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身带枷锁无法反抗,也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便把盖伦所做所为一股脑抖出,以求少吃些苦。
陆谦并不信,只认为他是撒谎隐瞒,让人一顿乱棍好打,打的皮开肉绽,叫苦连天。
即便如此,林冲也说不出盖伦究竟身在何处,陆谦想起王汉交代的计策,先饶了林冲,跟管营一番商议,做了个木囚笼,将林冲关了,放上马车,一路往东京行走。
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往东京赶,把那张贞娘带去野猪林。
王汉说,要让林冲吐实话,非得张贞娘不可,带她在野猪林和林冲见面,让林冲招供,他不招,便让人当面玷污他娘子。林冲必不能忍,又不能救,只能口吐实话。
这毒计听的陆谦浑身鸡皮疙瘩,却也赞说:不愧是条好计策。
王汉又特别叮嘱:此事要成功,最紧要的是在张贞娘见到林冲前绝对不能受辱,那女子性烈,会自寻短见。除此之外,一旦她向林冲说明自己已经受辱,等于毁灭林冲心中最后信仰。要让林冲看到希望,他才肯招。
陆谦谨记,也对手下如此交代,要他千万慎重,此事要紧,稍有闪失便是杀头大罪。
囚车一路走,六七日便到了野猪林,东京来人早就等候多时,推说林冲在沧州生病,即将亡故,骗了张贞娘来见。那女人不疑有假,跟着公人上马车,一路提心吊胆,总算见到官人,只是人被锁在囚车,面貌似鬼,让贞娘失声痛哭。
正要扑过去相见,被左右公人拦住,陆谦黑着脸出来说话,“林冲,千里迢迢带你回来,是让你们夫妻做最后团聚,若是知趣,就将盖伦行踪说出,不然,有你苦受。”
林冲夹在车内动弹不得,苦求陆谦,“此事怨我,与我娘子何干?”
陆谦眼见林冲冥顽不灵,便对手下使眼色,手下一早就被张贞娘美貌诱惑,等待不急,如今得到命令,化作虎狼,往张贞娘扑去。
林冲气的目眦欲裂,抓着栏杆不住叫骂,陆谦不管,只说,“讲出盖伦真正身份,也免得嫂子受此凌辱。”
几个男人抓着贞娘,左右扯开她胳膊,那衣衫瞬间被撕扯开,露出粉红肚兜,贞娘失声高叫,左右挣扎,林冲承受不住,终于说了实话,“在郓城宋家庄,他在郓城宋家庄。”
陆谦大喜,再问:“叫什么名字?”
话音刚落,林中飞出一连串连珠箭,分别射中劫持贞娘的三人,陆谦大惊,慌忙回头查看,却见弓弦连连,五十米外站着两个蒙面汉子,各持硬弓放箭,陆谦周身四五个亲随慌忙躲避。
却见其中一个蒙面汉收了弓,大踏步飞奔而来,余下一名则继续射击。
陆谦心知要遭,慌忙上马要逃,刚跃上马背,一枝羽箭便射中马首,马儿吃痛前蹄高抬,让他跌落。
蒙面汉子须臾间到了跟前,几个亲随上前迎战,本是虎狼之躯,结果表现的宛如醉汉,被他一股风似得砍倒,转过身,将钢刀倒抓,往前一掷,钢刀直奔陆谦后背。
陆谦惊闻风声,慌忙躲避,钢刀没能扎住。
蒙面汉子哎呦一声,笑道:“躲的蛮快。”反手取下背弓,张弓搭箭,羽箭快若流星,准确扎中陆谦右腿,让他扑街。
至此,林冲危机解除,在场除去两个蒙面人,就剩林冲夫妻。那张贞娘先将衣服整理完好,再扑去囚车跟前跟丈夫团聚,痛哭不已。
两个蒙面汉子一个去追陆谦,一个在尸体上找囚车钥匙,将锁链打开,放出林冲。
林冲衣衫褴褛,满面伤痕,出了囚车先看娘子,再拱手感恩。
蒙面人将面罩拉下,却是王汉嘴脸。
林冲见状大惊,“师弟,怎么是你?”
王汉笑道,“你当是谁?容我慢慢跟你解释,先解决了那恶人。”
却是陆谦被人提着头发一路拖拽而来,痛的叫唤。林冲想起昔日种种,尤其头先几个恶人撕扯娘子衣服,那豹子头的脾气就显露出来,双目血红,上去扯了陆谦头发,口中质问:“陆谦,你如何对得起我?”
陆谦还要求饶,林冲却是不听,满心都是恨,接过盖伦递过去的尖刀,去挖陆谦胸口。陆谦大惊,奋起反抗,哪里是林冲对手,三五回合就被林冲摔在地下,踢断他两条胳膊,用脚踩着,口里道:“娘子莫看。”
贞娘连忙转脸,林冲扯开陆谦衣裳,亮出他胸膛,尖刀往心口一剜,皮肉破开,鲜血淋淋,陆谦只是个痛,口里求饶不断,林冲不听,将那肋骨缝掰开,活剜他心脏。
只是一扯,陆谦就没了声,只剩两个眼珠子圆瞪,看着黑衣王汉,死不瞑目。
林冲这手法,让王汉往后退,喃喃说一句:“师兄有些过了。”
林冲用陆谦衣服擦了刀上血,总算了却仇怨一件。另个蒙面人也拆了面罩,是个年轻英俊的后生,跟林冲拱手,自称花荣。
满地血腥,不宜久留,王汉早就备了马匹车辆,四人快速撤离。
至此,林冲心思已经彻底转变,不再抱着旧教条不放,不等王汉问,他自己先说,“师弟可是盖伦?”
王汉呵呵,并不否认,“正是。”
林冲面上有喜色,他对盖伦不熟,但对师弟的本事却很佩服,当下又问:“欲成大事,可有计划?”
王汉呵呵笑,“计划自然有,六个字,广积粮,缓称王,尽管这朝廷昏庸奸佞当道,一时半会却奈他不何,我有个完全计策,却非要师兄帮忙。”
林冲点头应承,问他:“要如何做?”
王汉便给出计划,“先将贞娘寄放在郓城宋三处,教头去沧州见柴进,他和梁山县梁山泊的贼寇有关联,会推荐你去梁山落草……”
一段话说完,林冲仔细思索,越发觉得王汉厉害,异于常人,感觉他能做大事,再加上王汉吹嘘空画饼,“事成之后,你便是开国大将,功至开国公,千秋留名。”
林冲武艺高,人却忠厚,很容易受蛊惑,三言两语信了王汉的邪。更何况,他杀了陆谦,得罪了太尉,已经是滔天大罪,罪无可恕,除去做贼,别无他路可走。
到了宋家庄,在宋太公府上过了几日,修养好身体,林冲便要走,其他事情都好说,就是舍不得娘子,略有为难。向王汉要求,能否带贞娘一起走?不然夫妻分离,怕贞娘受苦。
王汉起先不懂,后面品出味道,呵呵轻笑,在林冲耳边低声私语:“这全天下的男人都靠不住,唯独宋江师兄大可放心。”便将宋江被人踢了裤裆的事一番说,笑道:“莫说嫂嫂是个贞烈妇人,必然看不上那黑厮,就是看上,黑三也没那能力,师弟曾带他去过酒馆,知道他的短处。”
王汉笑话宋江,本意是给林冲宽心,却没想到林冲脸色变黑,越发难堪。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
宋江不行,林冲就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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