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徒弟对田瑭的说法表现出茫然,而田瑭心中已经将这些人排除在选择范围之外了。
“固态、液态、气态,这就是物质的三种形态,任何物质都可以有这三种形态。”田瑭干脆讲起了纯理论,“固态到液态叫熔化;液态到固态叫凝固;液态到气态叫汽化;气态到液态叫液化;固态到气态叫升华;气态到固态叫凝华。”
迷茫的人更多了,田瑭所说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天书,但还是有部分徒弟在努力的跟上并理解田瑭的讲述。
皇甫宁就是这样的徒弟,田瑭很满意。
“这三种形态间的六种转化方式中,有三种转化会发出热量,有三种转化会吸收热量。”田瑭就是要遴选出接受能力最强的人,所以不管不顾的继续讲,“吸收热量的是熔化、汽化、升华,放出热量的是凝固、液化、凝华……”
已经有徒弟开始和身边的人说悄悄话了,但是也有徒弟在喃喃的重复着田瑭的话。
“这些简单的原理可以解释为什么雪会变成水,夏天池塘的水会干涸,用湿布擦身子会凉爽,化雪的时候比下雪的时候冷等等你们司空见惯的现象,同时也能解释你们不太注意的现象,比如结了冰的衣服为什么也能干,树上为什么会有树挂等等。”田瑭终于把理论对照到实际现象中。
“那么,今天的课已经讲完一半了,现在是你们的提问时间。”田瑭停止讲述,开始进一步考察徒弟。
“先生,您讲得太快了,如此闻所未闻的知识,我们还没来得及记忆,您就继续往下讲了。”有徒弟提出困难。
“暂且无需你们记忆,今天的目的是先理解。至于名称,我会在课后抄写一份留在学馆。”田瑭如是回答。
“先生,您的这些知识是哪里来的呀?”有徒弟奓着胆子问。
“和本节课无关,无可奉告。”田瑭回答得干脆利落。
“先生,学这些有什么用啊?”有徒弟继续问。
“上节课我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有谁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田瑭看向学馆的徒弟们。
“先生说,弄明白了原理,我们就能知道为什么天会下雨打雷,为什么地能生长万物,为什么火可发光发热,为什么水又是不可或缺的。”皇甫宁抢先回答到,她的记忆力真是让人惊奇。
“先生,您的学问比起儒学如何?毕竟天下人所学,朝廷所用,皆是儒学。”有徒弟问到了关键处。
“儒学有儒学的用处,科学有科学的用处,学问没有优劣,只是用来解决不同的问题。”田瑭只能含糊其辞,毕竟炳原先生这位儒学大家也在听他的课。
“那您所说的科学,是解决什么问题的呢?”那名徒弟继续问。
“科学解决自然的问题,儒学解决社会的问题。”这个回答中规中矩,但并不能让人满意。
那名徒弟抓抓头,显然没有完全听明白,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发问。
这样多问一答数十轮过后,场中安静下来,没有人再提问了。
“刚刚你们的问题已经基本全面了,我的回答你们也听到了。”田瑭总结陈词,“下面,我将开始本节课的下半部分。”
顿了一顿,田瑭深吸一口气才说:“在这之前,我有一个要求,请听不懂我刚才所讲,对我所讲不感兴趣,和认为我的学问无用的三类人,离开这里。”
场中一片交头接耳,不过短时间的议论之后,徒弟们便安静下来,对照田瑭的要求开始审视自己。
有一人从人群中出来,站到了外面。
第二个人走出来,第三个、第四个……
同时,有徒弟往田瑭这边靠了过来,皇甫宁是第一个,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即使炳原一脸的痛心疾首,最后选择留下来继续听讲的,不过三十人出头。
真是淳朴的徒弟,田瑭心想,无论他们愿不愿学习科学,他们实事求是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
看看围在自己身边徒弟,田瑭一扬手臂:“我们进学堂。”
留下的未必都能入了田瑭的眼,但好歹这些人已经是这个时代精英中的精英,而且是一群有强烈好奇心和求知欲的人。
待他们全部落座,田瑭才表明了自己的真实意图:“今天的课其实已经讲完了,把你们甄别出来,是因为我想收关门弟子。”
徒弟们一脸的惊讶,连炳原也张大了嘴巴。
“田兄弟你这是?”炳原被这突如其来的宣布给弄糊涂了。
“炳原先生,我此番并非专门为抢你的得意门生而来,只是他们确实是我能找到的最聪明的一群人,我之所学希望能有人继承。”田瑭说得毫不拖泥带水。
“田兄弟误会,我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何况田兄弟本已是一代大家,又自悟科学一门,若能得你教诲,自然是他们的运气。”炳原解释到:“只是如此重要的事情,理当有所准备。你看我这里,既无礼器,又无饮食。”
“邴原先生心胸如海,田瑭佩服。”田瑭确实很感动,“今日只互相选择,不定契约,不涉礼仪,先生宽心。”
“拜师乃大事,总要言于父母兄嫂,如此我还来得及做准备,明天即可行礼。”邴原显得很开心。
“谢过先生。”田瑭没法拒绝邴原的好意,只能躬身行礼。
随后,田瑭收拾起满面笑容,以一副严肃的姿态对堂内徒弟说:“你们已经具备了学习科学的基本条件,但我不会一次把你们全部收下。”
田瑭顿了顿,看了看徒弟们的反应才继续说:“我还有一个条件,无论你们接不接受,都能继续在堂内听讲,但是不愿接受我的条件者,是不适合做我徒弟的。”
堂内开始交头接耳,田瑭不等他们安静下来,直接提出了条件:“凡立志学科学者,最少需积六年之功放有所成,这期间,只以科学为主,其他一切学问都是次要的。”
堂内徒弟议论了起来,不过显然他们还没能深刻明白这背后的含义,田瑭觉得有必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当今天下,朝廷选才以孝廉,而放弃儒学者,官员是绝不可能举你为孝廉的。换句话说,跟我学科学后,基本就会断了仕途这条的路!另外,你们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不被人所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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