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依旧不说话,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些,只是他不愿做背叛之人,他认为这是最大的不忠。
“子龙,我等以匡扶汉室、拯救苍生为己任,公孙瓒要的却是分疆裂土、奴役百姓。”田瑭继续开导,但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亲军头领给打断了。
“赵云!你果然私通刘虞!你个吃里扒外的小人!”那头领咬牙切齿地喊着,“待我回去禀报主公,定将你军法从事!”
田瑭嘴角一扬,这家伙还真是蠢到家了!
他这一句,比田瑭说再多句都要管用!
果然,赵云闻言眉头紧皱,轻轻说了一句:“你们这是在逼我呀!”
眼下的情形,赵云已经别无选择。
杀,或者不杀这些军士,赵云都不可能去见公孙瓒了。
他只能先选择投奔田瑭,然后再选择如何处置这些军士。
“子龙,陷你于两难,确非我本意。”田瑭诚恳地说,“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驻军城送死,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帮着公孙瓒去为祸一方!”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赵云瞪了田瑭一眼,“我这不忠不义的名声,已经坐实了!”
“为天下,为百姓,才是大忠,才是大义!”沮授纠正道。
“且如你所说吧……”赵云跳下马来,随后一个跨步上前,在管阖手中那柄长枪的枪尾轻踢了一脚。
枪尖立刻将头领的脖子贯穿!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那些负责羁押的军士见了,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开口求饶。
不过他们并未聒噪太久,管阖的手下转瞬便将他们悉数抹了脖子。
“文佐,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赵云走到田瑭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往后,某愿效力麾下!”
“不过。”顿了顿,赵云又说道,“在这之前,我需返乡一次,为长兄办丧守灵。”
“往来需要多久?”沮授问得很直接,给的理由也很直接,“我们有大仗要打!”
“两个多月,至多不会超过三个月,某必于帐前听令!”赵云也不拖泥带水。
“如此甚好!”田瑭笑着将他搀扶起来,“子龙明日再去,今夜先去我那里歇息,我将大家一一引荐给你认识。”
“喏!”赵云作了一揖。
“今晚有酒喝了!”沮授哈哈大笑,“走!回蓟县!”
公孙瓒郁闷极了,愤怒极了,也暴躁极了!
他等了十几天,也未见亲卫返回,后来还是公孙纪的书信告诉他,赵云在半路被田瑭所劫,现在投靠了刘虞!
田楷那边有书信来,说刘备不甘久居人下,偷偷摸摸带着自己麾下亲军,往东去了徐州!
关靖的汇报也从辽东传来,说公孙度收下了全部财物,但就是不肯和公孙瓒言和!
再加上驻军城外百姓怨声载道,各地驻军将领汇报说老百姓不服管束,麾下大军的士气又一直得不到振奋!
所有这一切,几乎将公孙瓒逼疯。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过,那就一个也别想好过!”
公孙瓒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开始发泄积压在他胸中的恶气。
他不再约束各地军士,任由他们劫掠商旅,搜刮百姓。
他当着全体文武的面,把单经骂得狗血淋头,说把邹云嫁过去真是愚蠢至极!
他又当着邹丹的面,骂邹云无能,不能把田瑭给拐过来!
他开始清算那些在冀州战场作战不力、畏敌如虎、贻误战机的人,将失败的罪责全部归咎于他们。
他派出快马,令关靖火速返回幽州,不要再跟公孙度那个无耻小人谈判!
他还组织了很多文官小队,并将他们派到各个驻军地,名为协助筹粮,实为监督将领。
他甚至都不愿去校场看军士操练了,那些步兵练好了又有什么用?打胜了,追不上,打败了,跑不掉!
……
他本想擘画一幅宏伟蓝图,没想到画成了一副滑稽小画!
这对于自视甚高的公孙瓒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既如此,他便不画了!
连毛笔、色彩、画纸等等一切事物,他都不打算要了!
而且,也不许别人继续画。
刘虞的郁闷程度并不亚于公孙瓒。
他已经让出了大半个幽州,他忍辱负重的经营蓟县,他甚至还帮公孙瓒收拾烂摊子!
可公孙瓒呢,他已经彻彻底底地与刘虞为敌了。
而且,更加毫无底线的盘剥百姓!
整个六月、七月、八月,公孙瓒都像疯狗一样在幽州大地上肆虐,他毁掉了刘虞的努力成果,毁掉了幽州人的生存希望,也将刘虞最后一点优柔击得粉碎。
刘虞亲自下令,全军备战,只要公孙瓒胆敢进攻蓟县,一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虽然语气很是决绝,但这个命令依然是以防守为主。
刘虞仍然没有主动进攻公孙瓒的决心。
这让田瑭他们很是着急。
公孙瓒虽然有自暴自弃的倾向,但他麾下还是有人在努力维持局面。
关靖是公孙瓒最忠实的下属,他始终咬牙坚守着本分,竭力筹备物资,囤积粮食。
公孙瓒麾下的将领们大多是老班底,有经年累月的作战经验,所以训练也算按部就班。
照着这样的现状下去,最多年底,公孙瓒将具备强攻蓟县的实力。
届时,一切皆有可能。
田瑭和沮授之前的谋划就是要在公孙瓒恢复之前先发制人。
现在,刘虞和公孙瓒的矛盾已经彻底点燃,所缺的,只是先行一着的勇气。
于是,陈信和高巢的商队就成了改变刘虞态度的决定性因素。
为了促成商队成行,田瑭连有限责任的概念都搬到了这个时代。
他凑足五十辆大车,并找到了足够多的押运人员。
然后才在蓟县城里发布信息,说田氏商社准备组织一趟辽东生意,因为公孙瓒的阻挠,辽东之行风险不小,但利润能至几倍,甚至十几倍。
田氏商社一家吃不下这么大的利润,也承担不起这么大的风险,于是广邀商界朋友同行。大家只要出货,无需亲自前往辽东,一切货物都由田氏商社承销,运到辽东卖掉后,田氏只取一成利,余者全部归出货者所有。
若是不幸被公孙瓒给抢了,那田氏会帮出货者承担一成的损失,出货者自己则承担九成。
这是一种高风险,高回报的商业模式,蓟县不乏有钱的商人,他们也不缺这点冒险的资本。
所以商队总计拉了一百多家商社的货物,于九月初一夜间出城,去往辽东售卖。
或者说,去钓公孙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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