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文丑又岂是一般庸碌将领,眼见公孙瓒大军呈溃散趋势,那什么“徐徐图进,步步为营”的命令早被抛到了脑后。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不冲,更待何时!
两人各率本部骑兵急速前插,各自冲向溃散中的公孙瓒大军。
但单经和邹丹的反应也很快,他们立刻率骑兵迎战。
若是以往,单经和邹丹才不会把千余人的骑兵队看在眼里,但时势不同,他们的骑兵只能算是勉强稳住阵脚,面对气势如虹的冲击,心中退意更深。
所以即使单经、邹丹所部人数是对方的两三倍,却也只战了个旗鼓相当,被颜良和文丑死死缠住。
而公孙瓒中军的门户,彻底洞开在麴义面前!
麴义见状,令麾下精锐抛弃大盾和强弩,每人只持手弩和短刀,全速冲击公孙瓒中军。
公孙瓒的军士们见那支战无不胜的恐怖军队正急速逼近,再也顾不得什么军法纪律,各个只顾逃命。
公孙瓒眼中已经喷出火来,原本巨大的优势如今竟然烟消云散,原本一举灭掉袁绍的豪情也已被现实生生碾碎。
但他还是不能放弃,他若放弃了,这支大军,就真的完了。
公孙瓒一夹马腹,提起手中长枪大孔一声:随我杀敌!
然后一马当先冲向正飞奔而来的麴义所部。
紧随着公孙瓒冲出的,是他的二百余亲卫,以及仅剩的二百余白马义从。
主公亲自冲锋,这便是豁出命去了,五百骑兵本是精锐,被公孙瓒的气势感染,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转眼间,公孙瓒亲率的骑兵便冲过了手弩那稀稀疏疏的弩箭,和麴义所率的步卒冲撞在一起。
事实证明,没有了强弩的步卒,根本无法阻挡轻骑兵的冲锋。
但,更加残酷的事实是,麴义所部即使被骑兵冲击,也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阵型更是变换迅速,丝毫不乱。
骑兵冲来时,他们便四散为几个人的小组,伺机和骑兵拼杀;骑兵冲过后,便又重新列队抱团,集体向骑兵射击!
即使和马上骑士单对单,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五百骑兵对八百步兵,竟然战了个棋逢对手,这让公孙瓒切身感受到了麴义所部的可怕。
战场中央,邹丹对颜良、单经对文丑、公孙瓒对麴义,战成三团,暂时不分胜负;公孙瓒这边,军中的偏将、裨将们虽极力稳定局面,但也仅仅是拖慢了溃败的速度;袁绍那边,麴义逼退公孙瓒大军的事实摆在了所有人面前,在不可思议的震惊中,大部队的行军方式终于由“稳妥推进”变成了“快速追击”。
战了半刻,颜良、文丑毕竟兵力不足,渐感不支,邹丹和单经也无心再战,双方且战且分,各自收兵。
只有公孙瓒与麴义,仍然互不相让,激战正酣。
公孙瓒要取麴义项尚人头,以报白马义从的血海深仇;麴义誓要斩公孙瓒于马下,以一战定冀州乾坤!
双方都没有哪怕一点退却的意思。
又战半刻,公孙瓒的骑兵已经阵亡过半,麴义那边同样付出了惨痛代价,几乎形成同归于尽的战局。
公孙瓒和麴义,也已捉对厮杀百十个回合,难分难解。
但麴义越打底气越足,公孙瓒却是越来越心虚不安。
两人都知道,麴义利久战久拖,公孙瓒利速战速决。
因为公孙瓒的大军在崩溃边缘,已毫无战力可言,而袁绍的大军,随时随地可能出现在战场!
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公孙瓒将真正一溃千里,甚至彻底失去争夺冀州的资格!
眼见单经和邹丹已重新完成集结,公孙瓒心中萌生退意。
虽然他的骑兵损失很大,但那仍然是六千余人的强大骑兵队伍,已足够为大军断后。
就算袁绍大军赶来,面对这样一支骑兵队伍,也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撤!”公孙瓒大声命令,一边又和麴义硬拼了一招,毕竟年岁不饶人,吃力感越来越重。
听到主公命令,正在缠斗的亲卫和白马义从果断设法脱战,护着公孙瓒边打边撤。
骑兵的优势再次显现,麴义的部下再如何精锐强悍,也不可能追得上战马的速度。
两军渐渐分离,麴义所部虽然还在舍生忘死的追击,但距离越拉越远。
又追了百十丈,眼见公孙瓒已经汇入断后的骑兵大队,麴义这才命令停止追击,原地休整待命。
他的这支部队从接战起就一直拼杀在最前线,先是斩杀严纲、合围单经,其后击退杜长,最后又鏖战公孙瓒,现在已是精疲力竭。
但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军士,依旧分布成防守阵型,手中武器更是片刻不离,随时准备再战!
真正是精锐中的精锐!
反观公孙瓒这边,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再战的勇气,又见麴义背后烟尘滚滚,知道袁绍大部队即将到来,更是只嫌撤退速度太慢。
士气的差距,不是人数可以弥补的,公孙瓒心知肚明,军士们更是有切身体会。
终于,公孙瓒大军还是没能崩住,部分军士见袁绍大军杀来,肝胆俱裂之下,失了理智。
一个人逃命,就会促使他身边的人跟着逃命,一队人逃命,更会带动一片人跟着逃命。
恐惧让逃命变得理所当然,逃命又进一步催生了集体恐惧。
这种时候,落后便可能意味着死亡,所以谁都不甘落于人后!
偏将、裨将们已经约束不了部下了,甚至有些偏将、裨将开始带头奔逃!
公孙瓒也无法力挽狂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军跑了个漫山遍野。
收拢部队是做不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降低损失。
袁绍大军一定会乘胜追击,若是任其施为,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袁绍要如何追击已经溃散的步兵?成建制的部队显然效率太低,他必须分兵、分头、分散追击。
这便是公孙瓒最后的机会!
他果断下令,六千余人的骑兵队拆分成三队,每队两千余人,由他自己,以及单经、邹丹分别统领。
目的只有一个,将骑兵的速度优势发挥到极致,迂回穿插于袁绍已经分散的各部队之间。
既要尽量避免接战,又要给那些步兵以极大的压力,竭力降低其追击速度。
为己方步兵赢得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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