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里离雁门关并不远,顶多也就半日路程,卫戎随即放下心来,他看向乔洪道:“走吧,还是到咱们自己的地盘上自在。”
乔洪起身见卫戎身上血迹斑斑,脸上还有星星点点干涸的血斑,于是笑道:“少主,这样走可不行,咱们还是得换身衣服,洗把脸。”
两人到低洼处找到了一处小溪,卫戎映着水光一看,水面里的自己满脸是血,尤其是鼻子上下巴上还有自己手指拂过的痕迹。
这副尊荣,活脱脱一个杀神出世。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衣服上居然还有干涸的脑浆似的东西,这让他顿时想起昨晚击杀那名鲜卑士兵时的情景,于是再也忍不住伏在溪水边呕吐起来。
“多杀几个人,习惯就好了。”乔洪在一边看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待卫戎吐完,他从随身的包袱内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卫戎换上。
一夜奔跑,卫戎一直处在精神高度紧张当中,根本没来及仔细打量自己,刚才看到自己的形象着实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其实他早已不是第一次杀人,只是从来没有这一次这么血腥过。他这时精神已经放松下来,回想起那血腥的画面,各种不适一起涌上了心头。
换上了干净衣服,他顿时感到了几分神清气爽。
乔洪从马背上的皮囊里取出一块肉干:“少主,肚子吐空了,你再吃点垫补垫补。”
卫戎摆摆手道:“算了,我现在没胃口,还是赶路吧。”
两人重新上马,直奔雁门关方向而来。走了不到三十里,便见到时不时有鲜卑的斥候来回游弋,不过见两人都身着鲜卑服饰,并没有过多注意。
卫戎问乔洪道:“前面离雁门关还有多远,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乔洪道:“此处距离雁门关已经不足二十里,瞧这个架势,怕是鲜卑人要在雁门关跟咱们开战。”
“王子、公主都在咱们手里,不知这些鲜卑人哪来的打仗的勇气。”
按道理,慕容鲜卑的非烟公主此时早已出使恒国,卫戎不相信鲜卑人这时候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乔洪道:“少主有所不知,就在你们离开鲜卑王庭不久,慕容文宏就得到消息,说是辽东五郡已经大部分落到了你的手中,于是半路截回了出使的非烟公主。估计他们攻打雁门关是想展示自己的实力,增加谈判的筹码。”
卫戎心道,消息闭塞真是害死人啊,差点就让慕容非烟落到了自己的手中。此时慕容文宏应该还不知道宇文复被杀,拓跋宽已降,否则他不会有心思再来挑事,夹起尾巴做人才对。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找僻静处来到雁门关前,远远望去只见关门前上万骑兵排成方阵,几十名鲜卑士兵正在对着关城上叫骂。
而雁门关关门紧闭,关城上的防守士兵躲在女墙后面,对下面的叫骂声置之不理,待骂得狠了,城上才有几个嗓门洪亮的士兵回嘴,想必这些鲜卑人堵在关门前已经不止一日。
双方打不起来,一味地打口水战是几个意思?
卫戎不禁感到有些迷惑,可是这么一堵,老子怎么进关去?
老子进不去,那么郑嘉郑大哥他们押送的马匹物资自然也就进不去,原来慕容文宏这是变着法子给咱们施加压力。
想明白了这一层,卫戎看向乔洪道:“如今咱们怎么回去?”
乔洪略一沉吟,随即神色严肃起来说道:“向东走肯定不行,统领肯定会派人搜寻咱们的踪迹,若是他散布出消息,各个关口必定会严加防范,咱们必须赶在他们消息送达之前入关才行。如今这里是行不通了,咱们只有向西经埒城进入并州太原郡,然后绕道回去。”
这是除了雁门关之外,入关最近的一条路。似乎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捷径可走,卫戎点头同意后,两人拨转马头,奔谷罗城而去。
一直都到天色将晚,两人才来到埒城。埒城是鲜卑和晋国交界的一座小城,归晋国所有。
由于司马真向利用慕容文宏牵制卫昀,一直与鲜卑人交好,所以埒城的防卫并不严密,尤其是三两个鲜卑人出入,守城兵士甚至连问都懒得问。
此时卫戎假扮作客商,乔洪扮做伙计,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城门前,大摇大摆往城里走。
守城士兵见两人商不像商兵不像兵,正想盘问几句,突然城外一阵喧哗,一匹快马疾驰而至。
一名精悍的鲜卑士兵纵身下马,冲着那名守城士兵高声道:“我家统领命我前来送信,有紧急军情求见埒城守将李丞将军。”
卫戎和乔洪走在前面,对身后鲜卑士兵的话听得真真切切,估计这军情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两人哪里还敢回头,只是强作镇定,保持不徐不疾的步伐,出城向南而去。
此时卫戎又困又累,恨不得找一家客栈好好吃一顿,吃饱了美美睡一觉,可这些鲜卑人阴魂不散追着自己,还是逃命要紧。
出了埒城两人丝毫不敢停留,一路向南奔走。
乔洪本想赶到楼烦县城再找客栈歇息,奈何天色越来越黑,且这里山高路险加之两人路途也不熟悉,行路十分艰难。
见前面有个市镇名曰李家铺,镇上有家客栈斜斜地挑着一面酒旗,两人不禁心里一喜,同时对望了一眼:“就是这里了!”
两人打马快速来到客栈门前,卫戎跳下马缰绳交给伙计:“好酒好菜只管上,开两间上等客房,马匹牵去喂上等草料。”
此番劫后余生,卫戎真想好好庆祝一下。而且他从来就没缺过钱,说出来的话听着有种说不出的豪气。
随后卫戎大踏步走进客栈饭厅,伸手在衣袋上一拂,软绵绵轻飘飘,衣袋里空空如也。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带钱的习惯了,此番返回无终有韩罡和杨彪跟着,他更是懒得把那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带在身上。
身无分文,这可怎么是好?
随即卫戎怀着几分期许、几分歉疚,不好意思地看向了乔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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