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卢家家主卢松施施然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愠怒看向管家:“你还知不知道怎么待客?大公子来了怎么不请进屋?”
然而,他本人却就这么站在那里,却没有丝毫请进去的意思。
“咳咳。”
卫戎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感谢卢少府对酒楼生意的支持,十几天来共光顾小店十七次,每次一千钱到一千六百钱不等,总计两万五千一百四十六钱。给您老取个整,两万五千钱。这是账单,把钱结一下。”
“不是说你请客吗?”
“我是说过。”
“那你来收什么钱?”
“我请客,你买单,有问题么?”
卢松不忿:“你当初可没这么说啊!”
“可我当初也没说免费呀,你这么可着劲吃谁受得了?”
卢松老脸一红,这白食吃的太狠了些,是有点不地道,可也没有卫戎这般坑人的,当即把脸一板:“你这就是耍无赖,送客!”
管家闻言,立刻关紧了大门。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卫戎朝身后招了招手:“来来来,开始第一招!”
立刻有几名店小二扑倒在卢府的大门上,哭得呼天抢地:“卢大人啊,你不知道小的们苦啊,咱们一家老小全都指望着酒楼养活呢,你这吃白食不给钱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你这是为富不仁啊,让咱们这些苦哈哈怎么活啊……”
半个时辰过后,卢府大门纹丝未动。
就知道没那么轻易拿下,卫戎再次招手:“举牌,上第二招!”
几名厨师在队伍的后面举起一块大木牌,上面写着:“少府大人吃白食,咱们做工的没活路。”
另外几人这上前把卢府大门敲得震天响:“开门开门,讨要饭钱的来了!”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当什么缩头乌龟,还要不要脸了?”
这些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引得过路行人和街坊领居前来围观,不一会卢府门前就汇聚了好几百人。
“敲,使劲敲,我就不信他们能做一辈子缩头乌龟!”
人群中不知谁嚎了一嗓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抛开卢家是名门望族不说,卢松可是经学大家,读书人的典范,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岂能让他们这么折腾。
外面人声鼎沸的,而且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卢松早就感觉脸上挂不住,虽然这钱出得比较憋屈,还有点肉疼,可确实吃了人家的东西。不能再让他们闹下去,否则会让卢家名声扫地。就算卢家占理,可总不能见一个人解释一次来龙去脉,还是捏着鼻子认了省事。
于是喊来管家:“给他们钱,让他们滚!”
过了不大一会,卢府大门半开,扔出一个大大的钱袋。卫戎让人清点数目,见一个铜子不少,便道:“下一家!”
也不是多么难搞么。卫戎志得意满带着队伍向前走,脚步都有点发飘。
到了一户大户人家门前,山海楼掌柜李遥问道:“少主,这一户要不要给他们来一下?”
这么大张旗鼓地世家大户吃瘪,李遥感觉心里十分舒爽,对要债甚至有点上瘾。
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附近邻居岂能不知道,只见这大户人家府门打开,管家在门口行礼:“大公子辛苦,要不要进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卫戎抬头一看府门上方,奚府。
“误会,误会!”他赶紧弯腰拱手,“咱们只是路过,路过。”
再往前走,越过纬四路便来到王家的府门前,这段时间王家家主王恢可没少去山海楼胡吃海喝,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卫戎朝李遥招手:“李掌柜,你上。”
李遥敲开大门说明来意,其实已经没必要说,只是走个程序而已。对方一见是山海楼的人,立即嘭的一声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半个时辰后,第一招卖惨无效。
再半个时辰,第二招装横依然无效。
看来遇到钉子户了,这是逼着人出大招啊。
这也挑起了卫戎的斗志,老子就是不相信搞不定你们这些面和心黑道貌岸然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世家名士。玩不要脸是吧?在这方面老子还真没怕过谁。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老子能拉下脸你也能?
卫戎大手一招:“李遥加一招,求同情。张泽,带人回酒楼搬盒饭,老子在这里耗上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廮陶县令岂能不知?县令奚玄派人暗中盯着,只要少主不吃亏,只要不出人命,由着他闹去。
如果青冀幽三州是一国的话,廮陶县令就相当于京兆尹,位置十分重要也十分尴尬,什么事都要管,却很多事偏偏管不了。动不动就是神仙打架,一般人还真压不住。
奚家在世家当中算不上最大,但也绝对是个庞然大物,多年来一直追随卫昀开创基业,要钱出钱要力出力,所以卫昀便让绝对值得自己信赖的奚玄做了这县令。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的还是从卢府那边跟过来的,一时间汇聚了少说也有上千人。
李遥带领店小二见人就诉苦,说什么王恢去山海楼吃饭从来都不给钱,弄得酒楼亏空很大发不出工钱,老婆孩子在家已经三天没吃饭。
也有人说王恢这人最抠门,吃完饭碗都要舔好几遍,裹脚布三年都不洗,裤子十年都不换,怕洗坏了。
还有人说王恢不但欠酒楼的饭钱,还欠着翠云别院姑娘们的皮肉钱,都是有名望的人怎么能无耻成这样?
总之,什么难听话都有,连卫戎都听得直皱眉,没想到这些店小二们想象力这么丰富。
王家院内,王恢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桌旁细细品茶,看起来怡然自得。
管家王喜气呼呼走了过来:“家主,这帮人太过分了,要不要我带家兵出去让他们一个个都滚蛋。”
王恢品了一口茶轻轻放下:“着什么急?骂人还能给人骂死?豢养私兵是重罪,那些家兵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王喜:“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胡闹?”
大公子做事向来有始无终,王恢一点都不担心:“闹吧,看他们能闹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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