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罗文樱哭的直打嗝儿,伸手想去拉嫡兄的袖子,见他阴沉的能滴下水的脸色,又怯怯收了回去。
“大兄,樱儿错了,求大兄饶恕。”
罗钰冷冷的看着她道
“你明春出嫁,好好做你的王妃,如何治理内宅多向大妹请教,那些混账妄为的事休要再想。
你可知道你这一闹,为兄要替你和大妹收拾多少后事,好在那暗卫见饿熊伤人,怕杀了那贱奴累及舒月县主,直到贱奴杀死黑熊才再次出手耽搁了时间。
舒月县主如有好歹,你与大妹一个也跑不了,还在这里不知死活!以后那黄氏阿蓉,少与她来往!”
罗文樱抽泣着连连点头答应,罗钰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蒹葭等见大公子忿忿的走了,才敢蹑手蹑脚的进来服侍。
罗文樱哭倒在榻上,片刻房中便响起一阵瓷器碎裂之声。
西郊狩猎出了这等大事,舒月县主险些被熊杀死,四个武婢折去其三。
北苑王那个市井出来的典仪竟然能够力毙黑熊,救下几人。
居然还有疑似鞑靼人在猎场意图杀人,一连串的消息传到宫中,宫里顿时沸腾。
北堂焕守着祝丽华在留风轩休养,祝丽华虽然受了黑熊一掌,好在没有伤及腑脏,只是外伤有些吓人。
她撒绾青丝,倚着软枕斜靠在乌漆雕花螺钿嵌宝床上,素面如玉,气色有些苍白。
司柳端了汤药进来,北堂焕伸手接过碗,小心的用调羹舀一小勺汤药入嘴试了温度,一口口亲自喂给她喝。
祝丽华红了脸,扭开头坐起来伸手要接碗自己喝。
北堂焕躲开她的手,将调羹绕了个圈子又递到她嘴边,祝丽华的脸更红了。
司柳低下头,偷偷的笑着走了出去,留下两人在房里拉扯。
娘子的身子健旺,只是那样晶莹无暇的肌肤受了伤留下疤可不得了。
古嬷嬷已经叮嘱了每餐都从她的小厨房出,大厨房那些油腻的东西可吃不得了。
“梨儿,乖乖的把药喝了,不要淘气。”
北堂焕哄孩子般哄着她,祝丽华羞恼道。
“你瞧你,把司柳都臊走了,拿来我自己喝。”
自从那天在杀手匕下救了小梨儿,她对自己比之前的恭谨少了许多,口气也亲热随意了许多。
看来救命之恩还是有用的,北堂焕美滋滋的想道。
祝丽华经过前世遭遇,即便与北堂焕每日跑马涉猎,对自己也极好,总有一份谨慎防范之心。
并不是自己看不见北堂焕的用心,只是始终难忘前世阴影,也始终不曾和他圆房。
虽然北堂焕从来不提,也未有过太亲密的举动,但自己也知道这样是不合规矩的。
古嬷嬷已经很隐晦的问过自己是否身有暗疾了。
可在山林中自己面对刺来的匕首闭目等死的时候,他从林中愤怒冲出的英武身姿与高超剑法火一般深深烙印进自己心里。
从来没有男子为她这样拼力,北堂昭利用自己,那些重臣玩弄自己,元人凶残的对待自己,这些都像一道道枷锁般桎梏着内心。
面对北堂焕的情意,祝丽华既愧疚又恐惧,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泡影,又觉得自己污秽不堪,不配他这样对待。
“梨儿,再不张嘴这药可要冷了,虽然本王不在意你肩背上留疤,古嬷嬷可是会絮叨死你的。”
北堂焕见眼前的小女子明媚的一双大眼呆愣愣的瞧着自己。
平日娇艳欲滴的红唇也淡薄了许多,担心的用调羹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温声哄她。
祝丽华回过神来,乖乖的张嘴喝下药汁。
北堂焕一勺勺的喂完了药,塞了一颗樱桃蜜饯到她嘴里,小心替她把唇角的药汁擦去。
祝丽华长睫扑闪,突然扑到他怀里,埋头伏在少年人宽厚的胸膛哽咽道。
“王爷,妾不愿意离开你。”
北堂焕诧异的抚着她柔顺青丝,轻声道“你是本王的典仪,今生今世都是本王的人,说什么离开不离开的话?”
鼻端传来阵阵柏子叶与荷花的清香,小梨儿的头发真滑顺。
他缓缓抚摸着祝丽华的背脊,温热柔软的触感灼的手心一阵发烫。
“王爷可否答应妾一件事?”
祝丽华将头埋在他胸膛里,闷闷的问。
“你说何事?本王都应承你。”
“王爷能不能向圣人讨个差使,以后不用再被人妄议顽劣。”
北堂焕有些惊讶,小梨儿为何会提这样一件事。
他想了想,沉声道
“你说的有理,本王之前只是一个闲王,父皇又不甚看重我,大兄贵为太子,协理朝政。
二哥身上也有户部的执事,只有我一心好武,从来不曾正经过问朝堂的事。
西郊猎场一事,虽然明阳他们已经报了兵部,也不知道查核得如何。我是闲人,又不好过问,想查清此事也无从下手。
你这一提倒是合了本王心事,先前我无权无职,不过占个身份贵重,手下除了府里管事官吏,亲兵侍卫,没有可用的人。
我也是该领个正经差使,手下多些能调遣的权利人选,一来可以历练历练。
二来他日父皇年迈,若是要册立藩王分封出去,也不至于全靠王府官吏治理。”
祝丽华的眼睛亮了,抬起头眼波闪闪看着北堂焕道“王爷是这样想的?”
北堂焕伸出大手捧住她白嫩脸庞揉了揉
“先前只想着勤习武艺兵法聊以自娱,现在遇到这等事,觉得还是有些职权的好,便是勘察也方便行事。”
能这样想就好,祝丽华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早就想到北堂昭正在拉拢朝臣之际,有几个人正是喜好貌美的扑妇。
自己是绝佳人选,以北堂昭的行事绝不会这样轻易放手,那天撒网的两个黑衣人多半便是他的手笔。
只是后来的人便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自己虽然在王府,若是有心害人,总归有可乘之机。
北堂焕只是闲王,一旦有事,不单护不住自己,最忧心的是若任由北堂昭渐渐经营做大,前世元人灭国之祸难以避免。
想起破城时北堂焕临危受命领兵战死城外,祝丽华心里便像存了一座冰山一般。
“那王爷可有想过领个什么差使?”
祝丽华将脸蛋儿搁在北堂焕手里,十分舒服,看着他下巴青涩的胡茬问道。
“本王想去兵部,六部里头户部有二哥在,吏部掌管官吏升迁本王不愿插足。
至于工礼两部更是毫无兴趣,刑部又太琐碎,还是兵部最好!”
他感受着手上柔滑细腻的温热,将头凑在祝丽华光洁额头上蹭了蹭,柔声道。
“本王去兵部,他日领兵驰骋,为你打一片好封地可好?”
北堂焕陪着祝丽华用过午膳就进宫去了。
西郊狩猎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他自己不去,宫里也会来人传召。
来的很巧,圣人恰好也在崔淑妃宫里品茶。
宽袍大袖,盘膝而坐的圣人端着手里的茶面反复端详,嗯,云脚聚而不散,白乳稠密,茶面点出的竹叶栩栩如生,真是上品。
爱妃的点茶技艺确实高明,后宫无人可比。
瞥了一眼愣头愣脑一口喝干茶汤的三儿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牛嚼牡丹,可惜可惜。”
崔淑妃手拿着搅茶公子打着茶沫,爱怜的看了一眼儿子。
“焕儿走了一路定然是口渴了,母亲再给你点上一杯。”
北堂焕连连点头。
圣人细细的抿了一口茶水,神色舒畅,问他
“你们几个西郊猎场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听说舒月受了大惊吓,接连请了几个太医去看
还有鞑靼人出没杀人,兵部已经忙成一团,镇府司的人都出动了。”
崔淑妃心有余悸,抱怨道“这样热的大暑天,不在王府里好好待着静心读一读书,偏要跑去那荒僻地方胡闹。
我听说舒月险些被熊吃了,居然是你那典仪救下来的?还杀了黑熊?”
她叨咕着把茶递给儿子,一脸疑惑。
北堂焕接过崔淑妃新点的茶,难得的一本正经肃容说道
“说来蹊跷,儿臣与明阳几个一时兴之所至相约去狩猎,不单有蒙面人要将祝典仪掳走,还有人要杀她。
不过祝典仪出身边塞,她说那人口音不像鞑靼人,倒像假冒的。
至于那黑熊应当是觅食时被入山的人所惊,偏巧撞上了舒月,好在儿臣的典仪神力惊人,力毙黑熊救下舒月。”
圣人有些气恼,板着脸训斥儿子。
“朕早就说你胡乱纳些市井中人必有麻烦,你乃皇子,说话行事都要合乎礼法。
那个女子先前来历你可清楚?怎么还会好端端的有人要劫掠她。至于鞑靼细作的事,朕已经吩咐兵部去查了,这些北境蛮荒虽然不足为虑,但京师重地,必定是要查清楚的。””
父皇又是这样,上来便要先责备自己一顿,小梨儿好端端的凭空遭遇生死大事倒成了出身的错。
冒死救下舒月县主这等大事便不提不赏,父皇真是有失公允。
崔淑妃见儿子黑脸上又泛起熟悉的倔强神色,连忙出声缓和场面
“不过一个小女子,许是赶巧西山久无人烟有什么贼匪藏匿恰好撞上了,焕儿得了这样一个人倒也有些好处。
若是没有那典仪的天生神力,舒月岂不要被那熊杀死,说来也算是立了一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