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章 草蒲团 第十章 倍感多余的会面
<b></b>就在此时,房间门被敲响。门口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二弟,我是大哥。”
听到这话,朱墨然看了看门口,对少翁点了点头。于是,朱墨宏进来了。换了一身白色的衣物,腰间配着一把宝剑,像极了某个武林门派的门主。
华大筑抱拳行礼,道,“大少爷。”
朱墨宏对其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又看向朱墨然,坐到了床边。“感觉如何?”
“谢大哥关心。还好。”朱墨然温顺的回答。
从家庭关系来看,朱墨然和朱墨宏的关系可以算是非常好。这大概源于朱墨宏的娘亲去世的早,一直是马淑芳代为照顾的缘故。马淑芳善良,单纯。作为通房丫头,对夫人也是十分尊敬,照顾。不争宠,不骄纵,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对待朱墨宏更是视如己出。所以相差五岁并没有让他们生分,反而有一种兄弟间的默契。
直到柳小艺嫁到朱家。那时候,朱墨宏已经八岁,已经是个像模像样的长子。带着三岁的弟弟过着书檐共读,校场同练的日子。
对于这个新来的小姨娘,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反正就是无感。而在柳小艺眼中,这三人不过就是孤儿寡母。生了朱墨良之后,个性也是飞扬跋扈起来。常常连朱墨宏都想欺负。
不过很快,柳小艺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和朱墨宏比。对于原配的感情,朱鹏满虽不说,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颠覆的。否则,勤勤恳恳的马淑芳怎会依旧只是一个通房丫头。不说多年的付出有多重,至少马淑芳用心养大了两个儿子,就对朱家有着恩重如山的价值,却到头来只是一个大院总管罢了。
人常说,知足常乐。马淑芳似乎就是这么觉得。所以才给自己儿子取了一个然字,寓意顺其自然。只是生在将门,哪里会有什么顺其自然。从小就性情认真清冷的孩子,聪明又自卑,做什么都努力,却常常比不过自己的哥哥。因此也常常得不到父亲的赏识,唯有庆幸还有这个暖心的大哥。出门五年,只有他两还时常互通书信。受伤后也是朱墨宏亲自接回来的。
这份感情是朱墨良无法理解,也无法离间的,也是南王最欣赏的。更是某些人无法想象的。
朱墨然看朱墨宏的眼神,就知道朱墨宏有心事。于是对华大筑,少翁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大哥说会话。”
华大筑和少翁知趣的走了出去。出门,华大筑就站在了门口。少翁不解,问道,“华大哥,你怎么不走了?”
华大筑笑了笑,说,“一会他们还得找我。”
“啊?”少翁张了张嘴,笑的很无奈。“你们这默契也太好了吧。”
华大筑坐到了台阶上,掏出水壶喝了一口。“大少爷,师兄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了解他们多一些罢了。”
“那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少翁也坐了下来。
明明是夸奖,华大筑看着乌云满天的眼神却有些没落。“师兄没走之前,我们的关系像亲兄弟。这么多年,大概远了点吧。”
看着华大筑的苦笑,少翁多少感受到了气氛不太融洽。“难怪这两年我几乎看到你们把酒言欢。我以为他就是孤独的一个人。”
华大筑揉了揉少翁的脑袋,开心的说,“有你照顾着,不孤单。长大了,各司其责都忙,那里会天天聚会把酒言欢。师兄回来这段时间,不是忙着经商,就是忙着看病。约不到啊。”
少翁陪着笑,他也清楚这两年朱墨然的状况。不要说是和兄弟朋友把酒言欢了。能好好吃个饭就不错了。
“谢谢你一直照顾他。我们都谢谢你。”突然,华大筑郑重其事的说了这句。让少翁一蒙。接着,他听到一句让他疑惑的话。“希望这件事情早点结束吧。结束了,我就找他们喝酒。你也一起。”
刚说完,身后的门扉被推开。朱墨宏走了出来。华大筑和少翁都站了起来。朱墨宏说,“大筑,你跟我来。少翁,你好好照顾二弟。”
两人点了点头,华大筑跟着朱墨宏走了。少翁走进门,看到朱墨然坐了起来。连忙跑过去,想把朱墨然推回去躺着。朱墨然却抓住了他的手,用命令的口气说,“我需要去见崔娘。”
少翁一顿,满脸问号的问,“现在?”
“嗯。”朱墨然眼神肯定的说。放下他的手,便起身站了起来。有些摇晃,却十分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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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和饥饿同在。但是更痛苦的大概是,食物在眼前却无法大快朵颐。诺砂生气的对朱墨然,喊道,“朱墨然,你不能让我自己吃吗?”
坐在不远处,同样在喝粥的朱墨然白了她一眼。看了一眼在给诺砂喂食的若婕,冷冷的说,“你连手都举不起来。怎么吃?”
“我可以啊。”说着,诺砂盘着腿,就想接过若婕手里的碗。
但是若婕往后挪了一下屁股。“不给。三娘的手还没好,你忍心让她喂你?”
“我可以的啊。”桂娘举着手,自告奋勇的说。
结果被少翁拉到了一边。“不行。少做点事,早点给我好。免得又出事。”
桂娘撅着小嘴,委屈的说,“不就是碗粥吗?还能把伤口撑开?”
“听我的就对了。现在除了我和若婕,你们都是病号。”少翁生气了,一把拍在桂娘的肩头。坐到她的身边,开始换药。
若婕舀了一勺粥,吹了吹,伸到诺砂的面前。诺砂无奈的松了松肩膀,极尽配合的喝了一口。快要贴着脸的距离,诺砂看到若婕的卧蚕都变成了黑眼圈,嘴唇上还有干皮。她心疼的说,“昨天没伤到你吧?”
若婕知道她在说昨晚的事情,又喂了一口,说,“这种事情你早点说。我就可以帮你做。你非得自己来。”
“呵呵。这不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吗?”诺砂憨憨的笑着。然后就嘶的一声,扭动了一下肩膀。
“怎么?又扯到伤口了。”若婕紧张的问。
“有一点。”诺砂揉了揉肩头缓解了一下。“没关系。没有了吧。那我想喝点水。”
“好。”若婕走到桌子边放下碗。看到朱墨然慢条斯理的还剩下大半碗。打趣道,“墨然哥哥,你这吃的也太慢了。”
朱墨然闻言,放下了勺子,抬头看着她。满含幽怨地说,“那你喂我。”
“不要。我还要给姐姐倒水呢。”说完,若婕也不管朱墨然。去给诺砂倒水了。
朱墨然摇了摇头,低头抖着手又喝了一口粥。但是不小心勺子掉在了碗里。发出脆响,伪装的坚强破功,还引来一阵嗤笑。抬头看到诺砂和若婕居然在亲密的调侃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朱墨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唉。”少翁给桂娘包好手,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说,你们两个做娘子的都不心疼一下夫君的吗?”
听到这话,诺砂和若婕一起摇了摇头。若婕翻了白眼,说,“自作自受。怪我们喽。”
少翁无奈的走到桌子边,一边帮朱墨然吃饭,一边问,“自作自受。少年郎做什么了?让你们这么生气。”
做了什么?诺砂叹了口气,有些吃力的下了床。桂娘也来扶她,三个女人一起坐到了桌子旁。诺砂靠着椅背,幽幽的说,“你来,不只是看我的吧。”
朱墨然吃完最后一口,也靠着椅背,伸直双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是的。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正好,我也有事情需要说开,梳理清楚。”诺砂有些冷得揉了揉自己的肩头。桂娘连忙拿过外披给她围上。微笑当做谢谢的,诺砂看着衣着单薄的朱墨然。“你不冷吗?”
朱墨然呆然的眨了眨眼睛,房间里面突然吹起一阵凉风,差点把烛火都吹灭了。仿佛提醒着朱墨然,你还是个病人啊。可是,朱墨然居然面不改色的说,“没关系。我感觉不到。”说完,还抖了抖自己的衣服,表示挺好的。
“你也感觉不到冷暖?”诺砂疑惑的问,脸上有些小颤动。
这一细微的表情被朱墨然察觉到了,眯着眼想问还有人也这样。却不料肩头落下一件外披,还带着一点短毛的领子。这不合时宜的搭配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望着若婕,说,“你干嘛?”
“关心你啊。免得你露出那么羡慕的眼神。”若婕冷漠地说。一转头就和诺砂,桂娘笑在了一起。
这三人甜蜜的互动,让朱墨然真的感到有些冷了。拢了拢自己的外披,冷着脸说,“少翁,关门。”
少翁没说话,直接走出房门,检查了院门,看了屋顶,以及院落,才进门把门关上,只留了一扇窗户通风。突然,啪嗒一声。窗台上跑来一只三色猫,姿态优美的爬了过来。蹲在桌子上,一起开会。
大家看了一眼翰林,也没管。朱墨然说,“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我先说一下吧。”诺砂征询的说。
“好。”朱墨然点了点头。
诺砂理了理外披,才开始说,“从进贼那天开始说吧。关于这件事情,我先申明,我不是坏人。但是目前坏人正在利用我对付你们。朱二公子看出来了,也愿意为我隐瞒。当然这是有条件的。”说话间,她看着若婕,若婕温柔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原谅。“首先,我的承认我就是那晚的贼。”
听到这话,房间里面却静悄悄的。并没有击起什么波浪,多少让诺砂有些失望。“哈哈。果然大家都知道。”
“要不是翰林配合,你那晚早就被抓了,还能好好在这里啊。”若婕毫不留情的揭穿诺砂。对于当晚刺伤诺砂的肩头毫无悔意,反而有些幽怨。
听到自己的名字,翰林抬了抬头,看大家都没看自己,就又趴下假寐起来。
诺砂笑了笑,病态的红色让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傻傻的。她接着说,“其次,连静娴在那晚就死了。”
朱墨然点头确认这一点。“嗯。奥叔交代在入贼的第二天,他们发现连静娴死在了柴房。”
朱墨然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冷得诺砂咬牙切齿,双手紧握。“当初我就该带她走的。但是她把我推出来了。还对我说谢谢。哼。真是可笑。”
“她把你推出来了?”朱墨然听到这话,突然灵光一现,追问道。
“嗯。”诺砂不明白朱墨然为何惊讶。“怎么了?”
“你这话让我有了一些奇诡的想法。”朱墨然似有所悟的笑了。
“少年郎,你的意思是毒药。”少翁抬头惊讶的看向朱墨然,心有灵犀的说。
诺砂却一脸懵逼的看着朱墨然,“什么意思?”
朱墨然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下眼神黯淡下来,叹了口气。“可惜了。”
“到底可惜了什么啊?”若婕也着急了,催促朱墨然。
“如下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大约能还原几件事情。首先是柳小艺的死。仵作在柳小艺的身上找到了一种可以致幻,引发睡眠问题的慢性毒药。柳小艺是在这种药物的影响下投井身亡的。而有可能给他们下毒的就是连静娴。也许姚娘的死亡真相,连静娴是知道的,但是她缄口不语。因为之前朱墨良倒打一耙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觉得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帮她。所以,她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
听着听着,诺砂坐直了身体。死死的盯着朱墨然,却又似乎看着更远的地方。仿佛那个地方站着一个微笑的人,用柔软清爽的声音对她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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