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松柏不说奚大小姐,也不说卫夫人,分明是把奚燕枝当做江湖中人。
闻松柏打量着奚燕枝,奚燕枝也在打量着他,只见此人身形瘦削却双目炯炯有神,一张白皙的脸庞透着冷峻和孤傲。
听到闻松柏发问,奚燕枝点了点头,把手伸向杨彪:“拿来!”
“拿...拿什么?”杨彪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刀!”奚燕枝指了指杨彪腰间的宿铁刀。
自从与四海帮动手之后,奚燕枝已经很久没跟人动过手,平时根本就不带剑,入住紫金城之后,更是将承影剑束之高阁。
此时见闻松柏公然嚣张地向她挑战,顿时心头火气再也按捺不住,当场就要与闻松柏一较高下。
卫戎赶紧抱住奚燕枝的身子,劝道:“媳妇儿,你此刻还有着身孕,咱们跟他约定一年之后再比,那也由着你便是。”
奚燕枝道:“你媳妇儿成天被人惦记着,你什么感觉?”
卫戎嬉皮笑脸地道:“他惦记也没用,本公子对自己的媳妇儿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看着他那没脸没皮的样子,奚燕枝知道他定要拦住自己,突然问道:“若是你媳妇一年到头惦记着别人呢?”
“那个不成!”卫戎脱口而出,话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着了媳妇的道儿。
闻松柏在一旁冷冷地瞧着,若是奚燕枝这个时候跟他动手,那就再好不过,生怕奚燕枝改变了主意,在一旁冷冷地道:“奚女侠若是身子不便,另择他日也未尝不可。”
他嘴上虽说得漂亮,可是那语气那眼神,却是一副你不敢一战的样子,即便是让你等个一年半载,到时候输的还是你。
奚燕枝最受不了他这副嚣张的样子,她挣脱卫戎的双臂,手臂一拂早已从杨彪的腰间将宿铁刀摘了下来。
她转身对杨彪道:“清场!”
杨彪站在原地没动,抬眼带着几分乞求看着卫戎,卫戎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清场加强保护!”
事情到了这一步,卫戎已经无法掌控,他只能设法将危险降到最低,说到保护两个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
杨彪带着护卫立即将看热闹的老百姓向远处驱赶,在中间留出了足够大的空地。途中悄悄安排了两名枪法好的护卫到端门的门楼上隐藏起来,举枪瞄准闻松柏,一旦出现意外,立即将闻松柏射杀。
见杨彪离去,奚燕枝这才对卫戎道:“要是约了一年后,这一年的时日还不将人给难受死,妾身最不喜欢有事日日在心里记挂着。”
随即她给了卫戎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右手拖着刀徐徐向闻松柏走去,刀锋在砖石地上划过,发出清脆的沙沙声,现场随之一片寂静。
来到闻松柏面前,奚燕枝右手依然拖刀在后,左手微扬朝闻松柏道:“请亮兵刃。”
这段日子以来,闻松柏梦寐以求的就是这一刻,听到奚燕枝开口,他随即把木牌扔到一边,从背后取下那个长长的粗布包裹,将包在外面的粗布除去,一把古朴的剑柄漏了出来。
奚燕枝一见那剑柄,便知道这小子的剑不是凡品。不过武功到了她这个地步,用什么兵器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她当即凝立不动,摆出了云苍山剑法的起手式旷兮若谷,随着她的姿势摆出,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边,一个娇怯慵懒的孕妇瞬间变身为一个英姿飒爽的江湖侠女。
闻松柏唰地一声拔出淳均剑,将剑鞘扔在一边。那剑身刚一出鞘便光华大放,在斜阳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夺目。
他当即使出一招太华剑法的入门招式横行天下。
两人一出手,都是使出了本门最粗浅的功夫,意在试探对方。
奚燕枝的这招旷兮若谷出自《老子》里的“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有几分请多多指教的意思,而闻松柏的横行天下则霸气侧漏,似乎把全天下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就这么一出手,单从格局上来说,闻松柏已经输了三分。
两人此番对局,其实奚燕枝是吃亏的。她从未与太华派的人交过手,但闻松柏不一样,终南山吾老观距离太华山甚近,且吾老观弟子众多,闻松柏对云苍山的剑法早已多有了解。
闻松柏见奚燕枝使的虽是云苍山剑法中最简单的起手式,却有如渊渟岳峙,浑身上下不露一点破绽,与他平时所见的云苍山剑法招式虽同,却意趣大异。
他不敢怠慢,当即剑身前探长驱直入,直取奚燕枝的面门。奚燕枝微微侧身避开,使出一招燕子啄泥,刀尖直点闻松柏的手腕。
奚燕枝用的虽然是刀,但一招一式都是剑法。剑法讲究轻灵,而刀则厚重威猛,两者风格迥异。杨彪膂力非凡,他的刀又比寻常人重了几分,这么重的兵器想使出轻灵的感觉,着实不易。
尤其是这招燕子啄泥,更是以轻灵见长,若是用重兵器依样葫芦,则很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
见奚燕枝使出这招,闻松柏内心忍不住发笑,这个女子名气不小,不过心也忒大,以刀代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使出这样的招数,一点也不把人放在眼里。
本来他还觉得对方是个美女还有着身孕,感觉自己下不去手,但此刻闻松柏本就孤傲的内心被彻底激怒,他身形微侧把剑身一摆使出一招恣意纵横,横扫奚燕枝的咽喉。
闻松柏本以为奚燕枝使出这样的招数必定笨拙,微一侧身便可避开,不料奚燕枝举重若轻,沉重的宿铁刀在她手上熟若无物,身法也灵动异常,根本不像是一个孕妇。
他这招恣意纵横使出之后,就像是把自己的手臂伸出迎接人家的刀锋一般,闻松柏脸色一变随即身形疾退。
谁知他速度快,奚燕枝的速度更快,就在闻松柏身形疾退的同时,奚燕枝如影随形地跟上,而手中的宿铁刀使的还是那一招燕子啄泥。
这就有些欺负人了,连变招都懒得变,除了起手式旷兮若谷外,奚燕枝用的全是燕子啄泥,根本就没用第三个招式。
然而她进招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令人窒息。
云苍山剑法,唯快不破。
闻松柏的后退的同时奚燕枝在跟进,眼看这一刀斩向手臂无法避开,他只得硬生生地缩回手臂,用剑刃格挡,希望以自己的宝剑之利将对方长刀削断。
不过奚燕枝的招数之快已经快出了他的想象,就在闻松柏缩回手臂的同时,手上突然一阵剧震。
当啷!
闻松柏手中的淳均剑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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