之才,蒙皇上不弃,命领内阁。老臣身居首辅却不能为皇上分忧,酿此大祸,臣已无颜立于朝堂,请皇上将老臣罢官夺职,下狱问罪以谢天下,以全圣名。”众人见此也一同请罪。
万历皇帝见内阁集体请辞待罪,先是一怔,但万历深知战事将临,更换中枢为不智之举。而为制衡朝臣内阁这四人现今仍十分重要,于是缓缓说道:“犯了错就想一走了之?朕莫非是无识人之明?此事没那么容易就能罢休,朕令你们入阁,让你蹇达入兵部不是为了逃避罪责。待平定倭寇
之后再定罪不迟,若有戴罪立功之举也可酌情考量。朕现在只想让倭寇深切体会戏弄朕的下场!”
蹇达当即进言:“皇恩浩荡,臣感激不尽,大战在即,倭寇将卷土重来,臣以为应立即征调大军奔赴朝鲜,同时知会朝鲜立即组织防御,此次全歼倭寇,擒杀倭酋。臣将立即筹划军需,征兵入朝。”
陈于陛进言:“领兵之人事关胜败,需立刻酌定将帅人选,此外石星获罪,兵部堂官空缺,也需立刻选拔,否则将误战事。蹇达深负重任,难以分身,臣请再召原兵部侍郎宋应昌入朝任兵部尚书,宋应昌久在兵部,又主持朝鲜战事,深通兵法,行事稳重,深知敌情,若为兵部尚书定会大有利与倭寇之战。”
张位说道:“宋应昌屡次上疏谏阻撤兵,因此愤慨辞官,闭门不出。再请入朝必会极费心力,形势紧迫,刻不容缓。臣举荐南京兵部侍郎邢玠入京任兵部尚书,邢玠之才不在宋应昌之下,并请邢玠代替顾养谦任蓟辽总督主持战事。顾养谦也是极力赞同封贡之议,惟石星马首是瞻,不能分辨倭寇奸计,一心跟从石星之意。大战在即宜需选派能臣担任,辽东于东征极为重要,臣以为由邢玠兼任蓟辽总督,必能统筹各方,各尽其责。全歼倭寇以报皇恩。”
万历皇帝赞许:“邢玠,嗯的确是合适的人选,朕读过他的奏议,是有远见及谋略之人,就让邢玠任兵部尚书兼蓟辽总督,总督蓟辽、保定军务,主持朝鲜战事。让田乐暂时主持兵部事务。”
赵志皋进言:“前次总兵官李如松现初任辽东总兵,正忙于抵御蒙古诸部。且李如松于朝鲜之时在论功上偏袒北军已致军心大乱,将士们多有怨言,老臣以为此次李如松不宜出征,老臣举荐总兵麻贵,麻贵为将门世家,于边关屡立战功,平定哱拜麻贵威震塞外。其勇武,智计勇猛同样不输李如松,老臣以为麻贵可担此重任。”
万历皇帝说道:“东李西麻,天下闻名。铁岭李家和右卫麻家世代多出将才,李如松已经去过一次,调麻贵东征朕也毫无异议,就按阁老所说,令麻贵任备倭总兵官率军东征入朝作战。”赵志皋领命。
沈一贯在赵志皋、张位等举荐将帅之时也在苦思己方人选,见二人话毕,为获得嘉许也急忙说道:“皇上,臣举荐山东右参政杨镐为备倭经略。杨镐曾与董一元于雪夜翻越墨山奇袭蒙古炒花部,大获全胜。也有开垦荒田百顷,产粮两万石之功绩,其才足以担任。臣以为在大军集结入朝之前,可由杨镐先行奔赴朝鲜组织防御,抢占先机。”张位也对杨镐连连称赞,再奏万历帝准沈一贯所请,万历帝准奏。
万历帝询问蹇达此次应如何部署?蹇达答道:“臣以为,应调兵十万,一举而歼。但时不我待,宜先广调将材兵发三万驰援朝鲜,于汉阳、南原、全州、忠州、星州等处据守险要,阻敌北进,稳固根基。待大军集结联合朝鲜再实施反攻,围歼釜山倭寇。臣也举荐陈璘及老将邓子龙统帅水军与朝鲜水军会合,水陆并进。陈璘曾于海上屡破倭寇,邓子龙也是久经战阵,必能不负朝廷厚望。”万历准奏,下诏遴选将材,调集天下兵马再次东征,并令内阁会同户部征调钱粮。
事后司礼监掌印田义奏报万历言朝臣纷纷上疏请拨內帑,万历皇帝说道:“又要拨內帑?这朝廷是没钱么!拿朕当三岁的孩童,连个借口也没有就直接上疏请拨內帑,平日里要轻徭薄赋,反对奢侈铺张,发放俸禄,各地开支倒是照顾周全。一遇军国大事就请拨內帑,现在就连救济灾民也都得由內帑承担一半,虚伪之徒添列朝堂,朕真该将他们全部罢官流放!”
田义劝道:“主子息怒,这国事繁巨,本就开支巨大,地方上也少不了有贪墨行径。但朝臣紧盯內帑也实在是有些过分,表面上力谏节省开支,实则道貌岸然。恕奴婢直言,历来上疏节约开支所涉方面极广,但涉及宗室无不小心翼翼,可见百官也知此为大忌。不敢为搏直名而犯此祖法忌讳。”
万历笑道:“这当然是大忌,《皇明祖训》载有明文:凡风宪官,以王小过奏闻,离间亲亲者斩。风闻王有大故,而无实迹可验,辄以上闻者其罪亦同。这也正是朕对他们的厌恶之处,成天装出一副为民请命、为国献身、舍生取义的姿态,但涉及宗室,因为有祖宗之法,他们不敢!他们怕死!而只要不涉及到这种忌讳,言官也敢仗着祖宗之法在朕面前放肆。宗室开支,各省常有哭诉,言官也略有议论,朝中以前也不是没讨论过方案。但还是……据朕所知,就连海瑞都不敢对此直言不讳,更别提历任阁部之臣了。不过你田义倒是敢于直言啊,你比他们都不怕死。”
田义一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连伏地请罪:“主子息怒主子饶命!奴婢是无心之失!只是为言官的虚伪而痛心,为主子受气而不平。但奴婢知道主子身边忠诚干练之臣大有人在,而奴婢,而奴婢也绝不敢离间主子宗亲啊!”万历皇帝深知田义忠心,万历自己不过借机逗乐。连令田义起身赦免其罪。万历自言自己也对宗室苦恼不已,无从着手。
万历帝怨道:“治国理政朕不指望他们。实干之臣自有为朝廷分忧之法,而他们只会空谈抨击,以弹劾为能,朕也懒得跟他们计较。传旨太仆寺再拨马价银,其余之数部衙尽出,谁也别想置身事外。但此事也让朕明白,长此以往,一旦再出事端,钱粮必定捉襟见肘,将酿大乱。而且朕也不想被胁迫拮据,这些人吝啬钱粮,只知节流而不懂开源,一有个充盈国库的方案便被弹劾搜刮压榨,与民争利,朕真是不胜其烦。朕决意派发矿监于各地专征矿税充实内库,至于其他财政之策再议。”
田义担忧派发矿监征收矿税将引百官再度集体上疏劝谏,朝廷可能又将因此而陷入争端。万历皇帝坦然一笑,言他日凡弹劾矿税的奏疏只留中不批即可。田义领命。
兵部尚书石星下狱后,妻小发配广西。同时下谕旨声明“倭奴狂逞,掠占属国,窥犯内地,皆前兵部尚书石星谄贼酿患,欺君误国。”锦衣卫昼夜兼程赶往朝鲜抓捕沈惟敬,沈惟敬早已在杨方亨身边安插密探,自杨方亨被宫中问话沈惟敬已从书信中得知。一算时日猜想抓捕他的官差应就在这一两日即到。情急之下便亲笔作书将明朝已再调大军援朝一事向釜山日军泄露,随后乔装改扮,往辽东而去。
时锦衣卫许茂橓早已于万历二十三年因病离任,现由原指挥佥事王之祯掌锦衣卫诸事,骆思恭因从征有功升为千户,也熟悉辽东朝鲜事务,因此王之祯下令骆思恭抓捕沈惟敬。
骆思恭为防沈惟敬脱逃,沿途知会州府散发通缉,许以厚赏以备万一,沈惟敬潜入辽东不慎被人举报,当地州府当即抓捕并飞报锦衣卫知晓。沈惟敬见锦衣卫到来便问是何罪名?骆思恭道:“奉皇上旨意,沈惟敬私通倭寇,私立和约,丧权辱国,欺瞒朝廷,勾结重臣,意图不轨,致使贻误战机,倭寇卷土重来,藩国受难,着即可押解京师问罪!”
沈惟敬大呼:“冤枉!实在是冤枉!我也不知那倭寇如此狡诈,我也是被他们的奸计欺骗!是倭寇率先违约!这件事正使杨方亨也是知道的!”骆思恭说道:“沈惟敬,你少在我们面前演戏!杨方亨早已供认不讳,听说你巧舌如簧,若有本事就等到诏狱之后再给我们也展示展示吧!”沈惟敬连呼是杨方亨贪生怕死,栽赃诬陷。但骆思恭对此置之不理将沈惟敬押解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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