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提亲,把腿打断!
而且必须是今天去!
田瑭愣愣地看着撂下话就走,连一口水也不喝的耿叔,完全没能搞明白状况。
倒是方珺端着刚倒的热水,若有所思。
“这老头,也不说是为什么!”田瑭嘀咕了一句,然后捉起笔来,坐下继续编写教材。
徒弟们的学业突飞猛进,再没有新的教材,该教无可教了。
“公子?”方珺看着对耿叔的话无动于衷的田瑭,不知道如何提醒,只是轻轻唤了一声。
“啊?”田瑭重新抬起头来,见方珺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事?”
“提亲的事,公子不考虑考虑?”方珺只能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现在不是时候。”田瑭满不在乎地说,“我这不隔三差五和她通信的嘛,她也没说这事啊。”
“小娘怎会主动提及婚姻的事?”方珺无奈地看着田瑭,又提醒了一句,“耿叔看起来很急!”
“现在娶她算怎么回事啊?我们双方剑拔弩张的!”田瑭皱起了眉头,“最好是等我们打败了公孙瓒之后,再欢欢喜喜地娶她过门,能省下不少麻烦。”
“公子,耿叔看起来真的很急。”方珺哭笑不得,只得再提醒了一次。
“你好奇怪!”田瑭笑了起来,“他急他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哪有女方上杆子要嫁人的!”
“人家现在就是着急嫁给公子啊!”方珺不得不挑明了说。
“你是说……”田瑭收敛起笑容,抓牢抓头,“邹云急不可耐啦?”
“公子于大事精明,儿女之事,竟像个木头。”方珺掩嘴轻笑,“她就算着急,也不会不顾矜持,派人来催啊!”
“耿叔是邹家仆人,谁还能指派他做事?”田瑭更糊涂了,“邹丹?不可能啊!那老头死倔死倔的,不可能!”
“只可能是邹丹。”方珺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可能,他不得不如此吧。”
“不得不嫁女?”田瑭哈哈大笑,“邹丹是公孙瓒麾下的亲信大将,谁能逼着他,让他不得不嫁女?”
瞬间,田瑭敛住笑容,他意识到,公孙瓒就能逼着邹丹嫁女!
随即,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和亲!
就是不得不嫁女!
“我……”田瑭爆了一句粗口,“公孙瓒这王八蛋,竟敢在我的婚姻之事上做文章!”
“公子总算明白了。”方珺嘀咕一句,端着热水转身离开。
“你是在嘲笑我!”田瑭仿佛被人冒犯了,急急站了起来,争辩道,“我不是直男!”
“公子在儿女私情上,反应总是慢一点的。”方珺没跟田瑭继续掰扯,退了出去,“我这就去帮公子准备彩礼。”
“你……”田瑭一肚子狡辩之语,只能硬生生咽回去。
想明白“和亲”这一节,公孙瓒打的什么算盘,田瑭就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这是一个嵌套着反间计和美人计的笑里藏刀式阴谋。
以一个邹云,在反间田瑭和刘虞关系的同时,又拉近了田瑭和公孙瓒的关系,看起来是和美喜事,实则包藏祸心!
这一招,田瑭不想接。
这么明明白白的阴谋,谁接谁傻!
但是,这一招,田瑭又不得不接。
可以推断,邹丹如此着急的要自己去提亲,而且是今天必须去,一定是要赶在公孙瓒派人说媒之前。
田瑭可以体会到,邹丹做出这种决策的时候,内心是何等的纠结,他放弃了一位老丈人本该有的体面,甚至是尊严。
这应该是一位父亲为了保护女儿而能做的最无奈的选择。
邹丹因为爱邹云,所以他这么做了。
田瑭也是爱邹云的,所以他必须接下这一招。
或许,这是老丈人和女婿之间,能够完成的最有爱的接力。
“关于爱的接力。”田瑭想着想着,竟然觉得自己升华了!
随即,他拍了拍脸,因为现在还不是升华的时候。
“管阖!”田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即刻带上十斤黄金去公孙瓒的驻军城,代我向邹大将军提亲!”
“喏!”管阖都没进屋,只在外面应了一声,而后便听到了笃笃的马蹄声。
方珺闻言跑进屋来,说东西还没准备好,只带金子去会显得唐突,要田瑭再等等。
“只要有人去,即使不带彩礼,邹将军也会同意的。”田瑭揉了揉脸颊,说道,“明日起,你便专心筹备婚礼,提亲的事情仓促了,婚礼可不能寒酸。”
“喏!”方珺笑盈盈地答应下来,“一定让主母满意。”
“要低调、奢华、有内涵。”想了想,田瑭又补充了一句,“关键是要自然,不能有一点联姻的意思。”
“公子放心。”方珺盈盈一揖,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田瑭一人,他坐回案牍后面,提笔准备继续编写教材。
但是,仅仅写了个“集合”的标题,便写不下去了。
因为数学问题,竟在田瑭的脑海中,和现实情形产生了似有若无的对照。
他的人生集合,是邹云和秀娘人生的交集,还是并集?
田瑭不由自主地放下笔,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是的,在派人去向邹家提亲的这一刻,田瑭想起了秀娘。或者说,他一直未曾忘记秀娘!
那个为了一句诗,便愿意跟着田瑭浪迹天涯的女子。
她还活着吗?如果活着,她现在又在哪里?
从辽东逃出后的这几年,负罪感一直萦绕在田瑭心间,当初若不卖弄那首诗,不把她带出襄平,不把她留在补给点……
为了找到她的下落,田瑭发动了太史慈在辽东的几乎所有朋友、田璎在襄平的几乎所有故交、往来辽东和幽州的几乎所有商旅……
终究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秀娘已经不在这世间了。
慢慢的,秀娘印成了田瑭心里的一抹橘红底色,虽然不常提及,却时常被她温暖。
后来邹云出现,她自告奋勇的要住进田瑭心里,并且愿意小心翼翼地呵护那一抹红晕。
田瑭本不愿理睬,但邹云十分执着。
她最终撬开了田瑭的心门,住进了他的心里。
这一住,便再也不会离开了。
田瑭提起笔,写下集合的定义:集合是指具有某种特定性质的具体的或抽象的对象汇总而成的集体。
秀娘是抽象的,邹云是具体的。
因为她们都有一种特定的性质:和田瑭相爱。
所以,她们都在田瑭人生的集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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