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赵轲骑着马跟在李凤歌的马车后面,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赵轲可不敢再让南都抚衙门的人跟着,清一色换成了从广陵带来的甲士,皇帝李淳和魏忠倒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是理亏在前,这样一来李凤歌倒也落得自在,不用担心随时有人在一旁监视。
书院坐落在崇德坊,门口还摆在两个汉白玉的大石狮子,一看便是用衙门改建而成,远远望去便令人望而生畏。驾车的车夫勒停了马车,李凤歌从马车上下来,穿着一身读书人穿的素袍子,李辞早早地便等在了书院门口,看见李凤歌便赶忙迎了上来。
“听说你失踪后,害我白白的担心了好几日,回头你可得好好请我喝顿酒”说着李辞便领着李凤歌朝里走。
“我流落城外受尽苦楚,嘉义王世子不说摆上一桌为我接风洗尘,倒要先敲竹杠”李凤歌撇着眼睛望着李辞“咱们今天坐哪儿?”。
“凤歌兄莫不是真以为来书院是听讲的?”李辞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李凤歌“虽说书院至今只在你失踪后开了一日课,可哪有半点书院该有的样子?里面不是掷骰子赌钱,便是带着姑娘来这里饮酒作乐,皇帝陛下和魏忠倒也不管,只要不出乱子便好,到了下午便是连夫子们也都见不着,虽说是当质子,倒也不是十分的无趣”。
一进书院,李凤歌便看见三五成群的人围在一起,不时地便能听见风尘女子传出来的笑声,倒是有几个发奋的,自顾自地望着书本。厅堂用屏风隔了起来,那一头是一些当朝权贵家的姑娘,来这里倒也不是为了念书,全是抱着钓一个金龟婿的想法。
清流权贵们家的衙内,有的和诸侯勋贵世子厮混在一起,有的便孤身自傲地坐在一旁,写着晦涩难懂的文章,李凤歌望着自己穿的一身读书人的袍子,倒是成了一个另类。嘉义王世子李辞拉着李凤歌坐下,两个人的桌案并排,在这间讲堂的最前面,这间书院大大小小这样的讲堂共有六间,而在这一间讲堂里,只有李凤歌和李辞两位是王世子,倒是不用担心有哪个不开眼的找没趣。
“知道你来的时候没有准备,我一早便让人备好了酒菜,就当是为你压惊了”李辞说着话便有几名青楼里的姑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食盒,还有抱着琵琶准备弹唱的,外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
“这还像一句人话,只是这好好的一间书院怎么就成了风月场?”李凤歌的目光从那名抱着琵琶的女子身上移开,接着望向一旁的屏风,能够若隐若现地看见扒在屏风上朝这边望的人影“这些当朝权贵也是够拼的,能把女儿送到这里来”。
“他们的权势不过是一时的,自然是需要强强联合,这些名门闺秀,便是嫁给一个整日里眠花宿柳的公侯勋贵世子或者当朝权贵的衙内,也总比嫁给穷酸书生要强吧”李辞将酒杯依次斟满,接着将目光同样投向那扇屏风“书里那些故事都是骗人的鬼话,哪有大家小姐愿意下嫁的?”。
李辞召来的姑娘们,跪坐在左右侍候,据说是从潇湘阁里出来的,模样身段在京中妓馆和青楼内,都算的上是数一数二。兰陵侯世子张彦虚此时从后面走了过来,躬身朝着李凤歌和李辞行礼。
“见过嘉义王世子,想必这位便是广陵王世子吧?”张彦虚倒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径直坐在一旁,李辞赶忙让人又添了一副碗筷酒具。
“这位是?”李凤歌疑惑地望着张彦虚。
“他是兰陵侯家的”李辞向李凤歌介绍到“张兄的姐姐嫁给了南疆木家土司的儿子”。
“原来是张兄,快请饮酒,这都是嘉义王世子掏了钱,不喝白不喝!”李凤歌打趣地说道。
那位安睡的夫子,倒也不嫌讲堂吵闹,不时地还传出阵阵呼噜声,混杂在琵琶音律中,显得格外的不融洽,众人倒也懒得管。李凤歌和李辞还有张彦虚三人,倒是像打开了话匣子,不一会儿一壶酒便已经下了肚子。
“大,我押大!”身后琅琊伯世子詹台镜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买定离手,小!”晋阳侯世子陆文卿打开骰盅,并将押大的筹码全部揽了回去。
“你出老千!”詹台镜一把按住陆文卿揽着银子的手“怎么把把我都会输?陆文卿你卑鄙!”。
“啊呸!你输了不怪自己的手气,反倒是怪庄家”杜文卿也不是好惹的,连忙将詹台镜的手剥开。
李凤歌三人一齐回过头,看见詹台镜跟陆文卿扭打在了一块,一旁的众人倒也不拦着,站在一旁呐喊助威。詹台镜一拳打在陆文卿的左脸,陆文卿狠狠地将陆文卿按在地上,不一会儿局势又出现了翻转,两个人便翻滚在讲堂内。
“轰!”屏风被杜文卿和詹台镜撞到在地,那头便传来了此起彼伏女子们的尖叫声,老夫子这时候才被吵醒,抬眼望了望自己无法收拾的局面,便再次装作沉睡。李凤歌将目光朝着屏风那头望去,一个个穿的是珠光宝气仪态端芳,只是跟潇湘阁的花魁比,怕是就差远了。
忽然间李凤歌的目光停留在一位罩着面纱的女子身上,起初李凤歌还以为这位女子是面部有暗疾不敢示人,可是一阵清风微微吹起一角之后,李凤歌便看见这面纱之下的,当真是玉骨冰肌的绝色,那名女子端坐在案桌不为眼前的混乱所动,只是静静地在临摹字帖,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别看了,那是户部侍郎的小女儿,要想娶她,且先等户部侍郎家的那个宛如母夜叉般的嫡女先嫁出去再说”李辞赶忙劝着李凤歌继续饮酒。
“哪位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女?”李凤歌好奇地望着端着酒杯的李辞。
“广陵王世子请看,她就是户部侍郎的嫡女秦月娥”倒是张彦虚先开了口,接着将手朝着那头一指,李凤歌顺着方向望去,竟然是一位腰有两个男人粗的女子,长的一脸的横肉,此时正一手按着杜文卿,一手抓着詹台镜。
“二位世子要打出去打,这屏风少说也值二三十两银子,方才摔坏的座椅也五两银子一个,打坏了岂不是可惜”秦月娥说着便提着那两个人扔出了门外,一旁的众人纷纷躲开,李凤歌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子风从身边刮过。
李凤歌紧锁着眉头,这秦月娥如此彪悍,怕是很难找到婆家,这岂不是说这户部侍郎家的小女儿,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一想到这里,李凤歌便提着酒杯又多喝了几口,接着便转过头问张彦虚“这小女儿叫什么名字?”。
“秦可人!”张彦虚笑着说道。
“这名字取得一点不假,真是一幅可人心疼的模样”李凤歌连声叹气接着望向李辞“要不嘉义王世子便将秦月娥收了吧,我来做你妹夫如何?”。
李凤歌话音刚落,便看见李辞递过来的白眼,于是便只得将目光投向张彦虚,兰陵侯世子赶忙躲开李凤歌的目光,提着酒杯赶忙朝着嘉义王世子李辞敬酒,李凤歌只好打消了让他二人牺牲色相的注意。
“见过广陵王世子”李凤歌听见耳边传来秦月娥的声音,不自觉的便感到脊骨发寒。
“月娥姑娘何事?”李凤歌扭过头,尴尬地望着秦月娥,生怕秦月娥将自己像刚才那样扔出去,张彦虚与李辞两人倒是憋着笑望着李凤歌,好似心里在默念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过几日家中摆宴,邀请京中才子们办一场诗会,不知……不知世子可否赏光!”秦月娥扮作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呃……”。
“广陵王世子甚好诗词,届时一定赏光,我等也一并赴宴,万望秦姑娘不要嫌弃”李辞倒是抢先开了口,根本就没给李凤歌说话的机会。
“嘉义王世子说的是哪里话,还请到时候一同赏光!”说着秦月娥便羞怯地转身走回桌案,李凤歌是后来才知道,就连这诗会,也是秦月娥事后央求户部侍郎筹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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