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快走!”陈信已经勒住了马,转身准备拼命,“不然真的来不及啦!”
越是泰山压顶,越是不能惊慌失措,因为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田瑭一直认为自己有急智,原因就在于他能在紧急关头压抑住恐惧,强迫自己高速思考。
“可愿随我一同去死?”田瑭大喊一声,也勒住了马,左右看看太史慈和陈信。
“此话可留待以后再说!”太史慈确实是急了,“现在不是时候!”
“可愿随我一同去死?”田瑭又喊了一声,总算压制住了他们的急躁激愤。
“死又何惧!”两人几乎同时说道,他们本已将生死托付田瑭,现在又从田瑭的眼中看到了无比的自信,以及自信后面隐藏的狂热。
“好!随我来!”田瑭一夹马腹,手已经拍在了马屁股上。
战马毕竟是战马,立刻心领神会,后腿一发力,便载着田瑭奔向海的方向。
太史慈和陈信俱是一愣,但随即便目光坚定的驾驭自己的战马,跟上田瑭。
最后面拖着雪橇的马也嘶鸣一声,发足跟随。
蒋纲或许知道冬季的渤海可以走人,走马,但田瑭却知道,大概能同时走多少马,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走那么多马。
他以前为设计薄膜成型模具,专门学习过一种力学理论,在研习的过程中,试验考察的对象就是冰面。
这就是弹性地基上的薄板理论。
严冬时候的渤海,下面的海水就是弹性地基,上面浮冰就是薄板,是这个理论最现实的模型。
气温足够低时,渤海上完整海冰的最厚处可达一尺左右,即使开上来一辆汽车也是毫无问题的。
因为汽车正常行驶时基本不会对冰面产生冲击力,而纯粹的四点压力很难破坏厚冰的物理结构。
马就不一样了。
若马只是站在冰上,那冰面也毫无问题,可马匹在奔跑时是两蹄着地,对冰面的瞬间冲击力会超过两吨,而且压强集中。
当然,一匹马毕竟力量有限,但若是十几匹,几十匹马同时踏冰奔跑,那就不是一尺厚的冰可以承受的了。
这还是忽略了共振的情况。
蒋纲虽然不懂这些理论,但常识总会有的,他一定会先派一部分人骑马上冰,验证无事后,才会大举追击。
田瑭当然会想到这点,所以他才断定蒋纲会奋不顾身的追他入海,正是这种看似谨慎的试验和试验得出的信心,会葬送这支骑兵队伍。
因为海岸处的海冰和海洋里的海冰是两回事。
海岸处的海冰容易层累,有时甚至会在冰面上形成一个个的小冰丘,那些冰的厚度可达三尺以上,随便怎么踩踏都是无所谓的。
蒋纲派人验证时,踩的就是这种又厚又硬的海岸冰,但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所以他们会认为海冰足够结实,从而放心大胆的追击。
直到远离海岸,在薄冰处葬身海底!
这会是一种很残忍的死法。人和马会坠入冰窟,然后被惯性或者水流带到冰层下面。
他们可以看到冰面以上的天光,却无法呼吸到冰面以上的空气,所以他们会慢慢窒息。
但这种窒息又不会让他们陷入昏迷,因为冰寒刺骨的海水会让他们保持着极度的清醒,直到最后一秒。
生和死相隔的最后一秒,中间没有无意识的过渡!
想想那种绝望,田瑭都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们一定要自己死,追了上千里路也要自己死,就算自己认输也一定会要自己死!
那么,就让他们去死吧!
如此决绝的想着,田瑭再一次拍打马屁股,战马再次加速,朝着海里狂奔。
“他们在那里!”一名校尉看到了茫茫海天之间的几个黑影子,兴奋的喊了起来。
蒋纲也已经看到了,不过他生性沉稳,往往喜怒不形于色,更何谈大喊大叫。
在他看来,抓住田瑭是早晚的事,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他依然感觉很振奋,胜利终究是属于自己的!
“李超,率部直追,我带人前方堵截!”蒋纲嗓子有些哑了,但他的命令依然清楚的传到了偏将李超的耳朵里。
李超瞥眼看了看那海天一色的冰面,处于对未知本能的恐惧,他稍有犹豫。但主将的命令岂敢不从?只能一咬牙,一狠心,硬着头皮招呼手下兄弟驭马入海。
蒋纲带着人依然在海岸上疾驰,因为太久没有休息的原因,他的眼睛很疼,但他仍然强行睁大,盯着李超那二十几人踏冰而行。
既然田瑭他们能在冰面上骑马飞奔,那他们应该也可以。但他素来谨慎,便先让偏将带人去追,自己在岸上观察动静。
田瑭实在狡诈,他可不能因为中了什么诡计,而错失了抓住他的最好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奔驰的战马带起了冰面上未凝结的雪片,飞扬起来,竟有一种妙不可言的美感。
若从远处去看,他们像是踏着祥云奔驰的天兵天将!
李超追下去百十丈远,已经快融进那苍白的背景之中了,依旧平安无事。蒋纲已经确认,冰面足够坚固,可以放心驱马追击。
“将士们,斩田瑭首级者,赏美妇!”蒋纲大喊一声,随即身先士卒,冲进海里。
蒋纲知道,众人随他奔袭多日,最需要的是什么,最能刺激他们**的是什么。金银再多也有数目,美妇却是可以无穷想像的对象。
军士们果然士气振奋,口中呼喝着驱马紧随蒋纲身后。
有几个性急的,疯了一样往前冲,竟把蒋纲都甩在了身后。
雪花如刀片一般刮在脸上,眼睛已经无法直视前方,甚至连呼吸都带着刺痛,但这阻碍不了蒋纲的必杀决心,也阻挡不了军士们冲天的**。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战马失足摔在了冰面上,连人带马滑出去老远。
随后的军士勒马避过后,哈哈笑了起来,骂那摔倒的军士不听劝,没有把马蹄上的麻布扎牢。
其余军士也跟着幸灾乐祸的笑骂。
在他们眼中,田瑭已经成为床榻上的美妇,只要自己愿意,便可随心所欲!
谁让那个倒霉蛋跑那么快!跟爷爷抢赏赐,摔死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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