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院墙高达两丈,高度堪比一座小县城的城墙了,这在整个西楚都不多见,也就是卫昀才有这么大的手笔。
可这么高的院墙在王恒的眼里并不算什么,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都说卫司徒战功赫赫心胸磊落,屁!垒这么高的院墙,这心里该多么没有安全感。
一身夜行衣的王恒从背囊里取出飞爪,在手里摇了两圈向上甩出,当的一声轻响,飞爪落在了墙头,他轻轻拉了拉绳子感觉飞爪抓实了,双臂一用力整个人便像一只轻灵的猿猴迅速地攀上了墙头,收了飞爪,然后轻飘飘地跃下,落地无声。
大,真特么大。都说主公称帝之前除了皇宫就数清源别业最大,现在看来真不见得。
王恒在黑暗中环视一周,只见院内亭台楼榭错落有致,而大院又被假山和造型不一的矮墙分割为十几个院落,好几个院落内隐隐约约有灯光透出。
这么多院子,哪一个才是那小子的?肯定不是最大的那一个,王恒凝神静气确定没被人发现,便选了一个相对较小的院子,慢慢摸索到墙边纵身一跃上了屋顶,伏下身子仔细探听屋里的动静。
屋子里隐隐有女子说话,可惜听不清楚。王恒索性将屋顶的瓦片揭去几块,屋里的灯光便从那揭开的小洞露了出来,照射在王恒的脸上。
王恒一惊,猛地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他知道,在黑夜里哪怕是极细小的一丝光亮,也会十分引人注目。若是此刻有人注意到这屋顶,他便暴露了。
他仰面躺在屋顶上,凝神听了片刻,似乎没有被人发现。他不禁又想起了赵赫不久前对他说起的话,若是自己不小心,只怕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因为房顶的瓦片被揭开,所以里边的谈话便听得更加清晰。
“兰香,你说大公子这些日子去了哪里?他平日在家咱们都嫌他烦,可是他不在好像屋里都冷清多了。”
“姐姐,你怕不是思春了吧?”一个声音响起。
只听另外一个声音道:“就是啊,姐姐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不是思春还能是什么。”
“你们几个小浪蹄子谁个又睡了?就好像你们不想似的。”第一个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怒,又带着几分戏谑。
王恒再傻也听出来了她们在谈论谁,心中一阵狂喜,没想到这么巧就来到卫戎的院子,于是凝神静静地听下去。
“你们说大公子会去了哪里?会不会是翠云别院?”第一个声音继续道。
被称作兰香的女子答道:“不会吧,他以前去那里从不在那里过夜的。”
另一个声音道:“你不了解男人,男人一旦去过战场经历过生死就会变得不一样。他们会把以前没品尝过的狠狠品尝一遍,尤其是那方面的事,不然大公子要那么多钱干吗?”
“哎哟哟,没看出来菊香人小鬼大,居然这么懂男人。那姐姐问你,咱们姐妹几个姿色哪里比翠云别院的姑娘差了,自己家里免费的不要却去四处花钱,这又是为啥?”
菊香叹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贱得很?”
王恒本想听她们说出卫戎的下落,谁知道这几个怀春少女思路清奇,越聊越不着调,便坐起身来准备离去。
便听到一阵破空之声透过那屋顶小洞直朝他的后背袭来,他此时仍然坐着,要想躲开只能翻滚出去,那样只怕会引起更大响动,引来更多的人。
于是王恒手往背后一抄,接住那袭来之物,入手温润贴近了一看,竟是一枚女人的发簪。
王恒一惊,房顶这么高,而那枚发簪能精准地从小洞射出,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来司徒府的大公子果然不是那么好杀的。
他赶忙从屋顶跃下,屋内居然没人出门追赶也没人喊叫,真不知道这些小贱人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他心中一宽,连忙按原路返回。
到了高墙之下,王恒掏出飞爪正要翻墙,却有一只手掌突然拍在他的右肩之上,直拍得他右边半边身子酸麻,本来要甩出飞爪的右手更加抬不起来。
“你当司徒府是你家后院,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一个略带几分磁性的男性声音在王恒背后响起。
王恒不由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司徒府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他一向对自己的武艺极为自负,哪怕在一千多人的暗刺营里至少也能排上前五,可是这个人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可见两者的武艺远远不在一个境界上。
你到底是谁?
王恒本能地想问一句,可他不能问。
他当然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强,可他一旦开口浓浓的越地口音便会暴露他的身份,他知道自己是死士。
要么是别人死,要么是自己死。
于是王恒默默地从怀中抽出短刀,猛然转身刺向身后之人。这一刀他拼尽了全力,他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再出第二刀的机会。
刀锋上寒光闪过,有如划过夜空的一道闪电,一般人绝对难以闪避。
然而来者不是一般人,他是司徒府巡防营校尉卫鲁。卫昀把一家老小的安全都交给了他,他又岂能是平庸之辈。
卫鲁出手如电稳稳地抓住王恒的手腕往旁边一掰,一声脆响之后王恒手腕垂下短刀掉在了地上,随后整个人便也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这么不禁打?
卫鲁抬脚踢了踢王恒的身子,没有任何反应。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发现王恒衣领还搭在嘴角,嘴里已经吐出了白沫。
显然这是咬破了衣领上的药包,服毒自尽了。
居然这么狠,这么训练有素,不给对手留下任何盘问的机会。
卫鲁恼火地抬起脚,想狠狠地把这具尸体踹飞在院墙上,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把脚收回。
罢了,莫要脏了司徒大人的院子。
他抬头仰望星空努力思索,想不出江湖中任何一个宗门能有如此狠厉,忍不住嘴角上翘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次盯上主公的是个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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