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高洋当做顾客,高伯逸当做老板,而神策军就是货物的话,现在顾客十分满意货物的质量,已经忍不住想拿出来跟别人家的同类产品切磋一下了。
等箱车阵“大战”装具骑兵的演武结束,一个小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坐在高洋身边不远的赵郡王高睿说道:“此战箱车阵惨胜。床弩射的都是矛杆,装具骑兵在迂回时受损严重,已经无力完成后面的合围。”
高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果然,对付箱车阵还是要用火攻啊,拿骑兵傻乎乎的冲过去,不是取胜之道。
装具骑兵在战场上不是主流,只有一锤定音的时候才会出来耍耍,所以观礼台上懂行的人,更关注第二场操演。
刀盾兵对抗长枪兵如何。
所谓长枪兵,其实泛指长棍类兵器,一般长度都超过三米,因为种类实在太多,军中就将其归为一类。
当然,也有短矛的,比如“钑”这种兵器,尖头跟红缨枪类似,但杆子的长度要短得多,杆子用铁打造。
长枪乃是兵中之王,冷兵器一寸长一寸强,这点没有任何好说的,只是长枪也有本身的问题。
第一个是结阵后无法抵御箭矢,这是最大的问题,必须要有刀盾兵的辅助和掩护。
第二个是在复杂地形,比如树林中,长枪活动不便,很容易被刀盾兵近身压着打。
这两个兵种,一直到现代,都没有完全消失。你看swat在城市里面不方便开枪的时候,长棍短棍和盾牌都有在频繁使用。
所以说这些冷兵器的生命力是很强的。
第二场很快就开始了。
两边并没有一上来就猛扑,而是两个军阵互相靠近。
这种情况很常见,但是有时候,开战以后是会有一个“冲击”动作的,这和骑兵冲击步兵方阵是一个原理。
冲击的那部分军队,名为“陷阵”。陷阵的人,拿到的军功最多,远多于斩首的首级。
果不其然,试探了几次之后,本来就不是很厚的刀盾兵军阵让开一条缝隙,周铁虎手持步槊直冲入敌阵,他身后跟着几十个身材魁梧之辈,靠着不要命的冲击,硬是将对方的军阵砸开一个缺口。
正当观礼台上的众人认为长枪阵要输了的时候,没想到刀盾阵的左翼已经崩溃了!
两边的兵力分配,并非是平均原则。接战的永远都是第一排的人,而后面的,你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刀盾兵还没输,如果我是他们的主将,此时刀盾阵应该后撤,拉开距离。
抛掷短矛。”
斛律光小心翼翼的在高洋耳边说道,而对方只是默然点头,并未言语。
果不其然,本来就宽松的刀盾阵撤了,拉开距离。而长枪阵采用的“递刺”阵型,即:后排的长枪可以从前排的缝隙里面穿过去,从而提高长枪阵的密度,保护前面的袍泽。
这种做法有个很大的坏处就是,追击不便!
刀盾兵的后排开始抛掷没有尖头的短矛,几乎是一瞬间,长枪阵内一片混乱。
这时长枪军阵里面的指挥官下令,后排舍弃长枪,拔出木刀,从两翼包抄刀盾兵军阵。此时此刻,双方已经混战在一起,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则有很多“观察员”在做记录。
“爱卿,你觉得如何?”
高洋饶有兴致的问斛律光道。
“明显不如箱车阵和装具骑兵精锐,但也是临阵不乱,可堪大用。”
斛律光不想说太多话,主要是真正打仗不会这么兵对兵将对将的打,现在说白了就是演练,或者叫展示战术而已。
这两队操演比较枯燥也是真的。只是从临时变阵来看,这些人训练得很有章法,步兵作战,有时候就是这么无聊的,基本功都在平时,不像是指挥骑兵那么花俏。
“好了,朕乏了,现在回宫去。”
高洋伸了个懒腰就要走。
“陛下,还有一场,不看了吗?”
斛律光不动声色的说道。
“不看了,朕心里已经有底了。爱卿好好观摩,两日之后,朕看好你的表现哦。”
高洋拍拍斛律光的肩膀就走了。
半职业军队如何跟职业军队打?
斛律光一脸苦笑,要是让自己指挥晋阳鲜卑大军的话,还能看看。现在麾下的那些人,还是算了吧。
不说别的,拿的粮饷都比神策军差了太多,他斛律光也不能变出军心士气来吧?
希望他们不要输得太难看就是了。
不过可以想象,真正对垒那天,神策军一定会出箱车阵的!
对此斛律光心中已经有了底。
……
深夜,神策军大营帅帐里灯火通明,众将聚集,商议今日之得失。
“我已经探知,斛律光明日已经不会来了,所以考核正常进行。
另外,今日长枪阵的周敷,刀盾阵的陈真,周铁虎,指挥弩兵的杨素,你们各出一部参加两日后的军演。
对了,老鱼,装具骑兵你来指挥,你来指挥这些人。
所有的人,都是为装具骑兵服务的。
你们赢斛律光的下五军毫无压力。但是光赢还不行,还要赢得荡气回肠,要赢得热血沸腾,场面要如同丝绸一样顺滑,打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知道么?”
众将都木然点头。
高伯逸看到没人领悟自己的意图,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两天后是演武,但那是让你们杀敌么?不是的。都是演给皇帝和群臣们看的。
所以场面一定要漂亮,一定要压倒性的获胜,懂么?只有皇帝高兴了,你们的地位才能保证,这支军队才有存在的必要。”
高伯逸将众将打发走了以后,单独将周敷和陈真两人留下来。
“今日藏拙了,不错。两天后你们定然是斛律光大军的重点攻击位置。
给我牢牢的守住了,把防线钉在那里,就算对方有破绽也不要去追击,把所有的机会让给装具骑兵,让他们一次冲击,就彻底击溃对手。
这样场面才好看,懂么,神策军上下一体,要忍耐,不是靠个人出风头。”
高伯逸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不过他显然是想多了,周敷和陈真两人异口同声道:“我等定然谨遵大都督号令,绝不会私自行动。”
高伯逸满意的点点头,将两人送到帐外。
忽然,高伯逸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你今日潜伏于军中,段韶来了么?”
黑暗处有个声音答道:“斛律光的随从里面,有一人是段韶次子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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